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遲遲開
“下班了?!”話筒裡,素來冷凜的男音穿透耳膜,儘管她現在身處公交站臺,周圍的環境是那樣的嘈雜紛亂,但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清晰,絲絲入扣,彷彿每一個音階都不曾遺漏。
抓着機身的手指微微捏緊,她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屏息以待他的下文。
“你現在到公司對面的咖啡廳去!”尤桐聽到容尉遲在電話那端決絕的命令,不由得感到奇怪,下意識地反問道,“你回臺北了?!”
“別廢話,趕緊去!”他沉聲命令道,然後霸道地掛斷了電話。
尤桐覺得莫名其妙的,但還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心想容尉遲可能是在對面的咖啡廳等她,便連忙離開了公交站臺轉身往回走,到了斑馬線的位置上,等了一會兒,待到綠燈亮起的時候跟着人羣一起過了馬路。
這間咖啡廳她上次跟容琛來過這裡一次,所以已經有些熟悉了,推開玻璃門便往裡面走。
踏進咖啡廳,燈光是藍色的,桌椅是藍色的,餐具也是藍色的,到處都是優雅的藍,寧靜的藍,彷彿給人以一種到了愛琴海邊的錯覺,唯美浪漫的裝修風格,充滿了濃郁的咖啡香氣,是公司附近這一帶許多白領們的最愛。
“小姐,請問幾位?!”打着領結的侍應生禮貌地問詢。
“兩位。”尤桐四處觀望,尋找着容尉遲的身影,環顧一圈卻沒有找到,她只好又對侍應生說,“呃,我先等人。”
“好的,小姐,這邊請。”
尤桐又是坐在了一個靠邊的位置上,靜靜等候着。
咖啡廳的每一個角落都是經過精心佈置的,漂亮的燈具,溫暖的抱枕,讓在這兒進餐的人完全不會一絲呆板的拘束感,可是尤桐的心卻是焦躁急切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在焦急的等待中悄然過去了半個小時,容尉遲還是沒有出現。
尤桐不由得有些着急了,難道他還在路上?!
抓着手機想打電話問問,可是想想又覺得不敢,他的脾氣說來就來,她還是繼續等吧!
又過了半個小時,尤桐再次看錶,再次嘆氣,他剛剛打電話的時候該不會是還沒從臺南出發吧?!那她豈不是要等四五個小時?!
想了想,尤桐只好喚來侍應生,先要了一杯摩卡。
處處洋溢着地中海風情的咖啡廳內環境很幽靜,尤桐的心卻是越來越焦急,待她等候了兩個多小時還沒見容尉遲出現後,她終於按耐不住了,勇敢地撥了電話過去,可是迴應她的卻是冰冷的語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尤桐下意識地蹙眉,怎麼回事,難道他是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嗎?!
她徑自爲他找着一個又一個理由,也等了一個又一個小時,肚子有些餓了,只好又點了一樣小份的糕點,可是等到糕點吃完,他還是沒有出現
。
咖啡早已涼卻,糕點也只剩下了殘渣,侍應生投遞過來的視線慢慢地轉化爲同情,顯然是把她當做是被人放鴿子的對象了。
尤桐微微斂下眸子,不免尷尬。
想走又不敢走,生怕她離開的下一秒,他就突然出現,就在這樣的煎熬中,尤桐一直侷促不安着。
咖啡廳配備的雜誌已經翻過了兩本,夜,漸漸來了,深了。
店裡的客人也漸漸便得越來越少,最後,就只剩下了她一個。
直到咖啡廳打烊了,尤桐才被迫離開,推開玻璃門,外面的空氣不如店內的空調舒服,帶着沉悶的氣息。
她坐上末班車,回到了金陵世紀,帶着一絲貌似期冀似的情緒打開了門,迎接她的卻是一片黑暗。
皺了皺眉,放下包包,彎腰換了鞋,然後坐到沙發上檢查手機,有電,卻沒有任何電話或者是信息。
又過了片刻,手機終於響了,是容尉遲淡淡的一句話,“我有事了,明天再見。”
尤桐抿了抿脣,沒有多想,放下手機後便去洗澡。
第二天,正常的上班,正常的下班,然後她又走入了那間咖啡廳,一樣地獨自等待,一樣地等到打烊了他還沒出現。
第三天,情況還是如此,咖啡廳裡的侍應生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同情。
尤桐很是尷尬,卻也沒辦法,直到她再一次在打烊後離開時,一個好心的姑娘走過來輕輕對她說道,“小姐,都三天了,你就別再傻等着男人回頭了。”
“呃?!”尤桐錯楞着,不懂。
那個好心的姑娘嘆息地道,“之前你不是跟一個長得很俊美的男人一起來這裡喝咖啡嗎,你們分手了吧?!”
尤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容尉遲是故意約她然後又爽約的,他根本就沒有回臺北,他只是在介意她和容琛來這裡喝咖啡的事情!他在警告她!
可是他怎麼連這件事都知道?!
是羅謹言告訴他的嗎?!
因爲之前的事情尤桐首先懷疑到羅謹言,可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對,羅謹言這幾天因爲寶寶生病而請假了,根本就沒有上班,她不可能聽到公司裡的八卦傳言,更不可能偷偷打小報告,那麼是誰告訴他的?!
劉芳?!高文雅?!楚闊?!胡蝶?!還是公司其他部門的那些她根本就不認識的人?!
天哪,他在公司到底有多少眼線?!
容尉遲,太深不可測了,就算是他遠在千里之外,可是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當中,不只是她,也許還有整個容氏。
尤桐不禁覺得陣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