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的時候,順心去關電視。遙控器不知被姚倩倩塞到那裡,她找了一會兒,決定還是手動關閉電視機的開關。
走到電視機前,模樣端正的央視播音員正在播報新聞。
“春節期間,中央政治局委員XXX到江北省慰問,他和省長姚致謙視察了江北重點工程青山旅遊地產開發項目的進展情況,他們……”
順心立在那裡,看了幾秒鐘,關閉了電視。
姚倩倩探出頭,叫她:“順心,發什麼愣,快來吃飯!”
“來了——”順心微微一笑,轉身走向餐廳……
北京。陸家。
當天色漸漸暗下來之後,燈光在家中和院子裡次第點亮,大紅的燈籠和細碎閃爍的彩燈映在朦朦朧朧的夜色裡,顯得格外的喜慶柔和。
陸家客廳原有的傢俱和擺設都被騰空,觸目所及,佈置素雅簡潔的宴會空間顯得非常寬敞通透。空氣中瀰漫着鮮花和美食的香氣,身穿酒店制服俊俏利落的服務生穿梭於客廳和操作間,把豐富的食物和各類高級甜品、酒類鋪滿純手工亞麻桌布的圓形餐桌。
陸母尚雨虹,正立在客廳和酒店的負責人說話。
作爲宴會的女主人,她的裝扮無疑是得體的。近六十歲的年紀,身形卻依然姣好。她着一件在瑞蚨祥定製的修身紫色中袖金絲絨旗袍,烏髮綰起成典雅的花式髮髻,垂在肩上,氣質端莊典雅。
“照我說的辦。”說話間,她頸上的藕色珍珠項鍊和耳垂上的珍珠耳環隨着動作微微搖曳,動靜之間把她的膚色襯托的更加白皙。
酒店負責人唯唯諾諾,領了命立刻去換掉高檔酒席的一道菜品。
她挨桌查看着精緻的食物,專注的態度,用心的程度,絲毫顯不出她是個剛出院的病人。
“我看可以,你回來寫報告吧,通過X軍區向全軍推廣!”陸榮海和陸向冬相攜從書房裡走出,陸榮海拍着兒子的肩,眼神掩飾不住對他的欣賞。前幾個月的軍演,他聽下面的人講了許多有關兒子的事蹟,他尤其對陸向冬的制勝法寶,裝備保障大隊,特別的感興趣。他覺得好辦法就是要推廣出去,讓全軍受益,提高戰鬥力水平。
“好,爸……”陸向冬略顯嘶啞的嗓音讓陸榮海不由得眉頭緊蹙。
他看着兒子,關心地問:“感冒還沒好嗎?”
“沒事。”陸向冬笑笑,握拳偏過臉輕輕咳嗽了兩聲。
陸榮海不滿地說:“都怪你媽媽,她如果不留着你非要辦什麼勞什子宴會,你也不至於被累到病倒。”
陸向冬勸他:“算了,媽也是一番好意,您現在的身份,確實不能馬虎。”
尚雨虹看到爺倆,眼睛一亮,笑吟吟地走過來。
“向冬,你怎麼還不去換衣服,等會客人就要來了。”尚雨虹爲兒子準備了禮服,他今天要和乾女兒付蓮曦表演節目助興。
陸向冬看看尚雨虹,說:“不用了,媽,我穿軍裝。”
尚雨虹一愣,說:“那怎麼行,你和蓮曦的服裝都是配套的,她穿得那麼漂亮,你穿軍裝,像什麼話!”
“穿軍裝!”陸榮海瞪了妻子一眼,“軍人不穿軍裝,就像是戰士不扛槍!”
“老陸……”
“得了,決定了!好端端的穿什麼黑烏鴉的長尾巴,想飛啊!”陸榮海軍人式的比喻終於讓母子倆露出了笑容。不過,一個是被氣得無奈的笑,另一個,卻是和父親交流眼神後會心的微笑。
陸向冬攬着母親的肩,說:“媽,等會記着先去吃藥。”
望着兒子眼中的關切,尚雨虹的胸臆間升起一股子複雜難言的滋味。她看着他,伸手按着陸向冬,說:“媽媽沒事,別擔心。”
她心裡清楚,她的病並沒有外人看來那麼嚴重,只是輕微的中風,經過及時的住院治療,完全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她之所以裝出很嚴重的樣子,一方面是爲了喚回B市的兒子,一方面卻是爲了乾女兒付蓮曦。
她已經改口稱呼她乾媽,她在她的病榻前像真正的兒媳一樣伺候她,爲她擦身,梳頭,讀報,甚至是徹夜守候。
蓮曦的心思,她怎麼能不懂?可是僅僅是這樣,尚雨虹還是不會動了現在就讓兒子離婚再娶的念頭。畢竟,那女人懷的是陸家的骨肉,爲了陸家的子嗣,她願意隱忍到孩子出生。
可是,她沒想到齊月竟然會親自來醫院探望她。
同爲位高權重的高官夫人,她們公開的場合見面無數,可是私底下卻是頭一次這麼接近。
時光是個偏頗的倔老頭,這麼多年過去了,可它還是固執的偏向齊月。尚雨虹看着自己垂垂老矣躺臥在病牀上的羸弱身體,反觀坐在牀前像朵潔白純淨的白蓮花,渾身透着清雅素淡的香氣,優雅漂亮的齊月,不由得苦笑……
“你總算肯主動來找我了!”
齊月微笑說:“雨虹,30年前你欠我的一筆債,現在我可討來了。”
除了極少數的人,誰能想到交往冷淡的她們竟是昔日無話不談,形影不離的閨中密友呢!
齊月,這位曾在尚雨虹和陸榮海的婚姻裡擔任過重要角色的女人,爲了她的寶貝女兒,拋下了昔日的高傲和尊嚴,懇求她成全付蓮曦和陸向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