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帶着林佩珊驅車來到沈東澤安排的那家酒店,下了車,林佩珊主動挽住他的胳膊,小鳥依人的樣子讓葉承歡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只是臉上還是俏雪寒冰,讓人不敢逼視。
“老婆,你能不能表現開心點,不然別人還以爲是我拐賣你來的。”葉承歡咧嘴道。
“閉嘴!”林佩珊在他手臂上掐了下。
沈東澤正衣冠楚楚的站在酒店門口,在他身後的是一大幫隨從和酒店經理。
隔着老遠就看到林佩珊百合花般的身姿,但看到她親暱的挽着葉承歡時,又不免有些失落。
沈東澤主動迎上前,和林佩珊做比成樣的寒暄幾句,葉承歡的目光一下落到後面的許可兒身上,許可兒也剛好看到他,兩人眼神一觸即分,彼此都藏着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
沈東澤親自迎接誰的場面並不多見,況且他還主動做起了禮儀,引導林佩珊來到樓上一間豪華的包房,足見對她的重視。
許可兒只是默默地跟在背後,低着頭一聲不響,和往日的招搖相比,今天則顯得異常低調。
走進包房,巨大的橢圓形餐後只坐了一箇中年男人,這人五十幾歲的年紀,一身阿瑪尼灰色毛料西裝,身材略微發福,油光可鑑的背頭下兩鬢已顯斑白,鷹鼻、闊口,金絲眼睛背後一對銳目精光四射。
看到這人時,林佩珊頓住腳步,顯得有些詫異。
沈東澤笑道:“我有幸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龍都鼎鼎大名的金融鉅子,也是洛希爾國際投資銀行大中華區總裁,龍浩昌先生。”
林佩珊微微吃驚,雖未見過面,但龍浩昌這個名字在龍都商界精英里可謂如雷貫耳,只不過他和洛希爾一向低調處事,其實力並不爲外人熟知。
據說,世界很多大企業大財團都和洛希爾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能讓龍浩昌看上的項目動輒幾十上百億美金,前不久剛剛竣工的深港碼頭,如果沒有龍浩昌的資金支持,根本就沒法這個曠世之舉。
對於龍都頂尖的企業家來說,龍浩昌就是財神爺,誰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必定揚帆破浪、風生水起。
但遺憾的是,能有幸和他結緣的人屈指可數,能被他看上的投資項目更是廖若星辰。
沒想到今天會和這位金融界傳奇人物在這裡見面,更沒想到沈東澤會有這麼大的面子請到他。
林佩珊心念一動,眼神裡閃過絲熱切。
“龍先生,早就聽說您的大名,今天很高興見到您。”林佩珊主動寒暄握手。
龍浩昌只是微微欠身,連手都沒伸,皮笑肉不笑的說聲:“我和林遠東是老熟人了,按理說你該叫我一聲伯伯。”
林佩珊僵了下,沒想到一上來就碰個軟釘子,她也沒在意,微微一笑:“沒想到龍伯和家父還有淵源,恕小女孤陋寡聞。”
龍浩昌伸出戴着祖母綠戒指的中指敲着桌面,緩緩的道:“想當年我想涉足實業,找到林遠東談合作,居然被他一口回絕,以林遠東當時在實業界的統治地位,沒他點頭我連門檻都摸不到,以至於現在一把年紀還守着我的銀行,做個收賬放貸的老財主。早就聽說林小姐把東方國際做的風生水起,真是將門虎女啊。”說到這兒,他乾笑兩聲。
林佩珊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他和父親之間居然有這種過節,他一見面就把當年的事搬出來,看來要想結交併不容易。
她暗暗思忖着該怎麼打破僵局,把這個至關重要的人物拉過來,一邊想着一邊和葉承歡雙雙入座。
偌大的餐桌旁只有龍浩昌、沈東澤、林佩珊和葉承歡四人,許可兒暗暗切齒,居然恬不知恥的叫服務員添把椅子到沈東澤旁邊。
沈東澤只是白她一眼,但這種場合也不好發作。
大家又聊了點皮毛,葉承歡對名利場上的事不感興趣,不顧林佩珊寒冰徹骨的目光,拿起筷子開始對桌上菜一一點名。
服務員爲他們斟酒時,到了許可兒這裡,她故伎重演,故意碰了下服務員的胳膊,手一抖,一杯酒都灑到她的手袋上。
她頓時火冒三丈,大罵:“你眼瞎了麼!”
服務員大驚失色,趕忙賠禮道歉。
許可兒揚起自己的手袋,“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手袋麼,愛馬仕,五萬塊只是它的起步價,像你這樣的酒店服務員一輩子都買不起!”
在頂級皮具構建的理想國中,它對品質孜孜以求,態度近乎偏執,它講究家世淵源,是絕對的血統論者,它特立獨行,絕不與人雷同,它永遠是潮流的領跑者,從不隨波逐流,它只爲真正的生活鑑賞家服務,決不以大衆爲目標。
這就是愛馬仕。
服務員臉色煞白,一下子就慌神了,默默的抹着眼淚。
“酒店服務員怎麼了!”葉承歡對她低劣的炫富手段有點不爽,特別是她提到酒店服務員,等於連他這個過去的酒店保安也罵在裡面。
他抹抹油光鋥亮的嘴巴,打個飽嗝,對正在發呆的林佩珊說了聲:“老婆,你的手包呢?”
“幹什麼。”林佩珊從思慮中驚醒,帶着幾分錯愕,掃了眼身邊,最後從腳邊的地上拿起一隻手包。
葉承歡接過,從裡面取出幾張紙巾遞給服務員,然後刻意把包擺到許可兒面前。
許可兒頓時目瞪口呆。
上面一串不起眼的英文字符,把她的一切虛榮無情轟碎!
翻譯成中文是:普拉達。
作爲當今時尚奢侈品界的超級領袖,普拉達始終堅持着自己的審美取向,簡介而淳樸,自然而直接,在眼花繚亂的時尚大潮中,不被潮流左右,因爲它纔是潮流的引領者。
全球最好的皮革供應商,第一輪選擇皮的權力是留給普拉達的,其次纔會輪到愛馬仕、lv、gucci等其他品牌。任何有瑕疵的皮革普拉達都是不要的,所使用的皮革只佔所有好皮料的百分之十。
在普拉達面前,任何頂級奢侈品只能無辜的淪爲二流品牌。
人們不喜歡用金錢給普拉達打上標籤,因爲動輒幾十萬的東西對一般人來說只能是顆想吃又吃不到的酸葡萄罷了。
更離譜的是,這麼一款全球頂級的奢侈品,居然被林佩珊隨手放在地上,好像生怕拿出來會覺得丟人似的。
服務員接過紙巾,充滿感激的看着葉承歡。
葉承歡微笑道:“許小姐和你開玩笑的,她那麼大一明星會在乎只破包麼。”
許可兒暗暗切齒,自己好容易咬咬牙跺跺腳纔買來的愛馬仕手袋,到了他嘴裡居然成了“破包”。
不過她必須承認,在林佩珊的普拉達面前,自己的手袋連提鞋都不配。
她藉口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匆匆離開。
葉承歡目色一閃,也藉口外面透口氣,出離了包房。
許可兒暗罵着葉承歡,她沒去洗手間,而是來到酒店一間客房,在沙發上呼哧呼哧喘氣,然後來到浴室裡,取出紙巾小心翼翼的擦着手袋上的酒液,一擡頭,發現鏡子裡多了男人。
葉承歡不知什麼時候,正一臉邪魅的站在自己背後。
她嗷了一聲,轉身望着他,“你……你幹什麼!”
葉承歡收起笑容,灰暗的眸子裡閃過絲嗜血的暴戾,好像惡獸打量獵物。
他的目光一下刺穿了女人的靈魂,空氣一下子好似乾涸的墨汁,無比粘稠,她的瞳孔一陣收縮,想抽氣卻吸不到半點。
葉承歡一把握住她胳膊,直截了當的問:“孫洪是不是你殺的!”
許可兒表情瞬息萬變,“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葉承歡微微用力,他的手鐵鉗般箍緊,刺入骨髓的痛讓許可兒差點昏厥,額角多了層細密的汗珠。
“我的耐性經不起考驗,再過一秒想不殺你都難。”
許可兒失魂落魄,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壓得她擡不起頭,發不出聲。
葉承歡的一切都在告訴她,他很認真的想殺人。
“別,別殺我!”許可兒大腦不聽使喚,兩腿一軟跪了下去,向她最痛恨、最鄙視的男人下跪,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葉承歡見她還在猶豫,忽然一把提起她的身子,來到後面的陽臺,一手握着她的纖細的脖子,把她整個身體懸在樓外,只要他稍微鬆手,許可兒必定摔個粉身碎骨。
許可兒兩眼反白,想叫又叫不出來,一陣手刨腳蹬,剎那間被死亡主宰的滋味簡直難受極了。
停了幾秒,葉承歡把她重又丟到陽臺,許可兒縮在角落裡呼哧呼哧的喘氣,茭白的臉龐成了醬紫,眼淚撲簌簌的落下。
“是,是我殺的,因爲他知道的太多了。”停了半晌,許可兒才艱澀咬着牙關道。
“是你主使他給林佩珊下毒的。”
許可兒默默的點頭。
“爲什麼?”
許可兒擡起頭,眼裡閃過一絲怨毒,“我恨她!她憑什麼比我優秀,憑什麼奪去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憑什麼奪走我男人的心!我恨不得親手殺了她,但我的能量有限,只好藉助別人,幸好我找到了孫洪。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錦江飯店的幕後老闆就是沈東澤,我用他的名義要孫洪就範,他不敢,我就威脅他,最終那個軟骨頭的傢伙輕而易舉的成了我的殺人工具。”
葉承歡了悟的點頭,“是不是沈東澤叫你這麼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