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道強光閃過,打在男孩身上,他尖叫着飛了出去,聲音尖利刺耳,小靜心頭一跳,欲奔向他看看有沒有傷着,完全忘了這孩子是想要害她的。
剛跑兩步,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她轉頭一看,原來是不知,“不要被眼前的假象騙了,他沒有這麼脆弱。”
小靜連忙轉頭去看男孩,哪還有他的身影,急急地抓住不知問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是不是被你打傷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沒有,你冷靜點!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如果還想讓他好好投胎的話!”不知語氣很嚴厲,小靜完全被他的氣勢給震懾住,不敢多說一個字。
看她稍微老實點了,不知放開她的手臂,冷冷地說:“不要被任何事物迷惑,緊跟着我!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他。”說完也不等她迴應,徑自向前走去。
這裡就像迷宮一樣,他們兩人左拐右拐,走了很久,根本走不出去,不知深知是“鬼打牆”,沒想到這小鬼還有些本事,居然能在幻境中施展“鬼打牆”,看樣子那小鬼的實力還真是不容小覷。
他伸出右手,虛空畫了一個大大的符,比之前畫過的都要大,口中的咒語也念出聲來:“摧山倒嶽,覆地翻天,破!”一掌將符打出,“啪”的一聲響,眼前路突然改變了樣子,似乎有路可走了。
此時走廊的前方出現那個男孩的身影,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卻身形一閃,跑了,不知二話不說,追了上去。但卻忘了身後的小靜身子重,根本跑不快,沒一會,就落在了後面,她實在走不動了,扶着牆壁喘息着,一擡頭,卻不見了不知的身影。
“不知師傅,你在哪?”走廊很靜,她說出的話居然都有回聲,越是安靜才越讓人覺得可怕,小靜站在原地,不敢動也不敢說話,背靠着牆壁,這樣才能讓視野更開闊一些。
“媽媽,你爲什麼要帶壞人來欺負我?我好害怕!”突然男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急忙四處尋找,卻連個影子都沒有發現。
“媽媽,你留下來陪我,我好害怕!”聽着男孩的聲音,還帶着瘮人的哭聲,令人毛骨悚然。
這一次,小靜似乎感應到他的方向,不再左右張望,而是緩慢地將頭擡起,頭擡到不能再擡的地步,她見到了男孩,他正倒立在空中,以臉貼着小靜的臉,兩人相差不足十公分,因爲距離很近,映入眼簾的是慘白慘白的大臉,七孔依然向外滲着血,順着他嘴角滴到小靜的臉上,冰涼徹骨。
她早已忘記了尖叫,只傻愣愣地望着他,忽然見他陰森一笑,身體下墜,臉貼着臉慢慢向下墜落,最後兩臂圈住小靜,兩腿盤在她腰上,將頭埋在她的肩膀,緊緊地勒住了她。“媽媽,別不要我,我好寂寞,你陪我玩。”
小靜漸漸呼吸困難,感覺肺部的氧氣越來越稀薄,她用力想掙脫,卻還是無能爲力,慢慢的,神智開始不清醒,因爲缺氧的關係,整個身子無力,輕輕地滑落在地上,背靠着牆壁。男孩還在不停地說着什麼,她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眼前彷彿出現了年少時的畫面,那在籃球場上的矯健身姿,第一次的接吻,和青澀地纏綿,還有到最後自己躺在手術檯上,那種無助和心酸,淚水早已打溼了她的臉,她突然微微一笑,不再反抗,伸出了雙手,輕輕地摟住了男孩,嘴上說不出話,但心裡在想:孩子,媽媽來陪你了。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但就在這緊急關頭,她隱約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向自己飛奔而來,可她已經沒力氣去分辨是誰,只想着如果這樣永遠地沉睡下去,不知道會不會舒服一些。
不知趕到的時候,就見到那男孩掛在小靜的脖子上,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快不行了,伸手凌空一彈,那男孩就又一次飛出去,還是伴隨着刺人耳膜的怪叫聲。
突然懷裡一空,小靜無力地向一邊倒去,不知上前扶起她的身子,左手拇指貼着她額頭一掃,小靜醒了,有氣無力地問着:“孩子怎麼樣?”
差點就要在他手上送了命,她現在居然還關心男孩的安危,也許這就是母性吧,不知無奈道:“放心吧,他只是被法力震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男孩從地上爬起,口氣不善地問:“你是誰?爲什麼要來管閒事?”
讓小靜靠在牆壁坐好,不知站起身,“雖然你是身不由己,但你既然已經死了,就要明白萬事不可強求,如果你是怨你母親當初沒有生下你,那你這一串的報復已經奏效了,更何況,她若當初生下你,對你也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你現在有覺悟,就停止反抗,別再做惡了,我會助你投胎。”
可他畢竟還是孩子心性,突然不講理起來,“我不要投胎,我就要媽媽來陪我!我這麼可憐,她不能不管我。”
對於這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大的孩子,不知一時竟沒了脾氣,“難道你希望你和你母親整日這樣飄忽不定,東躲西藏,永不見天日嗎?我想這樣的日子你已經受夠了,難道就不想重生嗎?”
小男孩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被說動了,“可是叔叔說,我可以永遠和媽媽在一起的,只要媽媽死了,他會幫我的。”
不知眼神一凝,全身的敏感細胞開始活躍,“你說的叔叔,是誰?”
“我不知道,是個很厲害的人,要不是他幫我,我不會有這麼大的力量。”男孩誠懇地說。
不管那人是誰,現在首要任務是說動這小鬼,讓他乖乖投胎,少惹是非,“如果你願意,我會想辦法,讓你投胎在你母親的腹中,也好讓你們母子團聚。”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真的嗎?”
坐在一邊的小靜已經恢復了體力,慢慢站了起來,“孩子,媽媽曾經對不起你,就讓我用下半輩子,來好好疼愛你,好不好?”
小男孩激動地連連點頭,開心地衝到小靜的懷裡,果然還是小孩子好哄,不過要保證他投胎在固定的誰家裡,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時病房裡的馬小可看王偉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不動,大概也有一個小時了,心裡在爲他們緊張,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成功,嘆了一口氣繼續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觀察着。
突然身後,一個黑影出現,就是上次在病房裡和小男孩說話的那個黑影,依然看不見長相,只是全身黑糊糊的,周身還冒着黑煙,恐怖至極。
因爲正在全神貫注,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黑影一擡手,馬小可就暈了過去,他很快接住了她,而牀前的王偉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發現。
黑影擡手撫摸着她的臉,動作輕柔,充滿憐惜,又執起了她的手,摸在了戒指上,黑煙立即覆蓋上整個戒指,戒指應聲而落,他抱着馬小可消失了。
而在小靜夢裡的不知,突然一陣莫名心慌,難道馬小可出問題了,不會的,自己的結界還很少有人能打破,應該不會有事。他轉身跟小靜他們說着自己的計劃,如果他們非要做母子的話,是有一定難度的。
首先,小男孩要等半年左右。因爲現在小靜必須流產,她肚子裡的“鬼胎”並不是真正的小孩。再來就是如果小靜流產的話,最起碼要調養半年,才能保證懷孕不會有危險。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期間,他們母子不能見面,因爲男孩心智還未成熟,很容易受人蠱惑,所以不知決定把他的魂魄收起,放到王偉爺爺那裡,讓他照看,等時機成熟,再給他轉世。
雖然男孩想很快就和母親在一起,但知道如果非要成母子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何況這區區半年,於是點頭同意,不知帶着小男孩出去,就急着幫小靜解決後面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現馬小可不在了。
王偉抽出事先準備好的符,運法於掌中,將符放在掌心,突然掌心生出火來,將符給燒着了,不一會,王偉法力一收,火就滅了,那符也燒成灰燼,將那些紙灰放在一邊的開水裡搖勻,“這個可能味道不太好,而且吃下去就跟落胎藥沒什麼區別,只是醫生查不出來而已,不過落胎的過程非常痛苦,你準備好了嗎?”
接過水杯,小靜深吸一口氣說:“我準備好了,爲了我的孩子,我不怕。”接着就將水一飲而盡,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醫生處理了。
不知也將小男孩的魂魄收在一個符裡,用法力封上,叫王偉帶給鄉下的爺爺保管,直到此時才發現馬小可不見了,左右都沒看見她,她不可能能穿透不知的結界,而且他們發現結界的一角有漏洞,這很明顯,有人穿透這結界,把她帶走了。轉身又看見地上的戒指,不知心裡“咯噔”一聲,知道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