等到傾城回來的時候,南宮瑾正扶着南宮浩然坐在崖頂附近的一塊大岩石上,而沈孟彥也在解決了山下的一大片刺客之後急忙上了崖,此刻正守在南宮浩然的身邊,而其他隨行而來的侍衛便各自站在不遠處,嚴格的守衛着,謹防再有刺客出現。
“八哥,是嫂子回來了。”心中擔心着傾城的安危,南宮瑾幾乎是時時刻刻地盯着他們方纔離開的方向,所以在第一眼看見了傾城之後,便不由自主高興的叫了出來。
隨着傾城的走近,南宮浩然也硬撐着自己重傷的身子站了起來,原本心中的疑問,卻是在看見傾城手中所執的長劍之後,而變成了另外一個問題,“你殺了他?”
語氣中有着深深的不解與疑惑,南宮浩然是可以猜的出來他們是認識的,可是卻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與自己意料之中的並不一樣。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長劍,那劍身上所殘留着的鮮紅血液,是蕭宇風,她竟然真的出手傷了他。
“沒有。”只這兩個字的回答,傾城便再也不願多提及有關其的半個字。
然而,傾城不說,南宮浩然也不會多問,有些事情,並不需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既然沒有殺他,而傾城的身上也並無半點兒受傷的痕跡,那就足以證明那劍身上所殘留的血液就是那名黑衣人的。雖然南宮浩然也十分疑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看見傾城似乎臉色不太好,南宮浩然也不願在此時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傾城對自己的三哥是真心,對天朝國沒有危害,有些事情,南宮浩然也是不會去追根究底的繼續問下去。
因爲有時候,當所有的秘密都毫無保留地曬在日光之下的時候,也並不見得會是什麼好事。
方纔傾城與黑衣人交戰的情景沈孟彥並沒有看到,所以他也並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可是有一件事情在他的心裡卻是一個疑惑,“真是奇怪,剛纔不知道爲什麼,所有的黑衣人竟然在一時間全都撤走了。”
聞言,南宮浩然與傾城同時朝着沈孟彥看去,可是隻那一眼,傾城便又垂下了眼瞼,彷彿一切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
而南宮浩然卻是清清楚楚的將傾城所有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可是卻也沒有道出。至於南宮瑾,這些事情她本就不明白,她只要所有人都平安,這樣就好了。
也許有一天真的會像南宮浩然心中所想的那般,當所有的事情全都公諸於衆的時候,也未必會見得是一件好事。
靜默良久,傾城終於擡起了頭,卻是將目光對準了沈孟彥,聲音溫和而又有禮,卻偏偏生疏了不少,“沈將軍,
本宮有些事情要與王爺和公主商量,還勞煩沈將軍帶着衆侍衛先行離開。”
這平淡無波的語氣也是讓沈孟彥一怔,可是在看了看傾城,又看了看南宮浩然之後,終還是點了點頭,“那我就在不遠處。”
傾城點頭,沈孟彥拱手作揖之後,方纔帶着衆侍衛轉身離去。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傾城走近南宮浩然,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別的,卻是一句:“回去吧。”
南宮浩然垂頭一笑,“我就知道你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有目的的,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你的目的。”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從前不喜歡,今日發生了這般事情,她就更加沒有心情再去兜兜轉轉的了。
“嫂子,你自己回去吧,我們的想法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我們是不會回去的。”還不等到南宮浩然開口,南宮瑾卻是已經迫不及待的先一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轉頭看向南宮瑾,一雙清澈靈動的雙眸中,似乎含有着淡淡的生氣,“瑾兒,凡事不要只想着自己,還是要多多考慮別人。”
有些太過重的話傾城並不想對南宮瑾說出來,因爲她理解南宮瑾,也心疼南宮瑾,所以她這次纔不會用強硬的手法帶他們回去。
可是這一句話,卻是生生地堵住了南宮瑾的口,再無一言可以辯解。
因爲這句話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母后,也是她最對不起的人。
拉着自己手臂的手不斷收緊,南宮浩然擡頭看了南宮瑾一眼,眸中滿是難掩的心疼,故而看向傾城,那眸中的心疼之色,卻是在轉眼之間化爲了堅毅之感,“我們知道這樣做會傷害到很多人,可是沒有辦法,既然我們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就已經註定再也沒有了回頭路。”
“你們太自私了。”傾城有些憤憤的說道:“你知道的,你我武功不相上下,若論動強的,我未必會輸給你,何況你身邊還有一個什麼武功都不會的瑾兒。我若想要帶回你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呢?”南宮浩然心中明白,傾城所言句句屬實,可是卻也還是偏偏要多此一問。
他現在受了重傷,且不說傾城,就是隨便來了一個侍衛,他也不一定能夠帶着瑾兒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裡。
今天他們既然已經在這裡碰到了傾城,就算最後真的是毫無還手之力,他也絕對不會束手就擒。只要瑾兒還未開口答應回皇宮,他們就算是死在了這兒,至少也算是生不同衾,死亦同穴了。
“所以?你們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傾城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是,當初是我放走你們的,當初我之所以會這麼做,那是因爲
我知道,不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所以我願意冒着危險也要放走你們。可是,如果當我知道這樣做會傷害了太后,我當初也許就不會放走你們了。”
肯定的話語傾城說不出口,因爲她也不知道,若是真到了婚期的那一天,看着他們痛苦的分離,她不一定會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可是至少目前,看着於太后現在憔悴的病態模樣,讓她想起了自己母親臨死的時候。
母親說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夠看着她的城兒長大成人,不能夠看着她的城兒嫁給一個如意郎君,享受一生的幸福,也不能夠看着她的城兒兒孫滿堂,家庭和睦。
母親說,她這一輩子所受的苦都算不了什麼,可是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兒流落在外,居無定所,她就好恨自己,恨自己爲什麼這麼沒有用,連給自己一個女兒美滿幸福的家庭都做不到。
這,大概就是一個母親最平常的心願吧!
可是,她再也都不可能會完成母親的心願了,因爲她知道,母親已經不在了,永遠都不在了。所以她現在纔不想讓瑾兒和浩然也走上自己的這一條路,否則到最後,就再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心痛可以於以言表的了。
想起死去的母親,傾城似乎連眸中也泛上了濃濃的哀傷,揮之不去,“我來這裡,並不是要強行帶你們回去,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等聽完之後,是去是留,任憑你們自己做選擇。”
“瑾兒。”傾城走到南宮瑾面前,握住她的手,緩緩說道:“我不會勉強你和浩然分開,因爲我知道你做不到,而且我也做不到。可是,請你想想你的母后,你知道嗎,當她看見你那封決絕的血書的時候,太后因爲承受不住打擊而昏厥過去,至今未醒。”
“母后她……”南宮瑾眼角含了淚,哽咽的話語到了脣邊卻又再也說不下去了,就連南宮浩然也是愧疚地低下了頭。
不管是南宮瑾也好,還是南宮浩然也罷,他們對於於太后,都有一份深深的愧疚。
沒有擡頭看他們,傾城的心忽然很疼很疼,就連聲音也是帶了三分哀傷,七分痛心,“我的母親,因爲被人陷害,病死他鄉,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希望我好好活着。她說,上天雖然殘忍的奪走了她的生命,可是好在上天待她也不算薄,至少在她臨死的時候,還可以看見我,看見她的女兒。我並不是要強迫你們什麼,我只是想讓你們明白,你們曾經也失去過一個孩子,不用我說,失去孩子的痛苦,你們自己就深有體會,更何況是於太后,她養了你們二十多年啊!失去你們,那跟要了她的命,又有什麼分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