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旭又漫無目的泄憤般的換了一輪頻道後,他臥室的門開了。
小婷亂着頭髮走了出來。
“哎呦我的老婆,你可算是醒了!”白子旭怪叫着衝了上去。
顧林楓一陣疑惑,他出門沒看到小婷,還以爲她又和林思雅出去了。
還真沒想到她是剛起牀。
“你起開!”小婷一把推開撲向她的白子旭,徑直走到了顧林楓面前。
她這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讓顧林楓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小婷坐在他對面的第一件事不是開後說話,而是直接端起他面前的水杯一飲而盡。
“老婆”白子旭的下文卡在了喉嚨裡。
因爲他看到了小婷臉上前所未有的嚴肅。
“顧林楓,你聽清楚了。”小婷的聲音雖然經過了液體的浸潤,卻也依舊沙啞。
“林思雅,已經徹底忘記你了。”
嘭!
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
顧林楓原本就蒼白的臉上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她依舊記得其他所有的人,依舊記得葉熙差點變成植物人。”
小婷的嘴在顧林楓眼中一張一合,不真實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
“但她不記得自己結過婚,不記得自己流過產。也就是說,所有你存在過的記憶,消失的一乾二淨。”
“你徹底變成了她眼中的陌生人,好的,壞的,她都不再記得。”
顧林楓的後背保持着僵硬的筆直,白子旭不經意間碰了他一下。
然後顧林楓就癱倒在了他的身上。
“沒事吧你!”白子旭嚇了一跳。
“顧林楓,從現在起。”小婷深吸了一口氣:“你要重新開始了。”
電視機裡播放着某一個綜藝節目,音響裡充斥着誇張的笑聲。
白子旭慌亂的抱着在用力呼吸的人,他不敢動,一點都不敢動。
“你要讓所有人配合你演好這場戲,這將是一場浩大的工程。”小婷同樣心痛,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已迫在眉睫:“不只是你,你要堵住所有人的嘴。龍偉湘,吳景輝,林翰,葉熙,沈臨陽,還有你的家人。那些認識你們的和不認識你們的人,你都要想盡辦法去堵住他們的嘴。這場戲從拉開帷幕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了退路。”
白子旭手腳發麻,腦子一片空白。
“顧林楓,這也許是你最後一場戰爭。”小婷字句清晰:“我能幫到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我保證這次沒有任何的遺留,在思雅自願並且主動放棄任何抵抗的前提下,我拔掉了她記憶中你所有的存在。但是同樣的,我依舊不敢保證她永遠也不會想起從前的你。還是那句話,你得讓她重新愛上你,並且要比之前更加深愛,深到足以抵抗那些你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的過往!”
顧林楓在白子旭肩上狠狠打了一個戰慄,他抱緊雙臂坐直身體。
“好。”
“好什麼啊?!”白子旭恢復了語言能力:“這怎麼可能做到?!你之前不是也試過了嗎?!單單要堵住龍偉湘的嘴你就明白會有多難,更何況是所有的人?!!”
“我會想辦法。”顧林楓彎腰蜷縮身體趴在自己的膝蓋上。
“顧林楓不可能的”白子旭的聲音在顫抖:“真的”
“那怎麼辦。”顧林楓緩緩扭過頭,淚滴從眼角落下:“你告訴我怎麼辦”
“別哭啊!”白子旭一把抱住他:“別哭別哭,總會有辦法的!師父幫你一起想!”
撐着一口氣說完全部的小婷也癱在了沙發裡,她苦笑着撐着額頭。
“小顧,這真的很難”
顧林楓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他笑着擡起頭:“放棄更難。”
“我和你師父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雖然基本也幫不上什麼忙。”小婷被顧林楓的笑容刺痛了眼睛:“主要還是要靠你自己。”
“你能幫我抹掉她的記憶,我已經很感激了。”
白子旭一拳砸在沙發背上,他看向小婷的眼神也帶上了責備:“你怎麼非要選在這個時候?!!”
“我也不想”小婷無奈道:“思雅昨天看到了暈倒了小顧”
白子旭瞳孔驟張。
時間回到前一天晚上。
白子旭三人回來的時候,林思雅和小婷落後一步跟在他身後。
所以當白子旭推開顧林楓房間門的時候,剛好在他身後不遠的林思雅就從門縫裡看到了幾乎奄奄一息癱倒在地的顧林楓。
小婷說,她一開始並沒有在意道林思雅的反應,而是直接提着裝着水果的袋子去洗了。
等她洗好水果出來,才發現林思雅一直站在顧林楓的門口。
她疑惑的同時,林思雅也轉過了身。
那一刻,小婷在林思雅臉上看到了讓自己揪心的悲傷。
小婷沒有問林思雅怎麼了,因爲走近房門後,她也聽到了白子旭壓制下依舊清晰的咆哮聲。
“小婷姐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知道”小婷第一次面對林思雅產生了害怕:“我也是剛知道不久”
“是什麼。”
“疑似胃癌。”
林思雅直接向後倒去。
小婷一把抱住她:“只是疑似!”
之後,小婷強行把林思雅半拖半抱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思雅,你聽我說,真的只是疑似,是有痊癒機會的!”
林思雅面對着小婷的臉上淚水不斷。
“思雅啊”小婷不停地給她擦着眼淚:“你不能這樣哭對你的身體不好!”
“小婷姐”林思雅的臉在小婷掌心散發着刺骨的冰涼:“我想好了”
“再好好想想!”小婷立刻道:“思雅,你別衝動!”
“我真的已經想好了”林思雅擡起手握住小婷的手腕:“小婷姐,你幫我忘了他吧。這次我不會抵抗你,請你讓我徹底的忘記他。”
在催眠面前,小婷從來都沒有怕過。
但這次,她害怕了。
她開始覺得自己要抹滅的,不是一個人一部分的記憶。
而是她整顆在跳動的心。
她要親手剪短這顆心上所有的供血動脈,然後把這個人,變成一具沒有血肉的空殼。
這不是心理師而是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