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強烈的反對聲音傳來，嚇了蘇亦湘一跳。
本來表情醞釀到位，她甚至準備開啓柔情攻勢，來一番“小人不計大人過”的託詞。但這聲反對突如其來，且說話人並不是溫韞玉。
衆人扭臉看向門口，孟菀言走在最前面，疾步向着蘇亦湘的方向過去。身後跟着松竹暖竹，胳膊上挎着食盒。
孟菀言走近之後，將蘇亦湘拉至到她身後，對着溫韞玉行禮，之後道：“大夫人，湘兒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小孩子而已，不必事事依着她。”
溫韞玉擡眼，蘇亦湘正從背後探出臉來看着她，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圓，看起來天真無邪，小手還在扯着孟菀言的衣袖撒嬌。
溫韞玉看了竟然有些許豔羨，長子蘇懷珉，自小克己復禮，一言一行都謹遵書訓，打從讀第一本書開始，兩人中間就壘起了一座無形的牆，再未有過母子的親近。
長女蘇亦凝，生她虧了身子，一直都是乳母帶，剛養好身子又懷了蘇懷琤，所以蘇亦凝與她，也只是畢恭畢敬。至於蘇懷琤，生性玩鬧，不愛學習，總讓她生氣，斷然沒有蘇亦湘這般懂事嬌愛。
瞧着蘇亦湘的樣子，溫韞玉滿眼都幻想着蘇亦凝小時候，是否也這般機靈乖巧，便總想事事依着她，心裡上好像在補償蘇亦凝一般。
“妹妹，湘兒懂事的很，倒也不必太過擔心，更何況有薛神醫在。”
提到薛念慈，孟菀言的臉色有稍許的變化，刻意迴避着薛念慈在的方向，側臉道：“湘兒還小，手腳馬虎，恐給薛神醫添麻煩。”
蘇亦湘躲在她身後，給薛念慈用手示意，求他幫她說話。但薛念慈的臉色也不對勁，整個人比方纔與溫韞玉聊天時還要拘謹，身子站的筆直。
蘇亦湘催促他開口，薛念慈握了握拳頭，擡臂拱手施禮道：“四姨娘所言不無道理，時間緊迫，還請夫人允許在下，即刻回去。”
躲在孟菀言身後的蘇亦湘急得在後面跳腳，這薛念慈是沒看懂她的意思嘛！只能轉到前面，拉着孟菀言的手使勁兒搖晃着。
“姨娘！湘兒想去嘛！湘兒不會添亂的！”
孟菀言也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突然瞪眼嚴厲的看着她，語氣生氣的道：“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蘇亦湘剛要問爲什麼，突然被薛念慈搶話道：“大夫人，二姨娘的生死依舊在一線之間，在下必須立刻動身，告辭！”
薛念慈不等大夫人應聲，對着大山一招手，又帶着那兩個壓着小丫鬟的人，衣襬順着身子一轉，幾人便走向門口。
聽着薛念慈急迫的語氣，溫韞玉也有些慌張了，沒有阻攔，畢竟最要緊的還是薛倩得活着。
那幾人已經出門，蘇亦湘想要追趕的小腳，被孟菀言拉着胳膊，只能在原地踏步。
孟菀言厲聲呵斥道：“夠了湘兒！你最近這般不聽話，也是跟那神醫學的嗎？那以後也不要去學醫了，怎還教出了壞毛病！”
蘇亦湘趕忙擺着手，抱着孟菀言的腿道：“沒有的姨娘，師父教湘兒的都是好的，湘兒再也不任性了，您別生氣了好不好？”
孟菀言的手揉了下眼睛，蘇亦湘看到一滴晶瑩的淚花掉落。
溫韞玉瞧着母女二人因此事爭吵，也只能當個和事佬，安慰着蘇亦湘道：“湘兒，那作假的地方恐還有壞人，萬一傷到你不好，我們乖乖在家等着就好，你三哥最近剛背了幾首詩，一會兒你去幫我考考他。”
蘇亦湘也知道這是個臺階，是時候就得下去，否則橫眉瞪眼誰都不開心。
於是蘇亦湘轉臉裝作高興地拍手道：“遵命孃親！聽三哥背書最有趣了，上次他背錯，還輸給我好多點心呢！”
蘇亦湘瞧見，孟菀言好似大鬆一口氣，但又眼神帶着擔憂的看向門外。接着，借身體不適便要離開。
“本還惦記着，湘兒該餓肚子了，急匆匆趕來。不過現下想來也是愚蠢，大夫人疼愛湘兒，怎會讓她餓肚子。菀言告退，先行回院子了。”
溫韞玉緊張的揪扯着手帕，一時竟被孟菀言說的有些抱歉，這事情她還真真切切給忘了。“時候不早了，今日湘兒便隨妹妹回去吧。”
正中孟菀言的心思，不等蘇亦湘開口說不要，孟菀言便將她抱在懷裡，不給她機會開口，趕忙說到：“遵命，謝過大夫人照料湘兒。”
蘇亦湘不情願的被孟菀言拉扯回了院子，但瞧着她好似還帶着些許怒氣，蘇亦湘不禁一驚，趕忙換了個態度，小聲問道：“孃親，您怎麼了？方纔湘兒便看到你掉眼淚了。”
孟菀言一愣神，側身過去，緊張的揉揉她僵硬的臉，又瞧着四下無人，竟嘆了口氣。蘇亦湘突然心疼了，拉着她走進房間，爬上凳子，給她倒了杯茶。
“孃親，對不起，方纔是湘兒不聽話，以後不會了，孃親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孟菀言手摸着茶杯，蘇亦湘的小手附上來，孟菀言也搭上另一隻手，拍了拍解釋道：“湘兒乖，孃親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方纔孃的態度也不好，是不是嚇到你了？”
蘇亦湘趕忙搖頭，笑着道：“湘兒知道，您是擔心孩兒。”
孟菀言僵硬的扯着嘴角笑笑，又突然收了笑，眼神裡帶着猶豫，幾次微微張口，都沒說出什麼來。
蘇亦湘好奇的緊，乾脆主動點明問道：“孃親，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孩兒？湘兒答應您，什麼都聽孃的！”
孟菀言眼眉一擡，有些驚訝的確認道：“此話當真？”
湘兒抽出手，將小拇指與孟菀言的手指勾在一起道：“這樣就是約定啦！湘兒一定謹遵孃親教誨，不會在讓孃親擔心了。”
孟菀言反手攥住了她兩隻手道：“那湘兒答應孃親，不再去跟薛念慈學醫了。”
蘇亦湘瞬間後悔了，抽出小手，盯着孟菀言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