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看水東流,暮看日西沉。幽谷中的一對男女避開權謀爭鬥、險惡人心,日子似白駒過隙,悠哉自在。而萬丈山淨心齋裡的三個人幾乎是度日如年。
四兩剛踏進院門,就被青檸和綠茉二人團團圍住,追問太子夫婦的下落。
四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喪着臉求饒道:“二位小姑奶奶,容我喝口水行嗎?這一天滴米未進,嗓子都冒煙了。喝口水再說行吧?”他去八仙桌上抓杯子,綠茉極有眼色地倒了杯溫熱的茶水遞給他。“四兩公公多喝點,茶水早就給您備下了。”
青檸白了綠茉一眼,小蹄子就是嘴甜,不過哄好了四兩才能催着他不遺餘力去找薇兒。
茶水一口下肚,根本就是雨過地皮幹。四兩乾脆抓起茶壺對着茶嘴直接往嘴裡倒。“咕咚咕咚”幾口下去,一壺茶半滴不剩,他才用袖子抺抺嘴說道:“二位姑奶奶莫怪。今兒不停腳地跟着姚將軍找出去二十里地,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沒線索你回來幹嗎?”青檸氣呼呼地把四兩從椅子上拽起來,推着他就往外轟。“接着去找。”
四兩較着勁死活不動:“我還沒說完,小道消息,皇后逼着皇上要另立太子。”
“這算什麼小道消息,姚將軍早就告訴我們了。”綠茉不屑地說。
四兩不服氣地挑釁道:“那他告訴你皇帝是什麼態度?朝臣們有何反映了嗎?”
“你知道?”青檸對他這個小太監的能力持懷疑態度。
四兩避開她推搡的手:“天下事沒有我不知道的。”本公公可是天下第一大幫鐵血閣的總都督,上情下達,下情上傳,哪個消息都得經過我。他在心裡自吹自擂一番,明顯覺得不過癮。哪天要是能對這兩個一直小看他的臭丫頭公佈身份就好了,一定讓她們倆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皇上是什麼態度你們不用知道,大臣中間已經有些不安好心的人串聯盤算讓太子永遠回不來。”
“回不回來是他們能盤算的,太子如今失蹤一個月有餘,你們一點線索都沒有,不用大臣盤算,如今就是這種情形。”青檸氣得跺腳:“太子府沒一個人頂用。那些支持太子的老臣只會上書奏請陛下問罪,要不就是聯名彈劾賢王,這有用嗎,關鍵是查兇手找太子下落。”
四兩越聽越不愛聽,打斷她的話:“你那雪貂有用?放出去快十天了,還沒消息?估計不知道跑到哪裡養膘去了。”
“叮叮噹受了傷,這些日子一直按照公主的吩咐服藥養傷,它的身體不恢復就無法尋味找人。公主叮囑要養三個月,如今爲了找太子帶傷出去,你還想怎樣?”
四兩見青檸咄咄逼人,不想和她計較便順着綠茉給的臺階說:“我聽綠茉的,好男不跟女鬥。”
“你是男的嗎?”青檸不依不饒。
這是四兩的軟肋,碰不得,他立即翻臉,瞪着眼珠子,擼起袖子,回罵道:“你是女的嗎?跟個母老虎似的。小心一輩子嫁不出去。”
青檸氣急敗壞,一掌帶着勁風就打了出去,四兩也不是吃素的,勘勘躲過出奇不意的一招,抖擻了精神迎戰。
綠茉在一邊拉這個也不是,勸那個也不聽。淨心齋一時之間雞飛狗跳。
正當打的難捨難分時,綠茉驚叫道:“別打了,太子、太子妃回來了。別打了。”
四兩、青檸兩個人完全失了習武人的風範,打到最後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你掐我脖子,我掐你脖子,像個球滾在一起。聽到綠茉騙他們,兩人倒頗爲默契地齊口同聲大叫道“閉嘴。”
“愛妃,想不到你的侍女既能服侍你又能上陣殺敵,比你強悍多了。”
“殿下過講,四兩用的這招鎖喉功極其霸道,有太子風範。”
青檸與四兩掐得正憨,聽到說話聲都呆愣在當地。
綠茉哭着跑過去,一下子撲到凌采薇懷裡:“薇、公主你回來啦。我們都急死了。你和太子去哪了?”凌采薇也緊緊抱住她,青檸也衝過來三個人抱在一起。
“爺,您可回來了。”四兩扯開嗓子學着青檸去抱南榮烈,被南榮烈用手指頭點住額頭給定在那了。這一點不防礙他表達內心感受,不讓抱咱就哭,剛纔被青檸一拳打到成烏眼青,正好趁機發泄下情緒。叮叮噹一隻貂孤獨的趴在地上,沒人理,十分寂寞地冷眼瞧着他們。
雪貂上次千里尋主,嗅覺嚴重受傷,不然凌采薇和南榮烈不會消停地在幽谷裡住這麼久。
叮叮噹是隻被馴化的可以尋主的雪貂,它追着氣味尋到他們時,南、凌兩個人也正在尋找出去的路。小雪貂帶路有功,以爲回來有肉吃,沒想到這羣人壓根忘記它的存在。
南榮烈和雪貂一樣頭疼,不得不阻止了他們哭哭泣泣。他叮囑四兩要暫時封鎖他和太子妃回來的消息。
消失了一個月有餘,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並且要佈一個奪權大局。
四兩不管他想幹什麼,只要人回來就是好事。
青、綠二人拉着凌采薇進屋問長問短,南榮烈跟着四兩去了書房。還不待他問,四兩就開始彙報起最近發生的情況。妙真師太知道南榮烈失蹤後,天天派小尼姑來打聽情況。倪小暖也帶着一隊會武功的小尼姑在萬丈山周邊搜尋。鐵血閣的探子們正在追查當日射黑箭的主謀,準備血洗敵人。
主僕二人正在分析朝局,突然,一身白衣的男子推開門不請自進,順手把門關好。他衝着目瞪口呆的南榮烈頗有教養的笑了笑,說:“你們繼續,我自便,不用理我。”便徑直坐到書房的裡間。
南榮烈從震驚中回過神,未說話卻用眼神詢問四兩:他怎麼來了?
四兩動嘴形不出聲:小的請來的。
請他來幹什麼?
您不是失蹤了嗎?我怕閣裡有事,就請來暫時主持大局。
多事。他來豈不是添亂。
“你們兩個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白衣男子笑容妖嬈地走到南榮烈身邊,伸出手掐着他的臉,拽出好長:“小烈烈是不是不歡迎師叔啊。”說完,手還用力地擰了一圈。
四兩不忍直視,一臉婉惜地扭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南榮烈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一掌打開白衣男子的手,沒好氣地問道:“您老人家跑來幹什麼?沒事還是趕緊回秦國,分舵好多事務等您處理。四兩,送客。”他主動把書房的門推開,擺出“請君離開”的陣勢。
小師叔古濤來權當沒看見,兩隻手捏住四兩的臉蛋,咬着後槽牙說:“小兔崽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把叔騙來了水都不給一口就逐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