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
門外的兩人卻神色各異。“成絕我……我以爲你在這裡。”小瓏囁嚅着,眼睛忽然就紅了。委屈的樣子,楚楚可憐。成絕心裡有些不忍,可偏偏現在又在小憐的門外。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的事,不許來找她的麻煩。你當真膽大,看來不想要你們凌家的股份了。”他眼神咄咄逼人,似乎想要把她吞噬了。
“我愛你,真愛你。”小瓏忽然撲進了成絕的懷裡。
成絕想到剛纔自己站在樓梯口看到她發狂的如瘋婦的樣子,心裡很反感,對她更加了幾分不耐,所以反身一避,她的身體衝過了他身邊撞到了牆壁上。他卻毫不理會,怔怔地看着小憐的房門出神。他的神情複雜難測,幾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你好狠的心。”她控訴到。眼淚就那樣毫無顧忌,肆無忌憚地流滿了臉頰。
“我的心有多狠,以後要被我知道你來打攪她,你還可以知道我更狠呢。”成絕再也不看她一眼,朝樓下走去。他想想自己真是有眼無珠,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神經質的女人的。
吃過晚飯,泡了澡正準備睡覺。誰知道王重華的手機有來電了,手放在電話上,有拿開。又放上去。周而復始了幾次,還是敵不過心裡的那份思念。伸手拿起了電話。“王重華,你知道你很煩。”不等對方開口,她率先嚷嚷道。
“思情,我是你爺爺。”電話裡是一個蒼老而慈祥的聲音。
她有些發愣,明明是王重華的電話,怎麼會有人喊她思情的。想着也許那人打錯電話了。“對不起老人家,我想你打錯電話了,我不叫思情。”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聲揪心地咳嗽聲,她忽然有些不忍了。也許這位老人家生病了,而他的孫女正好又不在身邊。
“思情我是你爺爺,明天重華到你那裡去,爺爺希望你能和他一起回來。”老人的聲音參雜着說從不出的苦澀,似乎還有些哀求的意味。
重華,這電話果然是王重華的。忽然她明白電話那頭是誰了,是她的爺爺,是她不願承認的親人他們有着深濃的血緣關係,而他卻又是令她爸爸和媽媽無法結合的罪魁禍首。心亂成了一片,她不想再聽他說任何一句話,毅然地關了手機。
在另外一個城市的醫院私人病房裡,王重華無奈地看着老人,“李爺爺,你要原諒小憐,她也是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你今天突然打過去,她沒有昏倒就算不錯了。”王重華知道伊任聘肯定對小憐已經以實相告了。依他對小憐的瞭解,她肯聽完他的電話已經不錯了。
“重華,我還能活多久。”李默然嘆了口氣,終歸是血濃於水啊!在兒子死了這麼久他才終於想明白了,兒子的愛是過於偏執了一些,可是他終究也是犯了錯的啊。害孫女流落在外二十多年。如果當時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也許現在兒子也活着,他也早就可以享受天倫之樂了。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一切都是自己的主觀臆斷。
“醫生說,如果狀況好的話,也許一年,如果差點的話,也許幾個月。”王重華也沒有隱瞞,他覺得沒必要隱瞞。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循壞,如果人不死,這地球上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能想辦法讓我和思情見見面嗎?我想見見這個唯一的孫女。”人老了,也許就更期望自己能親眼看到的血脈相傳的孩子了。
王重華皺了皺眉頭,小憐的狀況他其實也沒多大把握,上次生病她差點就流產。現在要是再受刺激,,那她肚子裡的孩子還能不能保住。再則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孩子,要是孩子沒了,她的心會不會也枯竭了。他不敢嘗試讓她再受一次刺激。對於小憐,他心中其實也是矛盾的,他愛她,可是看着她孕育着成絕的孩子,心裡更是妒嫉加上憤怒。
“怎麼了有難處?”李默然嘆了口氣,清癯的身形顯出了幾分單薄。
“李爺爺,我不想隱瞞你,小憐她有了成絕的孩子,已經快兩個月了。”他心裡也是痛楚的,這關乎於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她竟然有了孩子,是成家的那個長孫的?”李默然把眼神投向漆黑的窗外,嘴角輕輕顫動着。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到底是什麼人在外放出了他大病不起的風聲了。李氏集團的股價在前幾天被人刻意擡高,一路飆升直至無法掌控,此刻又放出了他一直極力隱瞞的生病事實,恐怕一場風暴即將來臨了。
“重華,以後你一定要保護好思情,不要讓她受一點的委屈和傷害,算是李爺爺求你了。”李默然雖然人在醫院,但是一些事情他還是早已預料到了。也知道當初做下的事情,總有一天會回報到自己身上的。只是一切都那麼的詭異莫測,令他無法防護。
“小憐是我喜歡的女人,我會盡自己的權力保護她。”王重華心裡很不是滋味,李爺爺要他保護小憐,其實就算他不開口懇求,他也是必然會盡了全力去維護她的。
“重華公司交給阿風管理吧。”李默然深深地看着外面,暗夜中一隻巨獸似乎已經長大了血盆大口,正等着他把自己送入,好狠狠地咬碎,碾成血漿。
“可是阿風他……。”他是知道李御風的個性的,雖然他很強悍,但畢竟是李爺爺的義子,正因爲李爺爺知道他野心很大,作風強悍,才怕小憐以後在李氏企業沒有立足之地,不敢把權力交給他的。反倒是要他這個外人來替他掌控公司,他不明白自己才離開幾天,公司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李爺爺會在一夕之間改變自己的決策。
“你有空去把思情接回來吧,你不是說思情和成家的那個孩子離婚了嗎?離婚好啊!離婚纔是最好的。”他喃喃自語,眼神中凝着說不出的澀然。
“李爺爺,你忘了,我怕她身體受不了?”王重華不知道老人怎麼在瞬間又改了主意。
“也許你去後她會已經願意來見我了。”李默然的那雙保養得極好的手,交握着,手指間微微顫動着,看得出此刻他很激動。
王重華心裡嘆息,不知道他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小憐的脾氣其實表面上柔弱,實則卻很堅強執傲。
陽光出奇的好,外面晴空萬里,流雲浮動。天已經微熱,因爲小瓏的無理取鬧,前天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昨天在家整整睡了一個整天,總算睡飽了。吃了些王重華塞在冰箱裡的食物,又吃了些零食。才準備出去,今天大哥今天有個宴會,他沒有女伴讓她幫忙暫時充當他的女伴,下午要來接她。
自從那天和爸爸談開了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她就打定了主意把伊任聘當成自己的父親看待。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對她畢竟是有恩的。媽媽的去世是個意外,她不否認心裡依然對大媽充滿了敵意。
下午本來準備去逛逛的,看看要不要準備給肚子裡的寶貝添些東西。卻在半路上遇到了芳菲,好久沒見到芳菲了。芳菲一身時尚的打扮,頭髮也留長了,又畫了淡淡的妝。老遠看來她差點沒人出來,要不是她先開口喊她,她是不敢答應得。
“小憐,最近聽到一則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芳菲的高跟鞋嗒嗒地跟在她身邊,穿上高跟鞋的她和小憐幾乎一樣高了。
“什麼消息,你知道我不愛聽八卦消息。”陽光下她的長髮在風中飄動,眼睛明亮亮地,嘴角和眼角的那抹笑很淡然,整個人很恬靜很優雅美麗,彷彿畫家筆下的仕女畫,淡妝濃抹總相宜。
“知道嗎?公司裡在傳你和總裁離婚了,凌小瓏也好像離開了公司。還有更好笑的呢,說是和我們公司有合作關係的林總有個女兒,天天都來纏着總裁。”
“芳菲,我和成絕真的離婚了。我們在前幾天辦理的離婚手續,還是我自己去公司辦理的,爲我們辦理手續的是安娜。”小憐一捋垂到眼前的長髮,眼睛裡的亮,灼灼的耀着人心。
兩人忽然都沉默了,街道上人來人往,車來車往。彷彿一切都變得靜止了。“小憐你不後悔嗎?總裁那麼帥氣,那麼厲害。現今這個社會沒有能力的男人是無法給你保障的,你難道就不後悔嗎?”芳菲的語調是質問得,她想不明白那麼愛着成絕的小憐,怎麼會忽然放手了。如果她不知道小憐深愛成絕,那麼此刻她的放手,她不決不會感到那麼的震撼。
“芳菲,與其死纏着一個不愛你的人,爲何就不能放手給大家自由呢。我不想再像一個怨婦似的,讓他覺得我是他心上的一個刺,在每次不經意間碰到就難受,疼痛。愛是祝福和放手。我想學會放手和祝福,只是我學不會祝福,只學會了放手。也許是我還沒有修煉到家吧。” 緩緩擡起頭,目光穿透了一切看着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