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默默聽着,良久沒出聲接話。
李扶洲快速打轉方向盤,再說:“江兮,你別多想,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你是受了委屈,但你也要站在盛總的角度想想。”
江兮語氣忽然就冷了,聲音拔高,聲聲質問:“我爲什麼要站在他的角度想呢?你讓我站在他的角度想,是不是就是間接的讓我不要多追究啊?可是憑什麼呢?她綁走了我母親,兩次將我陷入危險中。萬幸的是我沒事,可萬一有事呢?這一次已經抓到她了,又輕易放過她,那下一次呢?她也來越激憤的時候,就是抱着跟我一起去死的決心,帶着油桶要我跟她一起被炸死呢?誰來救我?”
李扶洲低聲道:“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這事你放心。”
“呵呵,你是想說,盛嘉年會讓你們把謝晚晴送走,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還是再送去國外?”
江兮冷冷的撇開嘴角:“把人送出去,對我的傷害就沒有了是不是?我身體和心靈上受到的傷害就跟她們的離開一筆勾銷了是不是?”
李扶洲想接話來着,可一聽江兮這冷硬的語氣,得,說多錯多。
江兮心裡有點煩,胡亂撥了一把頭髮,整個身子都歪靠在車窗。
“這次是傷害了我媽,我以前就說過,有什麼事衝我來,不要牽連別人。我媽有什麼錯?她自己泯滅良心把老人牽扯進來,那你們爲什麼還要助紂爲虐?”
江兮說這話很氣憤,是真的生氣了。
“江兮,但是……”
“沒得商量,如果這件事盛嘉年交給你去做,你最好聽清楚我說的話。李扶洲,大哥,但凡把我家裡人牽扯進來的,我都不會原諒。不要在這裡我跟講什麼曾經的感情,抱歉,感情那是他們的,跟我沒關係。因爲盛嘉年,我和我媽都受到了傷害,我求一個公證,不過分吧?”
“江兮……”
李扶洲的話一出,再次被江兮打斷:“李大哥,麻煩你也轉達這件事我的態度!謝晚晴如果什麼事兒都沒有就那麼被放出來了,我可能真會遷怒他。”
“怎麼個遷怒法?”李扶洲下意識問。
江兮笑了聲:“不會報復他,但這個婚,我就不結了。”
李扶洲一笑置之,這種賭氣的話,他哪裡會當真?
江兮又不是傻子,雖然她確實不太在乎盛總的錢和地位,但從小就在貧困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倘若真是對生活無慾無求,那就絕對不會處處那麼較真、事事都要當強者,也絕對不會努力有出息。
努力有出息爲的是什麼?
不就是有一天能過上隨心所欲的生活,能過上揮金如土的日子?
既然有這個目標,那就不可能會是真正對金錢那麼不在意。
既然如此,李扶洲又怎麼相信江兮這話?
江兮不高興李扶洲剛纔聽了她威脅的那態度,那感覺就像是她在說大話一樣。
也對,外人眼裡,她就是依附於盛嘉年的人,是巴不得早點嫁給盛嘉年,這個婚姻,是她求來的,而不是盛嘉年真想要的吧?
江兮撐着頭,看着車窗外,一時間沒說話。
車子一會兒就進了世紀城,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時,李扶洲問了句:“記着沒?”
江兮下意識擰眉,沒好氣道:“沒有!”
李扶洲詫異看她:“不是吧姑奶奶,從外面轉過來就是商場進小區的路,自個兒家門前的路你記不住?”
江兮聞言頓了下:“啊?你是說這個啊,好像是記住了,下次我自己開應該是沒問題了。”
李扶洲笑了下,隨後揮揮手,下車後道:“要我一起上去,還是在這等你?”
江兮擺手:“你不用上去了,我去吧。”
“那成,我剛好抽根菸。”李扶洲道。
江兮有些意外,立馬反問:“你抽菸?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一直都在抽嗎?我好像沒怎麼見過你抽菸啊。”
李扶洲擺手:“不是,提提神,這幾天都沒休息好,總共沒睡幾個小時,困得不行,眼睛也乾澀。”
“哦……那你也是蠻辛苦的,其實你可以在車裡躺一會兒,待會兒再走。”江兮說道。
李扶洲朝她擺了下,隨後倚靠在車身抽菸。
江兮回家,江父已經坐立難安了一天一夜。
“爸,我回來是一起幫忙收拾些東西去醫院用的。”江兮道。
江父一直跟着江兮身後轉,不停的問:“你媽現在怎麼樣了?昨天早上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發生了那麼多事?”
“爸爸,沒事的,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江兮一邊安撫父親,一邊進了廚房,掃視一圈,拿了個的可以滴漏水的菜籃子,拿了個盆兒。
“你拿那些做什麼?”江父問。
江兮回頭說:“爸爸,媽可能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所以這些東西拿過去有用,這個可以洗水果啊,可以裝東西。對了,爸,給你收幾套平日裡穿的衣服,你是會在醫院裡陪媽,對嗎?”
“她在那邊,我當然要過去。不能幫着做什麼,陪在她身邊她也能放心。”
江父一直跟着江兮,她做什麼江父都寸步不離。
雖然沒說多焦急,可從他這亦步亦趨又緊張的狀態來看,很顯然江父心裡是擔心的,不說出來,只是不想給女兒增加多餘的不安。
“拿幾件就好了,別拿太多,又不是搬家。”江父低聲道。
江兮回頭說:“爸,我媽是躺在病牀上,這次是她不能做事,她不能幫你收拾,到時候誰來幫你啊?這些能拿着就拿唄,有備無患。”
江父想問什麼,又閉嘴沒問,臉上的焦慮更重兩分。
江兮收拾了東西之後,沒忘記把父親母親平時喝水的水杯拿着,收拾了兩大包,走的時候看看家裡,又把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全都收走了。
這最近幾天是一定不會回來的,因爲母親要觀察,身體情況好轉穩定之後,就會安排手術。
這段時間都不可能再回來,這些新鮮的水果應該拿走,不然放着壞了也是招蚊蟲。
江兮鎖門的時候,江父站在她身後,忍不住問了句。
“兮兮,你媽她……不會很嚴重吧?”
江兮聽到了父親言語裡的擔憂和害怕,微微一愣,忽然這瞬間明白了父親心底焦慮的感受。
原來,這個家裡,不僅僅只是她在看到母親躺在病牀上時沒有安全感,更沒有安全感,更害怕的,是她的父親。
江兮心底一酸,從來沒有過的,轉身給了父親一個擁抱。
“不會的,當然不會很嚴重,醫院裡的醫生都是很靠譜的,是吧?我們大部分也都認識很熟悉了,要相信他們啊。”江兮堅定的笑着。
江父看着女兒的眼神,將心裡的不安壓了下去。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邊走邊說:“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放心了。有嘉年在,我們不用太擔心,他一定會爲你媽安排很好的醫生。”
江兮在父親身後走着,不知道父親這是在安慰自己,還是說給她聽的。
但是父親心底裡的恐懼,江兮感同身受。
父女倆下樓,一言不發的走近李扶洲。
李扶洲一根菸還未抽完,看到二人來的時候,立馬將煙丟地上,蹭亮的皮鞋踩了上去,反覆碾壓多次,確定煙滅了後才擡腳。
“這麼快?我剛想給你打個電話,讓你不着急慢慢來呢。江叔叔,好久不見啊。”
李扶洲跟江兮說了句,又朝江父揮手。
江兮笑了下,“也沒什麼東西要收,只是我爸爸換穿的衣服而已,其他就是生活上能用的。”
李扶洲看着收的那兩大包,那包衣服就不說了,另一袋,盆子、菜籃、刀子連小鍋子都帶了,他二話沒說,將後備箱打開,然後接過兩袋東西塞後備箱裡。
李扶洲繞回來,拉開車門道:“江叔叔,您先上車。”
等江父上車後,李扶洲這才拉開車門,江兮坐上去。
“我還以爲你不會帶多少東西呢,可看你連小鍋子都帶去了,用得着那麼多嗎?”李扶洲問。
江兮點頭:“用得着啊,當然是用得着的。唉,我們家,是挨着挨着光顧醫院,都快變成驛站了。”
李扶洲挑眉,“那還真是,這兩年,你們家是真沒少往醫院跑。”
“住到西塘去,離醫院遠遠的,就是爲了擺脫再進醫院,結果,又來了。”江兮輕聲感慨。
李扶洲一時間愣住,微微側目,愣了數秒,“這……什麼梗?”
江兮微微側目,“玩笑。”
李扶洲乾笑了聲:“你也這黑色幽默,我還真是有點跟不上。不過,我剛還真以爲有這種說法來着。”
江兮搖頭,“希望我媽媽這次能早點康復。”
“對了,盛總那,我認爲還是得你跟他親自溝通,本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何必讓我在中間傳話遞話?是不是?”
李扶洲話落,發動車再道:“所以啊,經過我深思熟慮,還得你跟他溝通,我只是個執行者,不是決定者。”
“嗯。”江兮應了聲。
明顯再回醫院時,江兮話少了,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談論那些讓父親聽到擔心,還是心裡有事兒不想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