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消散已一月有餘,道泉謹慎的待在無名洞府,回憶之前的種種,道泉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若不是手中的金書,道泉會以爲那只是一場幸福的夢。
《婆娑世界》的器靈陷入沉睡,道泉幾次想打開,奈何翻動書頁的第一張就需要金丹境界的力量,道泉只能將心中的諸般疑惑埋在心裡,開始修行之路。
祖竅,大佛曾說它是生命的根,道泉無時無刻不在探索它的奧秘。但爲了掩飾,道泉仍舊照常修行《玄門天經》,只不過,聚集的元氣只有少部分流進丹田,繼續供養道靈,大部分都被道泉收入祖竅。
紫氣東來,晨光灑落,道泉盤膝端坐在無名洞府前,運轉玄門天經,一縷縷天地元氣涌入道泉口中,運轉一個周天後,分別進入丹田和祖竅。
乳白色的元氣,剛進入祖竅,佛靈便興奮的張開小口,元氣被道泉的佛靈吞吐後,蘊含了純淨的佛氣,最終被深谷吸收。
祖竅內,始終一片漆黑,深谷吸收元氣後,便會擴大,這是道泉一個月來發現的唯一變化。
“又變大了!”道泉睜開雙眼,苦澀的笑了笑,雖說他現在已經能修行聚集元氣,但聚集的元氣都被祖竅吃掉了。
“我只有兩年的時間,這樣幾時才能將你餵飽?”道泉始終記得大佛的話,供養道靈祭祀需要十年的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年,若這樣下去,兩年後黃文白祭祀道靈,自己如何對抗。
“難道真的只能放棄自己的道靈?”道泉搖搖頭,除非萬不得已,道泉絕不會放棄自己的道靈。
“我還有兩年的時間,祖竅的修煉方法我一定會找到。”道泉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並開始修行《般若心經》,這部佛門的至高法訣,並不是修煉佛法,而是修煉佛門念力,即道門中的元神、神識,道泉擁有佛靈,修煉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困難。
“念起爲生,念滅爲死,一日之內,萬生萬死!”道泉用心體悟《般若心經》的總綱,無數念頭在心間閃爍,繼而化成純粹的念力涌入祖竅。
祖竅內的佛靈,像是一個吃不飽的孩童,貪婪的吮吸着道泉的念力,巴掌大小的身軀閃爍着千葉寶光。
佛門的修行比道門更重視意念,道泉的精神力本就極爲龐大,如今有了修行精神力的法訣,更是如虎添翼,短短一月內,道泉便成功的將精神力轉化成念力,只有心念一動,方圓幾十裡的動靜都逃不出他的感知。
山石微塵,一樹一物,林間的景象清晰的呈現在道泉的意念中,每日的修行,這是道泉最享受,最快樂的時光,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成長,自己一路走來的所有烙印,其內的酸甜苦辣成了他回憶的港灣。
道泉的念力一如既往的在林間遊蕩,享受着這難得的平靜,突然發現山腳下出現了許多稚嫩的身影,他們的臉上洋溢着興奮的笑容,目光中卻閃爍着不安與緊張。
“又是大開山門的一年!”道泉的心不由得一動,宛若被刺扎進一般,他想起了自己剛剛來到正玄門時,與他們一般無二,也想起了他的師尊黃文白。
正玄門五年招收一批弟子,給宗門補充新血,這是千萬年來留下的老規矩,據說在這一天,正玄門的掌教——玄道生,會在暗中觀看,若是有出色的子弟,便會被其收爲正玄門的真傳弟子。
此外,從未露面掌教傳下了一道詭異的法旨:道泉必須在場,所有弟子皆可挑戰他,道泉不能拒絕任何一位挑戰者。
“這裡又有多少人會挑戰自己呢?”道泉注視着這批人,自嘲的笑笑,被外門弟子侮辱,是道泉習以爲常的必修課!
“今年的考覈一定很有趣!”道泉冷冷一笑,目光凌厲,這一年,是不同的,道泉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
“他的丹田?”道泉的念力停留在一個孩童身上,他衣衫單薄,稚嫩的臉上滿是滄桑,唯一突出的是他的眼睛,明亮的讓人動容,但他的丹田幾乎碎成兩半,顯然是外力所傷!
“我竟然還有閒心同情他人?"道泉搖搖頭,收回念力,時間緊迫,道泉要在外門弟子考覈前最大可能的提升修爲!
提升修爲,是道泉腦海中唯一的聲音。
兩月的時間轉眼即逝,三天前,道泉返回宗門洞府,不眠不休,將三月來的所學梳理一遍,摒棄諸般雜念,靜心等待外門弟子的考覈!
“當.......”恢弘的鐘聲響起,傳遍正玄山每一方寸土,望着天際初升的朝陽,道泉展現了八年來的第一個會心的微笑,他知道今天之後一切將會不同!
“快,快點.....”人流中飄蕩着急促的叫喊聲,新入門的弟子,蜂擁涌向山頂——正玄道場,正玄門最神聖的地方!
人流中,道泉踏着緩步,今日,道泉特意換上了最珍貴的道袍,嶄新的道輯!
“你是道泉師兄嗎?我是呂絕陽,剛剛入門,請多指教!”人潮中,一個幼小的身影擋住了道泉,他用那雙水嫩明亮的眸子注視着道泉,帶着疑惑,帶着不解!卻沒有外門弟子眼中的畏懼和仇視。
道泉沒有言語,看着他,這個呂絕陽,道泉知道,正是那個丹田破碎的孩童,道泉有些意外,他明白,正玄門絕不會收錄丹田破碎的弟子!但這個人卻被收錄了。
“師兄,我有一個疑惑,希望你能解惑!”呂絕陽看着道泉,緊握着手,一字一字吐出:“爲什麼?大家都畏懼你,欺辱你,詆譭你,仇視你,你在這裡沒有希望也沒有未來,爲什麼還要留下?”
道泉心中一震,留與走?八年來道泉也一直在問自己,多少次迷惘中,道泉最後皆選擇留下。他知道這是自己做的最正確的決定,若自己離開宗門,現在的際遇可想而知!
不過,在自己捨棄一切,凝練四品陣法時,道泉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凝視着呂絕陽,收起思緒:“在我回答之前,你先告訴我,你是如何通過三關,成爲正玄門外門弟子?”
正玄門招收弟子極爲嚴格,拼毅力,耐寂寞,選資質,任何一關不通過,都會被拋棄。自古流傳,仙道無情,第三關資質最爲嚴厲,由宗門內金丹之境的長老親自把關!
呂絕陽疑惑的看着道泉,微微一笑:“當然是順利通過三關,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道泉不語,搖搖頭,繞開呂絕陽順着人流前進。呂絕陽的答案,寄情於理中,沒有人會將自己的秘密輕易告訴別人,更別說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道泉明白剛纔的無心之舉,着實過份了。
道泉沒有想打聽少年的隱私,他沒有這個習慣,只是純粹的好奇,若是其他事情,道泉不會詢問,但少年丹田破碎,讓他微微有同病相憐的感觸。
“師兄這是何故?”呂絕陽快步跟上。
“你的疑惑,曾經也是我的困惑,你若是早一些時候問,我依然不知道,但最近剛剛有了答案!”道泉自顧自的說着,突然停下腳步,滿含深意的掃了呂絕陽一眼:“天若不從人願,人便從己願,這就是,我的答案!”
道泉仰望蒼穹,無言的自信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呂絕陽僵硬在原地,短暫的空白佔據了他的意念,一切在這一刻靜止。他的決心被震撼,刺激!來之前,他曾無數次預想可能的回答,他實在無法相信,這個被所有人視爲妖魔,被貶低的一無是處的人,竟然會說出如此自信的話,是的,自信,自信的有些霸道。
“他真的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嗎?”呂絕陽疑惑的目光望向人流,人流中的那人,依舊是從容的踏着緩步。
呂絕陽的手不知何時按在丹田上,道泉的問題浮現在他腦海,莫名的寒意從腳底竄到髮梢,煞白的臉佈滿了驚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鎮定,一定要鎮定!”呂絕陽傾力壓下心頭的不安,掌心的虛汗卻無法止住。
“絕陽,絕陽.....”幾雙手拍打在呂絕陽後背:“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時間發呆,這可不像你,外門弟子的考覈,是我們這些新人弟子龍門,一旦表現出色,很有可能被宗門長老收爲弟子,決不能錯過!”
這些孩童都是剛入門的新人,得道成仙是紮根在他們心中的夢想,在他們的眼中,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呂絕陽敷衍一聲,在心中爲這些新人弟子默哀!修士界絕對不是夢想的樂土,反而更像墓地,一個埋葬夢想和屍骨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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