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娃震駭之下週身都已經是大汗淋漓,張長弓大吼道:“鐵娃,醒來!”
鐵娃睜大了雙眼,內心中還未來得及慶幸,目光卻陡然又變得惶恐起來,驚呼道:“小心!”
其實不用鐵娃提醒張長弓已經感知到了危險的來臨,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陵墓的頂點,周身包裹在黑色武士服之中,在張長弓營救鐵娃的同時,那黑衣忍者已經反手從身後抽出太刀,縱身而下,宛如一隻黑色大鳥般向攀附在墓體上的兩人俯衝而去。
“師父,我能行!”鐵娃的手足已經重新攀附在墓體巖壁之上。張長弓放開鐵娃就勢從他的腰間抽出一把劈柴刀,怒吼一聲舉刀迎向那撕裂風塵的銳利鋒芒。
太刀攜居高臨下之勢意圖一刀刺穿張長弓的咽喉,在距離張長弓頭頂還有三尺距離的時候,張長弓已經成功拔出劈柴刀,以寬厚的刀背上挑,抵擋在對方薄如蟬翼的鋒刃之上,太刀被這股巧妙的力道挑起,太刀只是先行背後還有殺招,在致命一擊被張長弓用粗笨的柴刀破去之後,對方左手揚起,一隻鐵蒺藜近距離射向張長弓的面門。
這名忍者武功高強,在發動攻擊之前已經儘可能計算出可能遭遇的抵抗,由此證明他並未輕敵。
張長弓魁梧的身體極其靈活,在對方左手動作的剎那已經預感到對方還有後手,左手扣住岩石的縫隙,身軀擰轉,在千鈞一髮之時避開那鐵蒺藜,這樣一來劈柴刀自然放過了對太刀的短暫壓制,忍者手中的太刀重新獲得了自由,刀鋒一閃,直奔正面朝外的張長弓心口刺去。
一連三招全都是致人死命的陰招,這忍者的手段陰狠而高明。
關鍵時刻原本已經擦着張長弓面頰掠過的鐵蒺藜突然發出噹!的聲響,卻是已經扎穩腳跟的鐵娃及時出手爲師父解圍,抽出彈弓,鐵彈子瞄準了鐵蒺藜射了過去。
鐵彈子準確無誤地撞擊在鐵蒺藜上,讓鐵蒺藜改變了方向,風車般螺旋上升,弧旋射向忍者的面門。
忍者吃了一驚,刺向張長弓的太刀不得不選擇回收,以刀身拍擊那支原本屬於自己的鐵蒺藜,鐵蒺藜和刀身相撞,迸射出無數火星,忍者旋即單手抓住墓體巖壁,如同一隻黑色蜘蛛懸掛在巖壁之上。
鐵娃的及時出手讓張長弓從困境中徹底解脫出來,他也是單手抓住墓體岩石縫隙,身體緊貼在巖壁之上,冷冷望着自己右側距離不足三米的忍者。
鐵娃雙足踩在墓體風化的凹陷處,雙手得以解脫,鐵胎彈弓在手,皮筋扯得筆直,鐵彈子瞄準了忍者蓄勢待發。
張長弓道:“鐵娃,先走!”
他的話對鐵娃來說擁有着無上權威,鐵娃對師父的能力從沒有任何的懷疑,知道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師父既然讓自己走就完全能夠應付眼前的局面,收回鐵胎彈弓,沿着傾斜的墓體向下滑落而去。
黑衣忍者已經自動忽略了鐵娃的存在,面對鐵娃的逃生無動於衷。因爲他意識到眼前的對手極其強大,如果自己不全神貫注應對,略有分神就會敗在對方的手下,甚至會喪命於此。
張長弓並沒與馬上啓動,他不動對方也不敢動,張長弓的目的就是這個效果,讓鐵娃離開險境,自己方纔能夠放手和對方一搏。
羅獵和陸威霖背靠背站着,向他們席捲而來的風沙突然幻化成人形,四名褐色武士服的日本武士從風沙中驟然現形,羅獵在對方未曾現形之前已經感覺到了殺氣所在,落在腰間的雙手倏然揚起,兩道光華分從左右射向目標,羅獵在得到掌心刀的刀譜之後,在其中下了很大的功夫,如果說過去羅獵的刀法是依靠天賦和勤奮修煉而成,在得到刀譜之後,他已經尋找到了此道中最爲高明的理論。
想要短時間內獲得提升就必須要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羅獵堅實的實踐和他自身超然的悟性在擁有理論之後更起到了一日千里的作用。雙手雖然在同時射出飛刀,飛刀飛行的角度和軌跡卻有微妙不同。
過去羅獵認爲飛刀刀法的要素是速度、力量和準頭,在得到刀譜之後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三方面的過度追求反倒讓太多人誤入歧途不得重點,飛刀只是一個殺人奪命的工具,就算你在這三方面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最終結果還是要看遭遇了怎樣的對手,要根據對手的不同採用不同的應對刀法。
真正厲害的刀法是要出乎意料,要讓對方無法估算,甚至產生錯覺,如果能夠做到這些,才真正稱得上刀法高手。
一個人如果能夠改變時間,超越時間,那麼這個人就擁有了初步掌控時空的能力,那麼他就能夠應對多半的對手,羅獵是在睡夢中感悟到這個道理,如果他能夠在飛刀的飛行中控制飛刀的速度快慢,力量強弱,那麼這世上就很少有人能夠阻擋他的攻擊。
最初產生這樣想法的時候羅獵認爲沒有可能,然而刀譜卻提示他有辦法讓對手產生這樣的錯覺,一旦對手掌握不住你的節奏,那麼對手就必然要在抗衡中敗下陣去。
兩名忍者面對兩柄飛刀同時揚起了太刀,他們也經過多年訓練,已經進入中忍之境,他們不但可以看清飛刀飛來的軌跡,而且清楚捕捉到了刀身,他們認爲自己完全有能力一刀將之劈落。
人在擁有強大信心的時候也容易出現誤判,兩名忍者就是如此,他們出刀準備擊落飛刀的剎那,卻感覺那兩柄飛刀突然減緩了速度,因震驚和惶恐兩人的瞳孔驟然收縮。然而這只是他們的錯覺,羅獵並沒有控制時間和速度的能力,以他目前的境界所能做到的就是要通過精妙的手法來讓對手產生錯覺。
生死相搏的瞬間任何的錯覺都會引發心理上的巨大波動,而任何細微的波動都會導致敗局。
兩名忍者同時出刀,又同時產生了猶豫,在他們猶豫的剎那已經錯過了擊落飛刀的最佳時機,兩柄飛刀瞬間已經射入他們的咽喉。
槍聲響起,陸威霖端起衝鋒槍,在這樣的距離下無需太精妙的瞄準,只需將彈夾內的子彈盡情傾灑出去,一名忍者已經中槍,另外那名忍者見到勢頭不妙,身軀疾退再度消失在沙塵之中。
陸威霖擔心這些忍者是殭屍病毒的感染者,更換彈夾之後照着每人的腦門又分別補了一槍。
羅獵看到從陵墓上方滑落下來一個身影,定睛一看卻是鐵娃,羅獵叫了聲鐵娃的名字。鐵娃看到是他們兩個,驚喜地跑了過來,大聲道:“我師父還在上面。”
張長弓倏然發動,手中劈柴刀全力向那忍者投擲出去,劈柴刀風車般旋轉,攪動風沙直奔忍者面門而去,黑衣忍者抓在岩石縫隙中的左手突然一鬆,身軀沿着傾斜的石壁滑落,柴刀從他的頭頂掠過。
張長弓躺倒在巖壁之上,寬厚的背脊沿着傾斜的石壁下滑,顧不上粗糙砂岩對肌膚的摩擦,引弓在手,弓如滿月,三支羽箭連珠炮一般向那名急速下滑的忍者射去。
忍者雙足抵住巖壁,雙膝屈起又猛然繃直,身體竟然從崖壁之上彈射而起,躲過張長弓射向自己的羽箭。
張長弓心中一驚,這忍者難道不要命了?要知道他們距離地面還有相當的距離,仔細一看,方纔發現原來那忍者的左手抓着一根繩索,繩索的另外一端乃是飛抓,飛抓牢牢嵌入岩石的縫隙中。
忍者身在半空之中,然後重新俯衝而下,右臂揚起瞄準張長弓的方向扣動機括,五支鐵蒺藜分從不同的方向弧旋射向張長弓。
張長弓望着空中呼嘯盤旋的鐵蒺藜絲毫不見慌張,箭扣弓弦,射出的羽箭鏃尖在空中化成五道寒光,分別擊中對方射出的鐵蒺藜,其中的一箭卻是用箭桿和鐵蒺藜相撞,撞擊之後羽箭改變了方向,直奔忍者的面門而去。
忍者揮刀擊中鏃尖,在他分神的剎那,張長弓又是一箭射出,這一箭瞄準的卻是牽繫飛抓的繩索,繩索應聲而斷。忍者失去了繩索的牽絆,猶在空中尚未蕩回石壁的身軀驀然一沉,倉促之中,他以太刀刺向巖壁,這一刀並未如願刺入岩石的縫隙,刀鋒在岩石上劃出一條火星的軌跡,下滑五米左右方纔刺入巖縫之中,太刀韌性絕佳,承載了一人的重量和下衝之力居然都未折斷,只是在巨大的牽扯之下彎曲如弓。
張長弓宛如下山猛虎般脫離巖壁撲了上去,在忍者尚未來得做出下一步轉移的時候,一腳向對方的頭頂踏去。
忍者沒料到張長弓如此大膽,倉促中想要拔出太刀劈斬對手,可惜剛纔的插入實在太過用力,刀身大部分被刺入巖縫中且牢牢鎖住,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抽離。
張長弓的這一腳已經來到近前,忍者慌忙撒開刀柄,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仍然被張長弓的大腳踏中了頭頂,這一來忍者下墜的速度成倍增加,張長弓卻藉着這一踏之力,身軀得以緩衝,再度下降之時,一把抓住太刀的刀柄,右臂用力將太刀從巖縫中抽離出來,然後俯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