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癮,實在是過癮!”
站在城牆上,勿乞頭頂一塊包了三重野牛皮、內襯半寸厚青銅板的盾牌,笑呵呵的看着城外的鏖戰。密集的芒刺宛如雨點一樣從空中落下,撞得盾牌‘啪啪’作響,卻不能傷到他一根頭髮。
城外的蠻潮很嚇人,但是來襲的蠻人似乎並沒有擰成一條繩,不同部落的蠻人都有着不同的小算盤。比如說頭頂上的鳥蠻人,如果他們早一點發動攻擊,操縱墨機的士卒一旦被殺,地面上蠻人的損失絕對不會這麼大。
城東面的那些蠻人獸武,他們也並沒有拿出全部的力量進攻,他們只是敷衍了事的在那裡挑逗墨機的火力。雖然死傷了大羣的猛獸,可是控制猛獸的蠻人並沒有損失什麼,那三個被射死的蠻人獸武,應該只是一個意外。
城西面控制毒蟲的蠱蠻,如果不是城北的十臺墨機突然發動,這些蠱蠻又哪裡會有絲毫的損失?他們只要靜等着毒蟲攻城就是了,完全用不着他們動一根手指頭。
城南的三十幾個蠻人首領,有幾個手舞足蹈蹦跳得最歡快的,他們麾下的兩萬多蠻人步卒已經死傷殆盡。有十幾個猶猶豫豫一時前進一時後退的,他們的步卒也損失了小半。還有五個明顯修爲最強,使用的法器光芒最耀目的蠻人首領,他們身後的一萬多士卒朝前衝了半里地就迅速後退,並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失。
損失最慘重的,就是城北那一萬多傻乎乎全面衝鋒的蠻人騎士。全軍覆沒的蠻人騎士居然都裝備了呂國生產的精良甲冑和兵器,而且就是他們損失了全部的人手,這其中的玄妙,很值得人盤算。
幾根芒刺擦着盾牌的邊緣落下,勿乞一把抓過幾根芒刺,隨手向城外投擲了出去。幾條細小的毒蛇正向城牆游來,勿乞投出的芒刺射進了它們的七寸,把它們牢牢的紮在了地上。
同樣頭頂着盾牌的張虎領着大羣士卒擡着油桶跑上了城牆,大量燃油被倒下了城牆,隨後十幾個火把丟了下去。西城牆外大片烈焰燒起,無數毒蟲頓時淹沒在了火焰中。毒蟲被燒得吱吱直叫,刺鼻的腥臭味伴隨着滾滾黑煙沖天而起,其中還帶着毒蟲身體的爆裂聲。
更多的燃油被倒下了城牆,西城牆整個被烈火包圍。地面都被油層浸潤了一尺多厚,大量的燃油保證了烈火起碼能燃燒半個時辰。有了這一層火,城西的毒蟲已經不足爲懼。
那些驅動毒蟲的蠱蠻發出了尖銳的哨聲,黑壓壓一大片的毒蟲立刻轉向城北,瘋狂的涌向了那十臺墨機。操控墨機的士卒發出了驚恐絕望的尖叫聲,他們迅速丟棄了行動緩慢的墨機,狼狽的朝城北逃竄。
勿乞匆匆趕到了城牆西北角落,他抓起幾個油罐子,用足了力氣丟了出去。油罐有意無意的在墨機附近落地,大片燃油濺落在了墨機上。他又丟出了幾根火把,十臺墨機當場熊熊燃燒起來,黑漆漆的機殼裡不斷傳出了密集的鋼絲斷裂聲。
這些墨機是呂國的戰略性防禦武器,不可能落入勿乞和盧乘風的手裡。既然不可能變成自己的東西,那就應該徹底摧毀他們。要不是城西的那二十臺墨機離得太遠了一些,勿乞也恨不得一把火把它們給燒了。
但是勿乞沒做到的事情,那些蠱蠻人做到了。
失去了北方趕來增援的十臺墨機的威脅,那些周身陰風慘慘的蠱蠻人歡天喜地的衝了過來,將那二十臺墨機拖拽了回去。這些蠱蠻人居然也不再繼續攻城,他們留下了大量的毒蟲在這裡牽制小蒙城的守軍,就這麼拖拽着墨機返回了山林。
勿乞看得是瞠目結舌,感情這些蠱蠻人也知道墨機的價值?
頭頂的大鳥突然發出了尖銳的嘯聲,大概一半鳥蠻人控制着坐下大鳥,迅速朝蠱蠻人撤退的方向追了過去。小蒙城還沒有被攻克,蠻人內部似乎已經開始了分裂。
勿乞腦子裡萬般念頭迅速閃過,他突然明白了這次蠻潮的來意——他們搶走了蠻人的三塊黑石碑,蠻人們組建了大軍,是來爲那三塊黑石碑報復小蒙城的。但是這次的蠻潮,卻又被蠻人當中的某些人利用,成爲他們削弱其他部族的工具。
一開始,這些蠻人就不是一條心。所以城北的蠻人騎士被消滅,城南的蠻人步卒死傷慘重,而城西、城東的蠻人們,到現在爲止也就死傷了大羣的猛獸和毒蟲。若非蠱蠻人因爲大意被墨機射死了一半,他們應該是毫髮無損的。
現在那些鳥蠻人看到蠱蠻人得到了好處,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要去爭奪戰利品。
勿乞心定了下來。這次的蠻潮,應該比張虎他們所說的,以前他們遭遇的蠻潮容易度過。雖然這次來的蠻人都是精銳,但是一羣別有用心的精銳,能把小蒙城怎麼樣?再說了,城外還有羅克敵和馬良撐着呢。
頭頂突然一陣惡風傳來,幾頭大雕上的鳥蠻人殺上了癮,居然將坐騎降下,飛撲向了城頭。一頭大雕要死不死的,居然選了勿乞做目標,兩隻大爪子一把抓向了勿乞頭頂的盾牌。
冷哼一聲,勿乞一掌斜斜的拍出,掌心罡氣飛旋,無形的空氣漩渦抽空了大雕翅膀下的氣流,大雕驟然像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摔了下來。大雕背上五個正在大聲奸笑的鳥蠻人嚇得怪叫了一聲,隨手一拋手上強弓,就從大雕背上跳了下去。
可憐這五個鳥蠻人,他們忘記了大雕距離城頭還有五丈多高,忘記了小蒙城的城牆還有三丈左右,從八丈多高的地方一頭紮下去,兩個蠻人當場摔斷了脖子,另外三個則是摔斷了大腿。
勿乞一把抓住大雕的爪子,陰寒刺骨的先天真水靈罡帶着陰柔的波動氣勁轟入大雕體內,將它內臟震成粉碎,凍成了一塊冰塊。掄起大雕,狠狠的向城下一砸,三個摔斷大腿的鳥蠻人慘嚎一聲,被凍得鐵塊一樣僵硬的大雕砸得骨斷筋裂當場慘死。
城外已經亂成了一團,在墨機的威脅下,蠻人步卒和那些獸武都緩緩後退。前仆後繼朝前衝鋒的獸羣被殺戮一空,失去了控制的毒蟲被大火燒得乾乾淨淨,除了頭頂的鳥蠻人還在不斷的向地面射下芒刺,其他蠻人都已經退到了安全距離外。
齒輪咬合聲不斷響起,還能運轉的三十幾臺墨機頂棚上突然開啓了數十個細細的箭孔。伴隨着‘嘎嘣’一陣弓弦聲,近千支強弩沖天而起,直射到了兩百多丈的高空。
措手不及的鳥蠻人被強弩當場射落了三百多頭大雕、大鷹,鳥屍盤旋着從高空落下,鳥背上的鳥蠻人發出淒厲悠長的慘嚎聲,當場摔成了一灘灘肉泥。
小蒙城外一片狼藉,蠻人們遠遠的看着城池這邊,羅克敵、馬良趁着這個機會,將所有能戰之兵聚集了起來,三十幾臺墨機也匯合在一起,在城東兩裡外的地方擺成了一個防禦型圓陣。
面色慘白的盧乘風搖搖擺擺的登上了城牆,走到了勿乞身邊。
“還好,這些日子裡,那些宗族長老獻上了一些蒙山的特產,裡面有一段‘土陰木’,我拿來做了十二根陣樁,現在四座城門附近,都佈下了太白金刀陣。誰敢衝進城來,必死無疑!”
晉升到先天納息境界,盧乘風可用的真氣大大增強,而且真氣的凝鍊度也提升了許多,他使用小丙辰靈燈也輕鬆了不少。剛纔勿乞來城頭觀戰,他在後方迅速製造太白金刀陣的陣樁,短短半個時辰,他順利的在城門附近佈置了四座太白金刀陣。
勿乞欣然點頭:“這次我們不用擔心什麼了。看羅克敵他們的樣子,他們並沒有攜帶太多的弩箭。有四座太白金刀陣,我們守住城是不成問題的。”
遠處的蠻人朝小蒙城觀望了一陣,突然有一個頭頂懸着一柄灰白色飛道,放出數尺長刀光的蠻人首領在幾個獸武的保護下,緩步朝勿乞他們所在的這座城門走來。
在離城三十丈的地方,那蠻人首領停下了腳步,他望着勿乞高聲叫道:“你們可以做主麼?”
勿乞看了一眼盧乘風,提高了聲音大聲叫道:“廢話,本城城守大人就在你面前!”
那蠻人首領點了點頭,他繼續大聲喝道:“你們知道我們爲何而來!你們搶走了我們祖先留給我們的傳承石碑,我們必須來這裡,這是蒙山最強大的部族‘山伯族’長老會的意思!但是我們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們已經殺死了山伯族派來的騎士,殺死了他們派來的所有士兵,我們,想要和你們談談。”
勿乞厲聲喝道:“談什麼?”
蠻人首領放聲道:“告訴我們搶走傳承石碑的人去了哪裡,我們就撤走。否則,我們只能繼續攻打你們。”
畏懼的看了一眼結成圓陣的羅克敵所屬,蠻人首領大聲抱怨道:“要不是你們突然多了那些殺傷力巨大的弩箭,我們一定會攻下你們的城池。但是你們有了援兵,山伯族的戰士都已經全軍覆沒,這次的失敗就怪不得我們。告訴我們傳承石碑被送去了哪裡,我們就立刻撤退,不和你們小蒙城爲難!”
勿乞沉吟片刻,他看了看盧乘風,兩人正在交換眼色,突然那條唯一小蒙城唯一通向外界的大道上,傳來了密集的沉悶如雷的蹄聲。
地面都在顫抖,遠處塵土飛揚,大概半刻鐘後,一隊通體穿着青灰色重甲,騎着體型巨大的雙角異獸的騎兵飛速馳來。在這隊騎兵的後面,一支長長的,將近有兩萬人的大軍正快速趕來。
在那隊騎兵的最前方,是一輛華美的,離地三尺懸浮飛行,用三頭三色麋鹿駕車的飛車。
一個絕美的女子正焦急的從車窗裡探出了小半個身子,隔開老遠,她已經高聲呼喚起來。
“乘風吾兒,千萬別怕。孃親在這裡,誰也不能動你一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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