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躍生接到韓哲的電話倒是並不意外。當初,韓伯平從國外回來後,知道自己的爺爺是被凌昭陽“害死”的,他曾經去邗江多次找凌昭陽的麻煩,當時還在燕京高層圈子裡鬧得挺大。
後來上邊對韓家做出了一些警告,就是韓哲找他給凌昭陽遞了個話,纔算是把事情給“平”了。
這次韓伯平在協和醫院對凌昭陽無禮,當時白躍生就在旁邊,他還聽到韓重在電話裡對韓伯平說的那些話。
所以,今天韓哲打電話約他,他就知道韓家這是怕上回的事情重演過來打招呼來了。
“老韓,其實……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你的錯,你是知情人,當年韓老因爲什麼故世的,你最清楚。你妹妹她們和伯平瞎說……你就該給孩子解釋清楚。你總不會也認爲韓老的死和昭陽的那張方子有關係吧?”
白躍生見到了韓哲之後,開門見山的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而他最後那句更是有點誅心之意了!
韓哲聽到白躍生這麼說,臉有點紅……
其實,還真被白躍生說中了。當初,韓老故世之後,他也對凌昭陽開的那張藥方產生過懷疑。雖然後來專家組調查結論上說了,和凌昭陽的藥方無關。但這個結果,韓家人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無法接受的。
要不是這次去見了林紹貽,從歷史記載中發現了韓家祖上那位韓珏武將軍也曾經罹患過同樣的病症,他們對韓氏家族有遺傳疾病的說法都不會認同。
以前他們從來都沒聽說過,韓家祖上還有這種病,而且在韓老故世後,得知了遺傳病的說法,他們還都去篩查過,一個人都沒有發現有什麼遺傳病的跡象。
這自然就會讓他們對中央保健局的那個調查結論產生懷疑了。
可現在,韓伯平查出的這個病,和當初韓老的病基本相同,已經證實了這的確是一種遺傳病,而且韓老當年的一些情況也都證
實了這種病的潛伏期非常長,人甚至都不會感覺到那種血管網狀畸瘤的存在。
“伯平做的事情,的確是很過分……我是他父親,我願意替他向凌教授賠禮!道歉!”韓哲首先表示了一個非常誠懇的歉意,接着就對白躍生說明了韓伯平當時在協和和凌昭陽產生衝突後病發的情況。
“說實話,我們也是這次發現伯平也得了這種病,才明白……當年的確是錯怪凌教授了!”雖然韓哲說的話很婉轉,但同樣也對之前自己心裡的那種心態做出了一個很好的解釋。
聽着韓哲的話,白躍生才知道,他們離開協和之後,竟然會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甚至都把前清的一件舊聞都給蒐羅出來了。
當韓哲提到邗南樑家的樑祥柞替韓珏武治病的事情時,白躍生心裡頓時明白了韓哲今天的來意了。
韓重是警政部的副部長,要調查邗南樑家的事情那是很容易的,而梁山出生邗南樑家的事情,白躍生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兩相聯繫起來看,韓哲的來意還不清楚嗎?
“既然是這樣……我先幫你把梁山約過來,你自己和他說好了!”白躍生想了想,當時梁山似乎對凌昭陽不肯救治韓伯平還有點異議,照着麼說,他應該是願意幫忙的……只是梁山是不是會樑祥柞的那種治病之方就難說了。
梁山接到白躍生的電話,到他辦公室裡見到了韓哲之後,倒是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樑祥柞的醫案正是他這段時間在着重研究的,其中就包括了給韓珏武治病的那個特殊案例。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當時在協和看到韓伯平情緒激動的異樣時,纔會有些懷疑,事實證明他的懷疑是對的!
而現在聽韓哲說了祖上韓珏武的事情之後,他心裡更是有些感慨——世界太小了!
樑祥柞的醫案中記載韓珏武的病症時也曾經提到過一句,韓氏祖上曾經有過因“
頭風”而夭亡的先例,所以樑祥柞判斷這是一種家族世系中的“痼疾”。
在尚沒有現代遺傳學理論出現之前,樑祥柞能有這樣的判斷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更巧合的是這事情還被他給碰到了。
“這事情還這巧……”梁山等韓哲說完之後,笑了笑說道,“祖上留下來的醫案,祥柞公和我外公的是最完整的,最近我就在研究祥柞公的醫案,裡面的確有您說的這件事……”
梁山的話,在韓哲聽來無異於一種“福音”。就好象一個在沙漠中幾乎乾渴地要死掉的人,突然聽到打雷聲一樣。
梁山讓韓哲等了一會兒,他說是去宿舍拿隨身帶着的醫案,其實就是去外邊轉了一圈,自從有了幻宇界,他隨身帶着的東西就多了。
“這就是那份醫案,關於您祖上頭風症的記載……就在這裡……”梁山拿出醫案對韓哲說道。
這份醫案是樑祥柞親筆記錄的,對於韓珏武的病症、診脈的脈象、治療措施等等記載的一應俱全。不但如此,還有一份樑祥柞關於這種家族病史的個人研究心得。
“《素問·舉痛論》、《靈樞·痹論》皆有相關家族症候之記載,韓氏之症以其本人所言,其父其祖至其族中亦有頭風之症,餘以爲此症因可視爲血脈之症……”
中醫辯症的時候其實也會了解家族史,但一般情況下對遺傳並不怎麼重視。而且中醫的診斷和治療是很個性化的,所以也就不在乎有沒有遺傳了,所謂“辯症施治”就是隻針對人這個“個體”而忽略了家族這個“羣體”。
然而在《黃帝內經》之中就已經有着豐富的遺傳學思想了,樑祥柞能舉一反三由韓珏武的家族病症聯繫起來,做出了“血脈之症”的判斷,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了。
更令人驚喜的是,在這份醫案中有着完整的辯症和治療方法的記載……這對於韓哲來說纔是最最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