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難產
2012年，2月20號。
五歲的江暖肉乎乎的小手抱着一杯大杯奶茶，坐在農家樂的臺階上。
仰起頭，衝着媽媽笑。
淺淺的酒窩隱隱若現，粉嫩的牙牀露出一點月牙。
小姑娘的聲音帶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和嬌憨，“媽媽，喝。”
江媽媽溫柔的蹲下身，撫摸着女兒肉肉的臉蛋，“暖暖在這裡等媽媽好不好？媽媽很快就回來。”
一向乖巧的江暖用力的點點小腦袋，“好噠，媽媽一定要快點回來哦，暖暖會擔心媽媽的。”
江媽媽吸了吸鼻子，最後抱了抱女兒，“媽媽走了。”
說完，她驀的起身，扭身就跑。
女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孱弱的說道，“四哥，答應我，保住孩子，如果孩子有危險，就把我的肚子劃開，我在書上看到過……”
噗通在牀邊跪下來。
也是可憐見的，剛剛出生，娘就要不行了。
可是……
這時候，後面傳來了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哭喊，“你們是不要暖暖了嗎？”
江老四握住她的手，“媳婦，別怕，你一定會沒事的……”
她不明白爲什麼爸爸媽媽突然要丟下自己。
還看到八個月後，媽媽生下一個小弟弟。
輕飄飄的飛起，重重落地。
清風鎮，明月村
孩子哭的可憐，王桂英忙着去衝糖水，被江老太太攔下，“外間櫃子最底下，有一罐麥乳精，你去拿來，給孩子衝一碗，糖水不頂飽。”
王桂英哎了一聲，就要開口去勸。
王桂英嘆了口氣，搖搖頭，將血水潑在了茅坑裡。
奶糰子似的肉乎乎身子，倒在一片血泊中。
男人心一橫，將油門踩到最大。
江老太太看到幺兒進來產房，瘦骨嶙峋的面上，銅鈴似的眼睛一瞪，“男人進產房晦氣，你給老孃滾出去。”
五歲的小姑娘，那麼小小一隻，追着開足馬力的大衆，跑的鞋子都掉了。
中氣十足。
她想，如果可以的話，她下輩子，想要一對永遠永遠都不會拋棄自己的爸爸媽媽。
八點鐘整，一聲嬰兒的啼哭，在江家響起。
攔住大嫂王桂英，“嫂子，我媳婦怎麼樣了？”
但是醫生叔叔說弟弟患了什麼唐氏綜合徵。
她想要摸一摸弟弟，忽然一陣白光閃過，她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被用力的擠壓，快要透不過氣了。
她都五歲了，在家裡可以自己和自己玩，不打擾別人，她不會弄髒地面，吃飯的時候不會弄髒桌子和裙裙，睡覺的時候也不會尿牀，她還可以幫爸爸端茶，幫媽媽捶背，幫奶奶拿洗腳巾……
江老四守在牀前，紋絲不動。
在一個寒風怒號的下午，弟弟被扔在了從帝都回老家的高速公路邊上。
如果爸爸媽媽想，暖暖以後可以學會做更多更多的事情，只要她們不拋棄暖暖啊。
江老四連連搖頭，紅血絲充斥滿了眼白，“不行，媳婦你不能丟下我，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江老太太只能把孩子暫時抱到自己屋裡，江老大忙着生了火。
爸爸媽媽一直說自己是上天賜給他們的天使。
“是個女娃。”穩婆說道。
入冬，早晨七點鐘，天色還未破曉，灰濛濛一片，像是暴風雪來臨的前兆。
她飄着去看了看弟弟，一隻小小的，只會流口水的小不點，還會傻笑。
自己是爸爸媽媽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來到新家後，爸爸媽媽對她特別特別好，她穿上了新衣服，扎很好看的小辮子，每天可以喝牛奶，吃麪包，吃肉肉，吃水果，不用和小朋友搶，她真的好滿足好滿足。
江老四搖搖頭，“我在這裡陪着我媳婦。”
小江暖在空中飄了好久，她看到自己死後，大貨車司機叔叔給爸爸媽媽賠了款，他們笑的合不攏嘴。
五歲的小孩子，根本不會分紅綠燈。
只是孩子的母親，李紅袖，卻徹底的昏死過去。
“媽媽，爸爸——”
一直到農家樂外，大路邊。
江老太太一喜，“老大媳婦，你先把老四弄出去。”
可是突然之間，爸爸媽媽好像不要她了，她不知道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男人深吸一口氣，“老婆，當初咱們不是因爲不能生才領養了暖暖？現在我們自己的孩子要來了，我們實在無法在物價昂貴的帝都，以高質量的生活水平養活兩個孩子，暖暖跟着我們也是吃苦，興許……興許她會遇到一個更好的家庭，我們就別擔心了。”
一盆盆的血水不停的往外端。
她上去一輛車，“老公，我把暖暖丟了，我真的把暖暖丟了，她那麼乖……”
想要努力的呼吸，就要從溫暖的“襁褓”中露出腦袋，她很用力……
不再回頭看一眼。
——
她不想做天使，她只想做爸爸媽媽的乖寶寶啊。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病，只知道貨車司機叔叔賠償的錢錢全部花完了，還是沒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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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英爲難的看了婆婆一眼，江老太太板着臉，臉色黑沉的難看，但最終是依了他。
在路過一個十字路口時，被迎高速駛來的一輛大貨車撞飛。
躺在牀上的女人已經氣若游絲，嘴脣被咬破，鮮血順着蒼白的小臉流，“四……四哥……”
江老四渾身冰冷，紅着眼眶闖進產房。
三十斤的小身子像一塊破碎的抹布。
只顧着追上爸爸媽媽，讓他們帶自己回家。
江老四充耳不聞。
江暖眼前閃現一抹耀眼的白光。
老江家
天寒地凍，還不知道這孩子沒有母乳的哺乳，以後是什麼光景。
江老四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紅了眼。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發動了引擎。
這時候，穩婆忽然哎呦一聲，“孩子腦袋出來了。”
想着，江老太太心裡愈發憐惜這個小孫女，趴在牀沿上，手指點着小奶糰子的臉蛋，“奶奶的乖寶，你怎麼生的這麼好看呢，小乖乖，希望你娘能從生死線上爬回來啊。”
雖然這樣說，但是江老太太也知道希望渺茫。
出了恁多血，兩牀被子都溼透了。
唉！
恐怕是迴天乏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