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輝，你知道我爲什麼當時會認你做乾兒子嗎。”龍偉湘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只是因爲你給我頂了一命，更多的，是你的性格。”
吳景輝眉頭未鬆，他目光堅定地看着龍偉湘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不畏不怒，平淡堅韌。能屈能伸，思維老成。見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能成大事。那時候我還沒有找到思雅，所以膝下無子，我龍家的家業，就這麼荒廢了也的確讓我不甘心。所以認你做乾兒子，更大的一部分目的，是要把你當做我的培養。”
“所以在你找到親生女兒後，我絕對不能留下來。”吳景輝雙手握拳：“就算我愛她已經到了可以爲她付出一切的地步，也絕對不能留下來，是嗎。”
“景輝，不管你現在是怎麼想的，我都要澄清一個事實。”龍偉湘雙手按住吳景輝的肩膀：“我把你當做自己的培養，這點不管我是不是找到了思雅，都絕對不會改變！”
吳景輝緊緊咬住嘴脣，他反駁不了，因爲他知道這是龍偉湘的真心話。
“這次讓你去美國，沒有其他的意思。”龍偉湘看着吳景輝的眼睛：“我知道你喜歡思雅，如果思雅也喜歡你，我絕對不會反對你們的。可是你也清楚，她的心裡只有顧林楓那小子，就算你堅持，又要等到何時才能勸服她放棄她已經長在血肉裡的愛情。”
“你不懂……”
“是，我不懂。”龍偉湘鬆手轉身：“所以你必須走！”
吳景輝沒有出聲，也沒有離開，他就站在原地，站在龍偉湘身後一動不動。
“如果你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上，你也不會想要看到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遭受折磨與互相折磨的煎熬。”許久後，龍偉湘開口道：“留下來會是什麼結果，你不是不清楚。”
“你會讓思雅和顧林楓在一起嗎。”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我，而是在於思雅。”龍偉湘嘆了口氣：“她想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真的反對，只要這個人能全方位的照顧和保護她就好。”
“你覺得顧林楓合適嗎。”
“你想聽我說什麼。”龍偉湘轉身：“不管現在他合不合適，只要思雅想和他在一起，我就一定會讓他合適！”
“所以我留不下了，是嗎。”吳景輝看向龍偉湘的眼神充滿了決絕。
“景輝，我希望思雅幸福，因爲她是我的女兒。”龍偉湘回給吳景輝的眼神寫滿慈愛和無奈：“我也希望你幸福，因爲你是我的兒子！”
吳景輝頹然的低下頭。
和林思雅不同，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完整的身世。
他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誰，他也知道現在站在他面前用父親的角度在爲他考慮的人不是生他卻算是養他的乾爹。
正是因爲這樣，正是因爲現在的他正在從一個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手裡享用所謂的親情，所以他纔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拒絕的籌碼。
“好，我走。”
“兒子啊……”龍偉湘的臉上再次掛上欣慰的笑容：“去吧，美國那邊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你到那邊後一邊進修一邊開始準備接手美國的分公司。我前期已經找職業經理人在那邊打點，你過去以後直接就可以接手。”
“美國的分公司？”
“嗯。”龍偉湘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文件夾遞給吳景輝：“三個月前就已經在開始準備了，我給了思雅整個龍騰讓她練手，所以給你的，是美國的分公司。”
吳景輝驚訝的瞪大雙眼：“你之前沒說說過……”
“我不說，不代表我就沒有考慮。”龍偉湘把文件夾塞到吳景輝手裡：“我讓你做了那麼久的‘幕後’，你真正的能力也被淹沒了很久，不論你是否心有不甘，乾爹我時常會覺得抱歉。所以現在，是你真正憑本事拼能力的時候了！放心去做，你身後還有我這個乾爹！”
吳景輝拿着手中的股份轉讓協議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他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了，什麼時候走。”
“這個你決定吧，你肯定還有你自己的事要處理，但乾爹希望不要拖太久，畢竟美國那邊的公司等不了你太久。”
之前吳景輝還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只以爲龍偉湘是要送他去國外進修，所以當時他想着早走晚走也沒什麼不同，而且當時他也的確決心要放下林思雅，所以預定的時間很早。
“那就這週六吧，我的確還有一件事要去處理。”
那就是掌握在自己手裡鵬飛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及他和顧永祥之間的恩怨瓜葛。
“我差不多也知道你要去做什麼，唉……”龍偉湘伸手抱了抱吳景輝：“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做乾爹讓你背上了這一身的負擔，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有問題就隨時告訴我。”
“放心吧，不會有那麼複雜的。”吳景輝笑笑：“你也知道我對他沒感情的，沒有恨，也沒有在乎。”
林思雅一覺睡醒後，已經是第二個天黑了。
她的頭像是撕裂般的痛，喉嚨也幹得要命。
“思雅，你醒了。”
林思雅揉揉眼睛，等過一段模糊的視野後，她看清了坐在牀邊的人。
“爸……龍先生。”
龍偉湘面露苦澀：“思雅，你還是不接受嗎。”
“不知道……只是……”
“我是你爸爸，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是你爸爸。”
林思雅重新閉上眼睛，她選擇了逃避，因爲她無法對面前這個已現蒼老的人眼中所飽含的心疼和期待。
“明白了，爸爸不逼你，爸爸給你時間，給你時間適應好不好。”龍偉湘做出讓步。
林思雅閉眼點頭。
適應……也許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所能選擇的最恰當的敷衍。
“肚子餓不餓，吳媽給你煮好了你最喜歡喝的皮蛋瘦肉粥，爸爸去給你盛一碗來好不好。”
龍偉湘起身剛要走，突然被一把拉住了手。
“怎麼了？”龍偉湘連忙俯下身看着依舊拉着他手的女兒。
“龍……我想喝水。”
龍偉湘連聲應着去倒水了。
再次獨自一人的林思雅從牀上坐起來，她一隻手按着依舊隱隱作痛的頭。
龍偉湘，爸爸。
我要怎麼去轉換這兩個人設在我生命裡的位置。
林勇剛，養父。
我又要怎麼去取捨這兩個人設在我生命中的影響。
咚咚咚
“進來。”
“小姐。”吳媽端着一碗熱粥走了進來：“你好點了嗎。”
“吳媽……”
不論怎麼樣，看到吳媽，林思雅的心中還是依舊酸澀不已。
“小姐，千萬別再哭了！”吳媽把碗放在牀頭的桌子上連忙掏出身上的手絹幫林思雅擦着眼淚：“再哭就把身子哭壞了……”
“好，不哭。”林思雅用手幫吳媽擦着眼淚：“吳媽也不哭……”
“小姐，龍先生讓我留在龍府了，以後我就又可以像以前那樣照顧你了，給你做你喜歡吃的東西，給你織毛衣。”
“好……”林思雅一把抱住吳媽：“我們又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