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秋,就因爲咱們是同學今天我纔會見你,按照一般的商業法則,兩個對手是不可能坐下來友好談話的。但是,你覺得你的兄長提的條件符合合作精神嗎?”
“的確很過分,那是霸王條款,但樂天在日本商界的地位你一定很清楚。我知道你在神州商界所向披靡,但這裡畢竟是日本,無論是企業的人脈還是政策的保護,你都跟樂天沒有任何競爭實力,如果你一意孤行後果很難預料。”
“好了,我現在就回復你,我是不會接受那樣的合作條款的,我更想聽聽你作爲同學給我忠告。”
“我希望你能退出日本市場。”
“爲什麼?”
“你鬥不過樂天的,不光是樂天,還有日本雅虎、亞馬遜,這兩家企業其實全都有樂天的股份,也就是說,樂天掌控了全日本百分之七十的電商市場,你一定比我更清楚這個數字背後的含義。”
“我謝謝你的好意,既然你這麼坦誠,我也不妨坦誠的告訴你,日本的電商市場我吃定了,上次的拍賣會就算是我給江口家族的一個警告。”
“佩珊,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固執,我真不想看到你一敗塗地的那天……”
“我保證,你不會看到那天的。”
許劍秋還想說點兒什麼,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一開,葉承歡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聽到這兒,葉承歡問道:“你真有把握打敗樂天?”
林佩珊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
葉承歡大吃一驚:“佩珊小寶貝兒,你沒搞錯吧,你一點兒把握都沒有就敢挑戰人家,這不是作死麼。”
林佩珊幽幽的道:“東方國際的轉型迫在眉睫,國內最大的電商企業最大的股東就是樂天,我只有打敗樂天才能獲得那個企業的控制權,日本市場只是一個不得不征戰的戰場,我的最終目的還是國內。”
“你這麼做是不是太急了,咱慢慢來不成嗎?”
林佩珊悽然一笑:“因爲我做完了這件事就可以問心無愧的離開東方國際。”
聽了這話,葉承歡兩眼瞪得一樣大:“你說什麼,你要離開東方國際?”
“是的,我只想做完自己該做的事之後選擇離開。”
“這可是你們父女兩代辛苦創立的企業,你忍心說離開就離開?”
“正因爲東方國際凝聚了我們父女兩代人的心血,我纔會希望這個企業可以成爲常青樹,進入現代化企業運作。正所謂富不過三代,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家族企業可以萬世長青的。”
“可是你還年輕的很,以後能做的事還很多。”
“人,總要放棄一些東西,你可以放棄你的事業,我爲什麼就不可以放棄我的事業?”
葉承歡怔怔的說不出話來,他的放棄固然是痛苦的,但林佩珊的放棄未免需要更大的勇氣和信心,畢竟她只是一個女人。
就在這一刻,林佩珊至少教會了他一樣東西,那就是什麼叫強大。
一個人的強大不在於你獲得了多少,而是在於你可以放棄多少。
夜幕降臨時,東京的天空別樣晴朗。
葉承歡坐在一輛高級商務車裡,欣賞着炫目的異國夜色,欣賞着這座全世界人口最密集城市的各種繁華。
葉承歡暗暗的以爲,日本就是這樣一個很特別的國度,不管你骨子裡對它認可還是排斥,只要到了這裡,無論是繁華都市還是鄉間溫泉,它總能扯着你浮躁的心讓你靜下來,這就是這個國家最大的魅力所在。
他坐的並不是東方華泰的車子,而是樂天派來的商務車,這一點並不難理解,他在此之前居然接到了許劍秋的電話,許劍秋一上來就說的很明確,林佩珊是鬥不過樂天的,但他也不想看着老同學折戟沉沙,於是就想約林總老公出來想當面談談,希望能讓他幫忙勸說一下。
葉承歡並沒拒絕,舉拳難打笑臉人,既然人家一番好意請自己玩耍,而且藉口那麼冠冕堂皇,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更關鍵的是,他倒想看看對方想玩什麼,他從不介意陪人家玩耍。
別忘了這次約請的重點是單獨,許劍秋沒有約請林佩珊,而是直接約請了葉承歡。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值得玩味了。
所以當對方派來十分拉風的豪車接待時,葉承歡並沒有半點兒不適,事實上他從來都這麼認爲,以他的自信和經歷完全適合坐這個地球上任何一款車。
當然,瞭解他或是稍稍瞭解北風之神一點點的人也都會這麼認爲。
到東京覓食,當然首選日料,而作爲和食最高境界的江戶前料理是必須朝拜的美味。
在各種頂級壽司亭均預訂不上的情況下,許劍秋選擇了位於東京大倉酒店的久兵衛壽司。
久兵衛雖然僅掛米其林一星,在tablelog上的排名也不夠前列,但它卻是東京非常老牌的料亭,有“壽司屋之王”的美譽。
銀座老店一直受到日本商政界鍾愛,前首相、知名藝術家,美食家等都是這裡的常客。
葉承歡來到這裡時,正是東京夜景最美的時候。
和許多日本料理店一樣,這家店談不上奢華,卻十分的乾淨、整潔,雖然地處東京鬧市卻有種遠離塵囂的寧靜感。
只不過令葉承歡不爽的是,店員在得知他是神州人之後卻一再堅持本店不對神州人開放。
葉承歡臉上掛了條黑線,“爲什麼?”
“這是本店的規矩。”店員很不友好的抱起胳膊,一副鐵將軍把門的樣子。
“既然這樣你家店門口爲什麼沒掛出牌子,宣佈本店只對日本人開放?”
“你錯了,本店只是不對神州人開放,除了神州人我們願意爲任何人提供服務。”
“那好,既然這樣那就算了。”葉承歡轉身要走,被隨行的司機攔住,那人用日語跟店員交談幾句。
他們兩個都以爲葉承歡不懂日語,可他們說的每句話都被他聽得清清楚楚,店員的大意是神州人毫無素質,他們寧可不賺他們的錢,言語之間充滿了嘲諷之意。
司機報出了江口家族的名字,店員頓時肅然起敬,連連鞠躬道歉,到最後只好勉強同意葉承歡進入。
司機轉過臉來對葉承歡笑道:“剛纔發生了點兒誤會,現在您可以進去了,江口先生就在裡面。”
葉承歡不動聲色,原本也就屁大個事不想矯情下去,過去也就算了,沒想到店員又提出了個苛刻的要求:搜身。
葉承歡表面上沒有動怒,任由他把自己從上到下搜了一遍,這才皮笑肉不笑的甩出一句奇怪的日語:“你的身體怎麼樣?”
那個店員看了看司機,兩人都是一愣,沒想到這個人的日語居然說的如此地道,“你是日本人?”
葉承歡搖了搖頭:“不,我就是你最看不起的神州人,而且我是素質最差的神州人,誰要是惹我不開心,我纔不管他是什麼人。”
那人後退一步:“混蛋,你想怎麼樣……”
沒等他把話說完,臉上便捱了重重一擊,他整個人就像木人樁一般直挺挺栽倒,撞在牆上彈倒在地,趴在那裡再也不動彈了。
那個司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大嘴巴半晌都沒言語。
葉承歡伸手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司機:“把這個雜碎交給你了,給我把屁股擦乾淨。”
一轉身,進了內室。
跟那樣不識趣的人打交道,葉承歡從來都不喜歡爭吵,因爲他知道一百句爭吵都比不上一拳頭來得乾脆。
在臺階下換了木屐,拉開紙門,彎腰走進內室,只見許劍秋已經在桌後坐定。
一見葉承歡到場,他似乎忘了白天的不愉快,熱絡的主動招呼,葉承歡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冷眼旁觀之下卻暗暗在想:你妹少給我來里根兒愣,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他請葉承歡坐下,葉承歡翻翻眼睛道:“這家店不對神州人開放,我都懷疑你是怎麼進來的,雖說你姓江口但你不是也有一半的神州血統嗎?”
許劍秋一愣:“他們不對神州人開放,我怎麼不知道。”
“剛纔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店員說什麼不讓我進,還要搜我的身……”葉承歡一邊說一邊看着對方的反應。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許劍秋火冒三丈,作勢就要起身出去。
葉承歡壓了壓手讓他坐下:“已經沒事了,那貨被我打昏了,估計這會兒已經被你的司機送醫院了。”
啊!
聽了這話,許劍秋坐在那裡,頓時呆萌。
葉承歡給他的印象是,明明自己手裡攥着一副好牌,眼看就是吃碰聽的節奏,可對方偏偏不給他胡牌的機會。
關鍵你永遠猜不到他手裡到底是什麼牌。
“葉先生,這次冒昧邀請,主要還是想就白天的誤會做一下解釋。咱們都是男人,我也就沒什麼可隱瞞了,我承認我喜歡佩珊,不光是我,當初在學校裡佩珊是我們的校園女神,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對佩珊不敢抱任何幻想,這一點我必須說明。”
葉承歡喝了口茶,點了點頭。
“接下來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