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個聲音甫一落地,但見“吱呀”一聲,工廠那厚重且嶄新的大鐵門應聲而開,從門後走出一行如凶神惡煞般地人來。
而走在這羣人最前列,此時正冷着臉緊盯着文青的兩個人,赫然正是柳宗誠和肖正揚。
“小子,不要以爲本人對你一再忍讓,你就可以步步緊逼!哼,逼得急了,兔子都會咬人!”
剛纔發出冷喝的人正是柳宗誠,此時,他更是面含量憤怒,瞪向文青的一對厲眸之中,似是要噴出火來。
“忍讓?哼,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柳惡鬼,啥時變成了柳大善人了?”
文青冷掃了柳宗誠一眼,嘴裡發出一聲不屑地冷哼,而後將手中盛有清溪河水的小瓶以及土壤樣品,往柳宗誠腳下一扔,面含憤怒地說道:“向河裡投放有機汞廢料,害得鄉親們顆粒無收,損失慘重,這就是你所說的忍讓?”
柳宗誠心裡有鬼,自然是不敢看被文青扔於自己腳下的水土樣品。
但他的狡猾,卻依然能夠使他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還老臉皮厚地發出一聲冷笑,當場反咬一口道:“小子,說話可要講良心,什麼叫着我們向河裡投放廢料,你們有什麼證據?”
“證據?”
見他到現在還有抵賴不認帳,文青心頭更怒,手指他腳下的樣品,喝道:“這些是從清溪河和田地裡取出的樣品,我已經送去權威部門檢驗過了,其中有機汞的成份嚴重超標,難道這不是證據?”
“笑話,這算什麼證據!”
對於文青的喝斥,柳宗誠似是早有準備,面露不屑地冷笑一聲道:“誰知道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弄來的,再說了,即使證明這些東西是取自清溪河,但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跟你沒關係?你敢說這些污染不是因爲你們工廠生產所傾倒的汞廢料造成的?”
見他還是抵死不認,文青雙眼收縮,眸中精芒綻射,大聲喝問道。
“小子,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我們這是化工廠不假,但生產的廢料中根本就不存在你所說的什麼汞廢料。”
此時,肖正揚也冷喝了一聲。
“有沒有,容我們進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對,你們有沒有做這虧心事,我們進去一看便知!”
“我們要進去!”
“對,讓我們進去檢查一下!”
……
聽他們爭論到這裡,村民們也都非常激憤,當下人羣中發出陣陣怒吼及責問之聲。
“一羣泥腿子,你們都算是什麼東西,我們廠是閒人免進的重地,又豈能容你們想進便進?”
面對衆人如潮一般地吶喊聲,肖正揚氣急敗壞地怒吼一聲。他這種兇悍,也確實讓村民們安靜了下來。
“肖正揚,我勸你還是少吼幾句,這裡是銀塘村,可不是在濱江區。”
面對肖正揚的兇焰,文青毫無所懼,冷聲斷喝道。
“文青,你這個不識擡舉的小子,老子早晚要弄死你!”
肖正揚大怒,在整個東華市,還從來沒有人敢不給他肖某人的面子。即使是各區的大佬,抑或是如柳宗誠這般富甲一方的財主,都是對自己禮待有加。
但偏偏在文青這個毛頭小子面前,他不但找不到一絲一毫高高在上的感覺,還總是覺得自己被他壓過一頭。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子早晚非得讓他死無全屍,這才能解得了心頭之恨!
肖正揚心頭氣急,文青卻是根本鳥都不鳥他一眼,冷厲地目光掃向正鐵青着一張臉的柳宗誠,沉聲問道:“柳宗誠,你敢讓我們進廠一探究竟嗎?”
“柳總,不能讓他們……”
柳宗誠尚自面不改色,肖正揚卻是焦聲阻止道。
“肖老闆,不用擔心,他們要進來,就讓他們進好了!”
柳宗誠揮手打斷肖正揚的說話,而後冷目遊移到文青的臉上,很是怪異地說道:“文青,你要到我廠子裡檢查,我完全沒有意見,哪怕你請相關部門前來一起調查,我們也無愧於心。”
“先別把話說得太滿,有沒有愧你自己心裡清楚!”
文青冷冷一笑,正要帶着衆村民往廠裡走,卻被柳宗誠攔住道:“你們這麼一大幫人全都進來,這算是怎麼回事?不行,你們要來檢查可以,最多隻準進來幾個人。進來的人多了,我怕弄壞了我們廠子裡的設備,你們賠不起!”
“好,就按你說得辦!”
文青想了想,也覺得這麼大幫人一起進去確實不妥,便讓大家在廠外等候,自己帶着許信強,劉全,老姚,大齊以及村子裡幾個主事的村委員,隨着柳宗誠等人一起進廠。
紙,向來都是包不住火的,文青本來以爲一進去便能揭穿柳宗誠他們的陰謀,哪想到進廠之後,文青等人究竟將整個工廠翻得了底朝天,哪裡發現絲毫汞廢料。
不僅如此,更令文青咋舌的是,廠子裡所有的機械設備都是全新的,根本就沒有絲毫使用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家工廠還沒有開工,就別說有產生什麼工業廢料了。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文青與衆人一陣面面相覷,實在難以想象會出現這種情形。
難道說,自這家工廠從建成到現在,一直都處於未開工狀態,那柳宗誠請了這一大幫子工人在廠子裡究竟做什麼?難道就是爲了迷惑自己?
文青越想越覺得背後直冒冷汗,當被柳宗誠來開這個化工廠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感到這其中有貓膩。
試想柳宗誠只是個房地產商,他的主業與化工業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到邊的事情,爲什麼突然跑到銀塘村來建廠?這不是吃飽着撐了嗎?
當時文青就隱隱覺得柳宗誠這裡在報復自己,只是想不出原因,現在看來,柳宗誠這一局棋,看來是早早地就爲自己佈下的。
可是,如果這家工廠一直沒有開工,那污染了清溪河水的汞廢料從何而來?
難道,真的不是柳宗誠投放的?
不,不可能!
文青心頭剛冒出這個想法時,便立馬又被自己強行摁滅。
這家工廠裡,定然有什麼不爲人知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