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子,她趕緊從包裡拿出香水,噴在毛巾毛巾上,緊跟着捂着鼻子,進了衛生間。
她快臉扭開一邊,按了沖水,隨後打開衛生間裡的排風。
連續衝了幾次水後,她有跑出去,拿了冰箱了的水出來,倒在杯子裡,給盛嘉年準備好。
江兮再進洗手間的時候,看盛嘉年後背整片都是溼的,冷汗將襯衣全浸泡了一遍,可見他此刻有多難受。
“盛嘉年,你還想吐嗎?吐過了就去躺一會兒好嗎?”
盛嘉年跌坐在地上,沒有動。
江兮頓了下,又把水拿進去:“盛嘉年,你漱漱口?”
盛嘉年這才擡手,但他手無力,江兮只能蹲下去,把水杯遞他嘴邊:“漱口,然後去躺一會兒好嗎?”
盛嘉年沒動,垂搭着頭,一動不動的坐着。
江兮半蹲在他身邊,水杯放在地上,靠近他伸手抱住他胳膊。
“你是不是很難受?吐過了沒有好一點嗎?”江兮輕聲問。
盛嘉年暈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終於動了,他還記得自己老婆陪在身邊,還隱約介意地面太涼不能讓老婆坐地面太久。
“盛嘉年?”
江兮察覺他動了下,趕緊直起身觀察他的臉。
“盛嘉年,你有沒有好一點?我們去躺一會兒好不好?”江兮問。
盛嘉年面色比紙還白,在江兮的攙扶下,慢慢東西上撐起身軀。
渾身冰冷、麻木,盛嘉年身體裡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身軀太涼太麻木,以至於身上的痛遲鈍的神經都辨別不出來。
江兮忙把水遞給盛嘉年:“你……漱漱口?”
盛嘉年總算把水接手,咕嚕了幾下沒動。
江兮不停的說:“吐馬桶裡,盥洗盆裡也可以……”
譁……
盛嘉年直接一口吐在地面上,他搖晃着身軀,沒辦法站穩。
江兮擰眉,難過的看着他:“是不是還難受啊?我已經讓前臺送蜂蜜來了,你先躺着,我給你調蜂蜜水。”
盛嘉年一口又喝乾了杯子裡的水:“帶我一把。”
他胳膊直接壓在了江兮肩膀,他依然穩不住重心,身軀綿軟無力。
江兮那纖細的身子,竟然真把盛嘉年那牛高馬大的身體拖上了牀。
盛嘉年整個人摔在牀上時,牀面都跟着彈了彈。
江兮大鬆口氣,精疲力盡的站在牀邊大喘氣,擡手擦着額頭狂飆的熱汗。
“躺着可能會好受一點,我把空調打開。”江兮說着又把空調模式從換氣調到製冷,隨後再關上門窗。
門鈴聲響,江兮開門,前臺送來了蜂蜜。
“謝謝。”
江兮拿着蜂蜜,趕緊用礦泉水燒熱,隨後再吹涼一杯,懟了一杯蜂蜜水。
蜂蜜水懟好的時候,盛嘉年已經睡得迷糊了。
江兮站在牀邊,推了又推,他沒醒。
她坐在牀邊,將盛嘉年從沉睡中拽醒。
盛嘉年眉頭瞬間打成死結,微微睜開眼,眼神依舊渾濁模糊。
“喝蜂蜜水。”江兮哽咽道。
她端着水往盛嘉年嘴邊遞,盛嘉年擋開一邊,蜂蜜水直接撒了半杯,江兮堪堪端穩。
“盛嘉年,你能不能聽話一點?喝了蜂蜜水纔會舒服一點!”
江兮先放下杯子,隨後坐上牀,將盛嘉年腦袋抱起來,被子硬往他嘴邊遞:“喝了!”
盛嘉年遲鈍的擋開他,卻被她強硬的態度打敗,算是被迫喝了大半杯檸檬水。
江兮終於鬆了口氣,這才把盛嘉年放回牀面。
盛嘉年微微睜開眼,眸光微弱,大抵是想說什麼,但眼皮的沉重令他實在無法精神過來,很快又合上了雙眼,天旋地轉着昏睡過去。
江兮在牀邊坐了好一會兒,這才從自己的箱子裡拿出休閒服換上,順便把自己臉上的妝容洗掉,然後開始對衛浴空間進行清洗、去味兒。裡面味道實在太大,這味兒不去了,怎麼受得了?
江兮在衛浴空間裡面忙活了一陣,又出來把門窗全部打開,空調開成了換氣。
江兮用毛巾清洗衛生間,酒店裡備的沐浴乳香味很贊,至少衛生間裡全部清洗一遍,味道已經過得去了。
門鈴響了好一會兒,江兮在衛生間裡面停止放水後才聽見。
她愣了兩秒,以爲是幻聽,確定是有人在按門鈴,這才慌忙跑出去。
門打開,是老太太和大太太。
“媽,大嫂,你們怎麼來了?”
江兮站在門口,沒有要請人進屋的意思。
大太太手上端着東西,見江兮一直擋在門口,一語氣不太好:“江兮,你讓依然,我給老四送了醒酒湯來。中午喝了那麼多,得喝點醒酒湯,不然身體會難受得受不住。”
江兮看着大太太端着的東西,這才讓開門。
“媽,大嫂,屋裡還有很重的味道,等我整理好了你們再過來吧。”江兮輕聲提議。
不是阻止她們來探望,屋子這味兒她待久了好像沒那麼難聞,可剛從外面進來,聞起來就……
老太太不在意的話還沒出口,就連着幾個乾嘔,大太太也是強忍着,面色痛苦又難看。
“嘉年是吐了?”老太太問。
江兮點頭,幫着大太太把醒酒湯端着放下:“是啊,吐了很多,我估計是連昨夜半消化的食物都吐出來了。看他又冒冷汗又渾身發抖,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肯定特別難受……”
江兮說這話,忍不住眼眶紅了,下意識吸了下鼻子,覺得自己有點失態,忙側身轉開話題,同時擦了下眼角的淚。
“吐了,屋裡味道不好聞,所以我開了換氣,把門窗都打開了。衛生間我用沐浴露洗過了一遍,味道已經不重了。但是屋子裡得再過會兒,味道才能消散下去。”
老太太看在眼裡,心底對江兮已經百分百認可和接納了。
不看別的,就憑她這份心疼,老太太心裡就已經認可了這個小兒媳婦。
老太太沒說話,大太太倒是不滿了。
“江兮啊,你看老四額頭都熱得冒汗,你怎麼能把門窗都打開呢?外面都是熱風,熱氣,你們這屋裡溫度這麼高,他還躺在被子裡,你這樣照顧他,會熱出毛病的。”
江兮有些茫然無措,小聲解釋說:“我關過一下,但屋裡味道出不去,所以又打開了。想等味道散得差不多的時候,才把門窗關了。”
大太太語氣凌厲:“那老四熱成那樣,你也不管?這屋子裡有味兒多簡單的事,開窗散散味兒就成,換個房間就好,你至於就着這屋子而不管嘉年的死活?是人重要還是這屋子重要?”
江兮愣了下,滿臉抱歉:“是啊,可以換房間的,我竟然忘記了!真是夠笨的,剛一着急,看他那麼難受,就忘記了,沒想那麼多。我其實只是想着,他剛纔太難受了,臉色發白又冒冷汗,我想讓他發一身汗後,醒來洗個澡就會舒服一點。剛我給他喝了半杯檸檬水……”
“你這都什麼心啊?”大太太怒問:“那是個人,不是什麼物件你可以那樣捂着!”
江兮搖頭,低聲解釋說:“不是,我們老家經常有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發一發汗排毒就好了。我只是想着,他喝下去的酒精,吐了一些,可剩下下那些如果能通過排汗排出來,身體應該會輕鬆一些……我只是想幫他,想讓他舒服一點,沒有別的意思大嫂。”
老太太聽江兮這席話,竟然覺得實在。
早年間她年紀還不大的時候,這種發汗治病的法子,還挺多人家使用,不論是着涼風寒,還是身體有點小毛病,都用被子捂着,出一身大汗後,就相當於身體把毒通過汗腺排出,人確實就會精神很多。
不過現在,哪裡還有人用那種蠢法子?
“好了,你也是一片好心。”
老太太說了句,再看江兮上下的穿着,禮服已經換下了,手上戴着手套,扎着馬尾,真就是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裝扮。
老太太又問:“你在收拾裡面?”
“對,在洗裡面。衛浴換氣沒那麼快,所以就用沐浴露洗了一遍,味道就壓了一些下去。”江兮低聲道。
老太太點點頭:“那你好好照顧他,既然你們已經結婚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就該徹底放手,把兒子交給你。江兮,媽相信你是個心疼丈夫的好孩子,以後嘉年就託你照看了。”
江兮聽得有些犯傻:“媽,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們是相互照顧,他像我的師長和朋友,我很敬重他,當然也很愛他。媽,其實有些保證的話,我不太會說,但是請您放心,我和盛嘉年一定會好好生活,彼此照護。他是我的唯一,我們會很認真的生活。”
老太太聞言,下意識拉着江兮的手,掌心蓋着她的手背,輕輕拍了下。
認可道:“有些人呢,不論多會說,多會在我面前表忠心,我都看得出那並不是真心。但有的人,即便沒有想出多久,只是見過幾次,簡單說過幾句話,我就能看出來是說的都是真心實意的話。江兮啊,媽也沒有多叮囑你什麼,也沒跟你多接觸,但幾次見你,你是個什麼性子的孩子,我都看得清楚。你對嘉年這份真心,我也看得真切。所以,你們倆以後,就好好生活,不會有人打擾你們。媽也相信你們在生活上能夠互相扶持,真心相待。”
“謝謝媽的信任。”江兮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