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當日。
溫韞玉將京城相熟的夫人小姐們,統統宴請過來。天公作美,氣候宜人,花園荷花映着頗有雅趣的曲水流觴,引的不少人流連忘返。
蘇亦湘隨着蘇亦凝過去,老遠便瞧見一大羣人。
其中大半都是不認識的生面孔,三五圍坐在一起談笑,溫韞玉坐在正中心。旁邊的奶酪桌旁是小孩聚集的地方,粗略估計至少有二三十個孩子。
蘇亦汀擠在裡面,左右逢源。
蘇亦凝走到溫韞玉旁邊,朝面前一位絳紫色長袍的貴婦人行禮,“見過盛夫人。”
蘇懷珉在旁邊低聲給蘇亦湘解釋:“這是我娘多年的手帕交,英國公府盛夫人,小時候我見過的。”
蘇亦湘見狀,也甜甜的喚聲:“湘兒見過盛夫人。”
盛夫人瞧着幾個孩子歡喜,對溫韞玉道:“你如今可是有福,幾個孩子都乖巧懂事,女兒又這般厲害,都有閒心辦這曲水流觴宴了。”
溫韞玉連忙笑,道:“你別打趣我。這哪裡是我能想出來的,是凝兒。她前些日子不是從書院回來了嗎,我想她在家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幫我辦點事。”
“小孩子家第一回幹正事,要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各位可別介意。”
衆人聽完,驚訝。
這般新奇有創意的曲水流觴宴,居然是一個孩子想出來的,大家紛紛看向蘇亦凝。
“看來凝兒不僅是京城才女,還是能女啊,真是樣樣事情都做的好。”盛夫人忍不住開口誇讚。
蘇亦凝謙虛的低頭,“夫人謬讚了,這並非是我一人功勞。這場曲水流觴宴,主要還是我三妹妹出的點子,大哥和三弟出的力,我不過在其中協調而已。”
盛夫人又看向蘇亦湘和另外幾個孩子。
蘇懷珉和蘇懷琤都年長几歲,盛夫人並未多驚訝,倒是看見蘇亦湘時意外了下。
“你家這庶出的小女兒,才三四歲吧,竟想出這麼好的點子?”盛夫人朝溫韞玉道。
溫韞玉笑笑。
“湘兒這孩子雖然是庶出,但卻聽話懂事的很,人也聰明,招我喜歡。今天這宴會啊,還多虧了這幾個孩子。”
盛夫人聽完,看向蘇亦湘,“來,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想到這個點子的?”
蘇亦湘上前兩步。
“湘兒是在書上看見的。”
“湘兒只是出了點子,沒想到大姐姐和哥哥們真的做出來了,大姐姐和哥哥們纔是最辛苦的。”
盛夫人和溫韞玉統統笑起來。
“你這孩子,難怪討人喜歡,真是會說話。”盛夫人憐愛的摸了摸蘇亦湘的頭,從旁邊拿來一份奶酪給她。
“吃點東西。”
蘇亦湘甜甜道謝。
一旁,蘇亦汀眼紅的看着蘇亦湘,一時間有些氣憤。
她本來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是在場所有孩子的中心。回頭一看,蘇亦湘已將盛夫人哄的笑聲連連,心裡頓時不舒服。
這時候再去巴結也不成了,蘇亦汀只能忿忿待在這。
蘇亦湘拿了吃的,隨着蘇亦凝在旁邊坐下,目光搜索四周。
韓司丞一家還沒來。
蘇亦凝也隱隱有些緊張,不自覺握緊了裙襬。
蘇亦湘放下手裡東西,過去悄聲對她說:“大姐姐別害怕,待會我先上去。今天這麼多人在,韓小姐定不會叫我們難堪的。”
蘇亦凝有些不安的看着她。
“真的嗎?”
蘇亦湘點頭。
何止不會。
她倒是叫韓瑛看看,到底難堪的是誰。
沒一會,門口傳來動靜。蘇亦湘看過去,一身嬌豔紅衣的韓瑛,正跟在自己的母親,韓夫人身後,趾高氣昂。
一進來,韓瑛便目光往園子裡掃,最後看見蘇亦湘蘇亦凝才作罷。
她什麼都沒說,但眼神已經代表一切。
韓夫人示意韓瑛朝溫韞玉見禮:“這是你溫伯母,快叫人。”
韓瑛揚着脖子,“我爹是朝中從二品大員,我姐姐是宮中的貴妃娘娘,我還用得着向她行禮嗎?”
氣氛頓時尷尬。
蘇亦凝一把站起來,氣不過。
蘇亦湘連忙攔住她,示意不要衝動。
韓夫人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狠狠拉了一把韓瑛,“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溫伯母是長輩,讓你叫個人而已。”
說着,韓夫人又賠笑的看着溫韞玉:“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認生,平時不這樣的。”
溫韞玉臉上沒了笑容,但也沒多表示什麼。
“無妨,童言無忌。”
韓夫人訕笑,迎着衆人的目光,責怪韓瑛:“怎麼搞的你,平時不是很有禮貌嗎?”
韓瑛冷哼一聲。
“平時是平時,現在是現在。”
“溫伯母,您要怪就怪您的女兒去吧。”說着,韓瑛扭頭離開。
溫韞玉僵住。
韓夫人不知道內情,只覺得是自己的女兒又調皮了,連忙道:“您別介意,這孩子就是被我寵壞了,愛鬧騰。”
說完,韓夫人連忙帶着韓瑛坐下。
蘇亦凝的臉色難看的很。
溫韞玉從剛剛那句話裡聽出不對勁,擔憂的看向蘇亦凝。
知女莫若母,她直覺蘇亦凝出了什麼事,但但此刻人已到齊,大家都坐在位置上,等着開宴,不適合說話。
“先開始吧。”溫韞玉開口。
一旁候着的下人上前,開始當着衆人的面,轉動小水車。
只聽一陣清脆的水聲響過,水車帶動水流,很很快就在這張奇異的曲水流觴桌上,流轉起來。
衆人驚歎不已。
下人們又搬來事先準備好的冰鑑,裡面放了許多時令水果,還有京城夫人們愛吃的點心,很是清涼解暑。
包括用來助興的酒,都是冰過的。
“這等好宴,要是沒點才藝助興,那可怎麼成。”盛夫人才旁邊感嘆的開口。
溫韞玉笑着看向蘇亦凝。
“凝兒這些年除唸書之外,最大的興趣便是彈琴了。在書院也要帶着琴,既然各位肯賞光,那便讓小女上前獻醜。”
蘇亦凝微笑着站起來,步伐緩緩,不疾不徐,大家閨秀的風度盡顯。
“尋常詞曲太過俗氣,不配今日此宴。凝兒親自編了一首曲水流觴,勞各位夫人鑑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