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狠心趕走



山腹部落中心最大間的土石混合房屋中,聚集着部落大部分的族人,他們情緒低靡,一雙雙凹陷眼眶中凸出的雙眸,緊緊盯視着他們唯一的希望——昏睡在土炕上的啓明。

“咳咳!”

屋中不間斷的迴盪着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聽上去這咳嗽的人,馬上就要斷氣一般。

“地地長他”一個瘦伶伶的婦人從另一間屋中走來,未語先落淚。

一下子,屋中的氣氛沉悶到窒息。

婦人絕望的哭泣聲,驚動了蜷縮在啓明腳邊的隱,她擡起光彩盡失的削瘦臉龐。“不。不用擔心,地長會沒事的!”她掙扎的爬下了土炕,狼狽摔倒在地上!

她剛剛爲了補給啓明足夠的精氣神,已經耗費去了她大部分的力量。

此時她無力的樣子,倒是與真正的福音有那麼幾分相像了!

福音,部落中祥叔的女兒,從小與啓明定下娃娃親,可她卻在成親的前一天,消失了。她是被今天出現在山頂的白衫藍眸男子帶離的,就是爲了脫離部落窮困潦倒,沒有明天的日子,去往了外面的世界。

自私的帶走了族人最後的一點希望!

因爲,與身爲地長之子的啓明成親,最重要的便是成親儀式之後的祈福。

在月星的鑑證下,以族裡珍貴比命重的水,潑灑向每個族人。

祈福,是每個生活在窮困與死亡中的族人的最後慰藉。

不得已,隱只好變幻爲福音的樣子,代替福音,與啓明成親,爲部落族人祈福,可惜,都被藍眸白衫男子所破壞!

以至於,此時隱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卻沒有一個部落族人上前扶她一把,都只是冷漠的注視着她!

明明之前對她都很熱情的!

隱不屬於化外族,她是幾天前,被外出尋藥材的啓明,帶回部落中的!

即使如此,她是熱愛這個部落的,把部落當作是她的家,更甚至把啓明奉爲她的一切,因爲她出生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啓明。

心體會到了她這幾天剛剛學會的心痛,原來被家人冷漠對待,是這麼的通入心扉,可她不責怪,因爲是她欺騙了族人,明明給他們帶去了希望,卻又狠狠的打碎,比沒有希望,更讓人絕望!

啓明,會被族人原諒,因爲他是族人唯一的支柱,而她,卻得不到諒解。

自行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面的正屋走去,推開圍聚在土炕前的密密麻麻人羣,來到土炕前。

土炕上,躺着同樣只在腰間圍了一塊兒獸皮,活生生像是一副人骨架的奄奄一息老人,他雙眸無神的望着屋頂,脣角掛着一絲血跡。“咳咳!”不間斷的咳嗽從他喉中傳出。

“老爹!”隱跪倒在土炕邊,握住他骨節分明的枯瘦右手,雖然他看上是老人的模樣,其實與祥叔是差不多年歲,他便是地長。

之所以不稱之爲族長,是因爲他不僅是化外族的族長,更是化外之地廣闊土地的地長。

“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隱保證,握着地長的雙手,源源不絕的輸送着力量。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剋制住地長的病情,延緩他的生命。

地長無神的雙眸漸漸有了光彩,他迷離的意識也慢慢恢復了一點,他見識過隱的變身,他很清楚自己身體的變化是因爲什麼,他脣蠕動,擠出乾啞的聲音來。“隱是啓明對你要求太多祥死不怪你”

包括啓明在內的所有族人都怨怪她的時候,地長卻站在她這邊!

心溫暖的發酸,一行清淚滑下隱的臉頰。“老爹。”千般萬緒盡在這一聲呼喚中。

“好孩子”地長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卻只有力氣移動了一下手指。

部落族人看着隱落下的淚水,心頭髮軟,看向隱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不論如何,隱的欺瞞,也是爲了他們!

如果越來越虛弱的隱能夠看到這些柔和的目光,會很開心吧,可惜,隨着她力量的流失,她雙眸失去了光明,所有感官也在越來越退化!

她能夠凝形存在的時間不多了,她緩緩收回了手。“老爹,你安心休息,啓明交給我!”她憑着先天的意識,準確的回到了啓明身邊,繼續窩在他腳邊。

族人都以爲她累了,便沒有打擾,留下幾個照顧的人,紛紛退了出去,他們還有工作要做。

化外之地,白天只有毒辣的太陽照射,他們只能晚上勞作,所以成親、祈福都是在晚上舉行!

啓明悠悠醒轉時,已是近天亮,他恢復意識的第一刻,便是感覺到腳邊的溫熱。

隱又睡在他腳邊!

還沒等往常的溫馨感覺升起,他便想起了祥叔的死。

他猛然起身,挪開了雙腿,離隱遠遠的!

在淺眠的隱,馬上被驚醒,她撐着身子坐起,無焦距的雙眸準確面對向啓明。“呀呀。”親暱的稱呼,是她出生時,便這麼叫着她睜開眼所看到的第一個人——啓明。

雙眸避開隱臉龐的啓明,並沒有發現隱的不對勁,粗噶沙啞的聲音吐出無情的話語。“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隱心頭一慌,下意識摸索的抓向他髮絲,沒辦法,啓明身上除了腰間的獸皮,實在沒其他遮掩的東西,啓明又堅決不讓她抓他獸皮,她只能抓頭髮絲了!

啓明一個閃躲,隱的手掌落了空,她的心也空空的狠狠揪痛着!

“呀呀,我……”

“族人也不會想再看到你,你走吧!”啓明撇開臉,就是不看向她!

淚順頰滑下,隱嘴脣幾次開合,都無法出聲,她替代福音,是啓明主動提起。

“我要怎麼做,纔可以留下來……”

啓明狠咬牙。“除非你能讓祥叔復活,福音回到部落中,部落能夠過上安康的日子!”

明明知道她一樣都做不到,卻偏偏這麼要求,明擺着就是趕她走!

“隱,你明明知道我對你抱有很大期望的,可你什麼都做不到”

隱靜靜的爬下土炕,站穩腳。“我知道了,在我能夠做到的那一天,我會回來!”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直到身後再也聽不到腳步聲,啓明纔回轉頭看着隱離開的方向,眼眶瞬間紅了。“對不起,隱,我並不是想真的傷害你,只是離開,對你纔是最好的”

他發現,自己對擁有神奇力量的隱抱有很大的期望,可隱這幾天展現的力量很是微弱,根本達不到他所需要的一切,那麼,與其留下隱與他一起遭受磨難,他更希望隱離開,有更好的未來。

踏出地長房屋,用盡了隱所有的力氣,她腳步虛浮的往山頂走去。近天亮,勞作的族人都已回到屋中休息,所以並沒有人發現她的離開。

她連摔帶爬的上至山頂,仰臉面向灰白天空!

力量,她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一團白光升起,包圍住隱整個身體,漸漸縮小,變爲一顆如雞蛋大小、潔白色的蛋,一骨碌,鑽入山壁另一邊乾裂開的大地中,滾向不知名的方向。

太陽升起,萬里藍天無白雲,毒辣的日頭照耀着寸草不生、廣闊的乾裂大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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