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遲遲開
尤桐忽然一愣,擡眸望向容尉遲,眼睛裡明顯浮現出受傷的顏色。
容尉遲也是一怔,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一想到他們兩個人的身體裡流淌着的血液有一半是相同的,他就會感到罪惡,哪怕只是牽一下她的手都會覺得那是十惡不赦。
瞥見她眼底的受傷,他的心也在劇烈地撕扯,可是他不能心軟!
yu望之門一旦開啓,就會綿延不絕,他對她做過那麼多不可饒恕的錯誤,他不是一個縱yu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清簡的,可是一遇到她,他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其實兄妹之間牽牽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把持得住自己,他想要的絕對不僅僅是牽手那麼簡單,他怕自己的身體失控。
可是她瞬間蒼白的臉蛋和瞬間空洞的眼神,卻也快讓他的理智失控了,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一個小時?!一分鐘?!還是下一秒他就轟然崩潰?!
尤桐咬了咬脣,微粉的臉蛋上早已經失去了血色,默了默,她恍若不經意地,飛快地縮回自己的手,低頭道歉,“對、對不起。”
她的聲音好顫抖,甚至像是快哭了,就連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慌成這個樣子,她剛剛做錯了嗎,她不該奔下樓去接他的,他們的感情纔剛剛確定下來,也許他還不習慣兩個人太快黏在一起,她對他說了那樣的話,又抓了他的手,他會不會以爲她太主動、太纏人了,可是……可是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只是……
思緒進行不下去,眼淚就已經掉了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沒有過戀愛的經驗,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心,就這樣傻里傻氣的。
“沒關係!”容尉遲忽然沉聲說道,聲線裡帶着某種壓抑,“是我不好,是我覺得自己纔剛剛去過醫院,手太髒了,會有細菌,我怕會傳染。”
冷硬的心,瀕於崩潰的理智,在她眼淚掉下的那一剎那,全都不能左右他了,因爲……他無法看着她哭。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卻又帶着不可思議的柔軟,她忽然有一種怪異的念頭,好想繼續聽他的聲音,就這麼聽一輩子。
“進屋吧!”容尉遲打開房門,見她還是站着不動,淡淡勾脣,“我們該吃飯了。”
“呃,好!”尤桐這才猛然驚醒,發現他已經替她拉開了門,連忙走了進去。
對哦,她怎麼會忘記他的潔癖呢,真是好笨!
容尉遲跟着她身後走進,在門口略微停頓了幾秒,他告訴自己,只是吃一頓飯,最後一頓飯!
他關好房門後,直接走進了浴室,說是要洗手,但一進去後,便將水龍頭擰到最大,冰涼的水花直接撩上了臉頰,冷得徹骨。
飯菜早已經擺上了餐桌,尤桐在廚房裡做着最後的準備,視線卻不自覺地飄向浴室的方向,有些心酸地一笑。
容尉遲忽然去房間裡翻了一通,不多時後找出了一張小小的摺疊式書桌,這是他從前用來在牀上打電腦時用的,他將小書桌擦乾淨,然後搬到了餐廳,將餐桌上那些飯菜一樣一樣地端了下來,轉而擺上小書桌,尤桐不明所以,狐疑着望着他,直到他將盤碗全都轉移,然後他端着整張書桌走向了閣樓
。
她好奇地跟了上去。
這套公寓是頂樓,上面附帶着小小的閣樓,容尉遲將小書桌放在地中央,又找來一個圓圓的軟墊鋪在地上,他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在軟墊上,然後他才走到對面,席地而坐。
“你看。”他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裡幽幽響起。
她擡起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望去,然後,驟然屏住了呼吸。
頭頂上,沒有屋頂,而是一整片闃暗的天際,一顆一顆晶瑩而又閃亮的星星掛在如黑色絲絨一般的夜幕上,好像整個璀璨的銀河系,都灑落在她的眼前。
在臺北,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星空,亮晶晶的,讓她眼花繚亂。
閣樓裡沒有開燈,他們頭頂皎潔的月光成了唯一的照明,一切的一切,都在月色裡泛起朦朧。
天窗開啓,涼涼的風吹進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星星在眨眼,偶然之間,有一顆銀亮的火流星拖曳着殘紅的尾巴掃過,迸出燦亮的火花。
這裡沒有過多繁複的裝飾,可是她卻覺得好美好美,美得快要醉了。
他望着她着迷的神情,情思起伏,看來她很喜歡他的這個安排,他終於可以爲她做一件浪漫的事。
看她望着星空,像個孩子似的高興,他就覺得心滿意足。
“好漂亮。”她收回視線望向他,臉上帶着愉悅的笑容,然後,被他深邃的眼眸攫住,眼睛瞬也不瞬。
夜色裡,他邃亮的瞳眸如大漠中的星辰閃爍,將她的身心吸引了過去。
他望着她,深刻而且專注,而她也情不自禁地彎起了脣角,甜甜一笑。
微涼的風吹動她的髮絲,她輕輕打了個哆嗦。
“冷嗎?!”他看見她單薄的衣衫,便主動拿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肩頭。
“不用了。”她推拒着,擡眸迎上他的俊容。
“穿上吧。”
“好。”她感覺到他殘留的體溫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很是溫暖。
兩人開始用餐,他喝着紅酒,她喝着酸梅汁,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酸梅汁竟然是甜的,甜得牙齒都快碎掉。
用餐的過程,他們幾乎沒有言語交流,但是氣氛卻是那樣溫馨,他幫她夾每一道菜,將她的碗裡堆成小山,她其實吃不下那麼多,但是卻很努力地吃,把胃撐得鼓鼓的,心也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