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胃口的是,被三雙嗜血的眼睛來回打量,搞得葉承歡一毛一毛的。
他索性放下筷子,摸了摸嘴巴,“我記得藍血貴族的人是不傷害人類的,對吧?”
威廉嚥了咽喉嚨,舔掉嘴邊的血液,露出一閃一閃的獠牙,道:“沒錯,英明的神。我們是人類的好朋友。我們從來不掠奪生命,這些都是我們花大價錢從停屍間買來的死人血。”
好像有根無形的針一下刺進葉承歡的胃裡,讓他的迷失了味蕾,腸胃一陣抽搐,“麻煩你們,吃東西的別說這麼噁心的事,好不好?”
三個人已經吃光了一袋血漿,妥貼的將空袋子收好,威廉十分紳士的擦了擦嘴,剛剛從美妙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又換成一臉憂鬱表情,“我們雖然吝嗇了些,但對於您的恩情是永世不忘的。多年前,那些可惡的狼人企圖消滅我們血族,要不是您一手摧毀巫族,恐怕我們羅斯柴爾德家族已經不復存在了。所以在接到您的命令後,我們馬上來到了神州。”
葉承歡點了點頭,思緒彷彿又拉回到過往的某個時間:“巫族兇狠殘暴,妄想吞掉其他異族,還大肆捕殺人類,所以這個種族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威廉臉上浮起絲絲憂色,那張本就慘白的臉顯得更白了:“可是事情並沒有結束,更大的災難也許不久就要降臨……”
葉承歡擰起眉毛:“這話怎麼說?”
威廉微微嘆了口氣:“爲了讓您更好的理解幾大異族的紛爭,事情還要從千年聖戰開始說起。”
葉承歡表情肅然,靜靜的聽着。
索菲亞顯然也沒聽哥哥說起過那個古老的傳說,內心充滿好奇,眨着碧藍色的大眼睛,兩手托腮認真的傾聽。
“一切要從一個古老的傳說開始,那是我們藍血貴族一代代口口相傳下來的。在整個世界還未誕生的時候,天地連成一線,沒有盡頭,也沒有界限。
有一位神,從山岩出生,他所開創的神宮取名伊甸園。
神爲自己創造僕衆,這些神的僕衆就是人類。那時的人沒有自由意志,世界平靜,神的預想左右一切。
後來泥藻所生的神幻化成蛇潛入樂園。神遷怒於人,將人逐出伊甸,另造天使日夜守護,使人永世不得重歸故里。人來到一無所有的荒原上,不得不爲自己尋找棲身之所,並四處狩獵以伺後代。他們對創造了自己的神心懷敬畏,殘存着爲神招回膝下的一線希望。
不久,第一個人類家庭出現,亞當、夏娃是父母,兩個兒子,大的叫該隱,小的叫亞伯。
亞伯比該隱更聰明,深得神的寵愛。一天,泥藻之神幻化爲行屍將亞伯扼死。該隱放牧歸來,見到這個慘狀,立刻告之於神。神質疑該隱的說辭,該辯解不清,於是被神驅逐至腐疫叢林。
神說:“你犯了罪。我罰你不生不死,永受煎熬。我要給你一個記號,令人類唾棄你,仇視你,隔絕你於種羣之外。”
該隱孤獨的徘徊在密林深處,既想念父母,又想念死去的兄弟。
這時泥藻之神又幻化爲女人來到該隱身邊,教會他如何依靠吸食活物的血以獲取神力。
女人將自己的血餵給該隱喝,該隱喝了她的血,頓時覺得力大無窮、能預知未來。女人流乾了鮮血,忽然墜身於火光之中,把該隱灼傷。該隱明白自己的弱點是懼怕火焰,因此晝伏夜出,再也不見太陽。該隱就是第一代血族。
血族將祖先該隱得到啓示的一天劃爲血啓元年。約在公元前一萬七千年至一萬九千年之間。
女人消失以後,該隱十分想念,於是便依着女人的形象,取羊的五樣臟器創造五條生命。
他們就是第二代血族。
此後該隱與孩子們一起遠涉重洋,到了豐澤平原尋找父母。沒想到亞當夏娃已經去世,他們的子孫果然如神所願,視該隱爲異族,紛紛要殺他。
該隱悄然離去,留下五個孩子三個被人類殺掉,剩下兩個隱姓埋名育有十三個後代,後世稱爲血宿。他們就是第三代血族,血族傳說的核心,末日的禍首。
十三血宿爭勇鬥狠,爲了提高神力而大肆屠戮生靈。其中之一天賦異稟,不怕太陽,懂得暫停時間。他將父母殺死,並吸食他們的血,發現血族的血可使凡人永生,使血族登聖。這十三血宿由此反目,連年征戰不休,血族稱這場戰爭爲千年聖戰,戰爭的受害者,多半是人類。
神眼見造物遭受滅頂之災,遂以洪水夷平大地,僅使一個忠實的信徒挪亞逃進方舟,人類方得延續。
洪水雖未取血宿性命,但卻使之身受重創,不得不轉入休眠。爲了繼續聖戰,十三血宿各擁一族,每一氏族都繼承了創造者的特質,因而各不相同。出乎意料的是,氏族沉迷安逸,彼此結盟,將先祖拋之腦後。重傷未愈的十三血宿氣惱難當,發誓在重臨天下之時將背叛者剷除淨盡。
手拭雙親的血宿曾說:“當我覺醒時,世間再沒有黑夜,烈日高懸,化凡人爲蒸氣,化血族爲鬆粉。神將收回的,只有一片焦土。”
十二世紀前後,血族的一支蛻爲魔族。魔族同樣以鮮血爲食,但他們血統污濁,相貌醜陋、神力怪異。他們的血液如毒濃般無法給人以神力與永生,但凡被他們嘶咬過的人類立刻變爲行屍。行屍沒有任何意志,完全聽憑創造者的擺佈,與它的創造者結爲一體,共享生命。魔族背叛了芙芝的宗教,受到芙芝的詛咒,永墜恐懼感的深淵不得超脫。因此,魔族轉而崇拜血宿阿波羅和火焰。它們深信,只有焚爐末日的到來,才能使靈魂得到解脫。
魔族自誕生之日起,便將血族與人類捲入了無休止的混戰之中。他們認爲,履行聖戰的承諾是使血宿提前復甦的唯一方法。
魔族後來演化成巫族,還未發展強大時遭到一場血族的大清洗,被趕出城鎮,從此在荒野上生活。
爲了提高他們的戰鬥力,他們與狼交配,經過不斷繁衍,就成了後來的狼人。
血族中有的家族對血宿的傳說又恨又怕。雖說他們表面上否定血宿的存在,心裡卻對末日傳說的臨近堅信不移。但有的卻不願捲入未來的浩劫,採取避世教條,和人類和睦相處,成爲了介於巫族和血族之間的中立族,我們羅斯柴爾德就是其中一支。
隨着巫族的強大,他們大舉向血族發動清洗,血族遭到重創,可是他們的野心越來越大,竟然將魔手伸向了中立族和人類。
多年前,您一手摧毀了巫族,可是這個族羣並沒有完全消失,僥倖活下來的幾大長老爲了報復,他們來到羅馬尼亞的特蘭西瓦尼亞的錫吉什瓦拉城,拜訪了傳說中最可怕的魔鬼,也是十三血宿之一的德古拉伯爵的古堡。
據說他們在上帝武裝中的長矛上找到了天使留下的古老咒語,並用咒語以及自己的血喚醒了德古拉,德古拉成了巫族的主人,而且發誓要向血族和人類發動報復。”
說到這兒,威廉難掩悲傷,聲音一度哽咽。
索菲亞也受到威廉悲傷情緒的感染,紅着眼圈問道:“哥哥,那麼伊蓮娜公主是被巫族抓走的嗎?”
威廉點點頭,顫着嘴脣卻說不出話來。
“伊蓮娜是誰?”葉承歡問道。
索菲亞道:“是哥哥的女朋友,冰雪之國的公主殿下,一個美貌溫柔的女人。”
葉承歡不解的道:“你們血族不是爲了保持高貴的血統從來不和人類通婚的麼?”
威廉壓了壓悲傷道:“我們中立族不是這樣的,爲了保持和人類的友好,從第一代中立族開始就打破了血族的禁令,允許和人類通婚,這也是我們爲什麼可以不掠奪人類生命還可以在陽光下存在的原因,血統一旦被打破,我們的力量將會一代比一代弱小,而且我們還被其他血族的視爲異端,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雖然力量越來越小,但是我們從人類那裡吸取到了愛、和平、溫暖,和這些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威廉帶着幾分神往繼續說道:“伊蓮娜是丹麥女王瑪格麗特二世的小女兒,我們是在英國牛津大學讀書時認識的同學。她像是從安徒生童話中走出來的女孩子,雖然貴爲公主,但一向低調、樸素、親和,我一直以爲她是平民家的孩子,直到我們認識很久後我才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愛情與身份無關,從我看到她一眼時,我就愛上了她,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個女孩子就是我的夏娃。後來,我們相愛了。我像她愛我一樣的愛她,她也像我愛她一樣的愛我。有一次,我壯着膽子告訴她,我身體裡有一半的人類血統,另一半則是血族。我原本已經做好了分手的準備,可她竟然一點都沒害怕我,還是像過去一樣愛我。沒有了她,我的生活就像沒有了空氣和水一樣,再也沒法支持下去。”
說罷這些,威廉痛苦的用手捂住臉。
“她失蹤多久了?”葉承歡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到現在整整三年。”
“有機會我會去趟歐洲,瞧瞧那隻老不死的德古拉是個什麼德性。”葉承歡淡淡笑道。
“可是您身上有七道封印,無法施展原力,萬一……”
“你們怕我萬一不是他的對手,反而被他變成吸血殭屍,對吧?”
威廉忙道:“不,您是我們心中萬能的神,只不過您一旦施展原力的話,恐怕會引起諸神的震怒,我擔心古老的悲劇會重演。”
葉承歡眯了眯眼,露出幾分思索神色,半晌才道:“這樣吧,回頭我會把這件事告知血族的各個家族,只有全體血族的人聯合起來,才能抗拒巫族的清洗。同時,我還會命令風暴第五區必要的時候給你們提供支援。你不用擔心,他們既然抓了你的伊蓮娜公主,在他們提出進一步要求之前是不會傷害她的。”
這頓飯吃的一點兒不愉快,誰吃了幾盤青菜蘿蔔之後都不會愉快的,沒法子,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卻是最摳門的窮酸,誰讓他遇到這位一毛不拔的威廉呢,可以一把丟出幾百億美金支持林佩超,居然連一頓像樣的飯菜都請不起。
出了那家坑爹的“皇庭食府”,葉承歡瞅了瞅黑漆漆的周圍:“你們的車呢?”
“我們是從旅館步行來的,您知道,現在的油價這麼貴,租車費也很高昂,加起來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晚餐之後剛好散散步。”威廉解釋道。
葉承歡還以爲他們會安排那輛加長林肯接送自己,聽了這話,連想打車的話也嚥了回去,這個鐵公雞一定又要找出一大堆藉口搪塞,煩都煩死了。
他現在除了後悔之外沒別的想法,早知道是這樣,就算這傢伙用八擡大轎來請自己都不會來的。
除了對活潑可愛的索菲亞小妹妹十分想念之外,他現在最討厭看到就是威廉那張永遠的苦瓜臉,還有大鬍子管家莫頓一臉死了親孃的哭喪德性。
索菲亞拉着葉承歡的手不放,一邊走着一邊搖着,不停的問這問那,好像天生就是十萬個爲什麼。
一陣晚風吹來,將地上的落葉層層掀起,街道越發顯得冷清,昏黃的街燈將四個人的影子拉的好長。
明月正圓,在樹梢和屋頂灑下點點清輝……
只有索菲亞嘰嘰喳喳的聲音,葉承歡叼着菸捲,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聲,悽迷的眼神在黯淡裡閃爍不定。
威廉一臉憂鬱的想着他的伊蓮娜公主,大鬍子管家則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葉承歡暗暗的想,幸好是晚上,要是大白天自己和這三個奇怪的外國人走在一起,不知會讓多少人三觀盡毀、大腦崩潰呢。
“先生,給點兒錢吧,求求你,給點兒錢吧。”正走着,忽然從斜刺裡冒出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一把抱住威廉的大腿,滿臉的鼻涕眼淚全都抹了他一身。
威廉他們一向都有潔癖,冷不防被抹了一身黃白之物,眉頭皺巴巴的,心裡厭惡極了,優雅的藍血貴族還是保持着最大的風度道:“對不起先生,我沒有錢,請你躲開!”
那個乞丐不管不顧的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放,一邊哭一邊哀求:“我孩子得了重病,沒錢去醫院,要是再不救她,她就會死的,求求你行行好吧……嗚嗚嗚……”
要怪只能怪這個乞丐不長眼,放着別人不找,偏偏找上這位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威廉擺出一副誓死不從的架勢,哪怕爲了一塊錢,他也決定和乞丐耗下去了。
兩人僵持不下,場面十分難堪。
索菲亞實在看不下去了,狠狠瞪了哥哥一眼,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金幣,正要過去給了乞丐,被葉承歡伸臂拉住,“索菲亞小妹,下次施捨之前先看看清楚,這種掛着羊頭賣狗肉的貨我見多了,何況他還是一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