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退散吧,灰姑娘
“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侍女了。以楚爲姓,以一爲名。”一身翠綠的小女孩俏生生的立在大廳對跪在身前的黑衣女子道。
“我之所以叫你以一爲名,是因爲我知道無論做什麼,小一總是最厲害的。”忽而又變成一含笑女子倚在馬車榻上,溫和的說道。
我睜開眼睛,又夢見小姐了呀,真好。
窗外月已東沉,大概再過兩刻鐘,天便要亮了。起牀,開始整理牀鋪。而後出門。
一路上的下人見了我紛紛彎下腰見禮,“一總管。”我的腳步漸漸放慢。
是了,我已經是府裡的總管了,不再是小姐的貼身侍女。不必再去伺候小姐,而她也不再需要我伺候。
徑直去往小姐房間的腳不由自主的停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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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楚家撿來的孤兒,和我一起的還有很多,其中有男有女。我們被安排在一處秘密場所接受訓練。有專門的人來教授我們各種活命的技巧,例如武功、毒術。
從被帶進來之日起,直覺就告訴自己:在這裡,我不會有朋友。所以我將所有的時間用在學習上。也正因如此,直到他們將我們每兩個人關在一起,只有一人能活下來時,出來的是我。
我越來越冷漠,也越來越優秀。同樣的,也越來越沒有同伴願意接近我。
在一次四人任務中,我殺掉任務對象後,另外三人卻想聯手殺掉我,我雖然有些不明白,不過也不是太在意。打不贏我,就被殺掉吧,人生不就是殺與被殺嗎?有什麼關係?
直到,遇見小姐。我才知道,我的生命中不是隻有殺戮,還有守護。
那一天,我們十二個精英被召進大廳,一字排開跪好。據說堡主要爲小姐選一個貼身保護之人。
那時我第一次看見她。以前偶爾聽人說過,小姐常年臥病在牀,深受堡主及其夫人的寵*。我禁不住用眼角餘光偷偷瞟了一眼,她稍微有點瘦弱,臉色雖白,眼睛卻是極其明亮。一身翠綠的衣衫讓她看來清新干淨至極。
大家都想要被小姐挑走,因爲在小姐身邊,比這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好過千倍萬倍。我本是無所謂的,現下卻也十分想留在她的身邊,因爲她很乾淨。
她走了下來,慢慢的來到了我們中間。
“你,叫什麼?”聲音帶着些許稚氣。卻無人應答。
直到周圍的人用一種嫉妒的眼神看着我時,我纔回過神來。是在,問我嗎?
“剛進來時,編號二十一。”我本來想答二十一,又怕她不明白,就解釋了一句。因爲好久不曾說過話,嗓音有些乾澀。
“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侍女了。以楚爲姓,以一爲名。”
我很高興,我終於有名字了嗎?以後便跟在這麼個乾淨的人身邊了呀。我想着要問問小姐,爲何叫我楚一。
只是,小姐老是身體不好,每天也沒什麼精神聊天。我也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
在我的工作漸漸地從侍衛演變爲了侍女時,小姐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起色。她想要出去轉轉,堡主自然是不會逆了她的意的。於是我駕着馬車載着小姐開始外出散心。
小姐的精神越來越好,雖然面色還是很蒼白,但不再日日嗜睡,還越來越*笑了。我這才發現小姐長得很美,不是指面容,而是給人的感覺,一種安撫人心的溫柔。在她的身邊,即使嗜殺的人也會靜下心緒吧!
我終於問出了當年就想問的那個問題。
她笑着道了聲:“原因呀......”我面無表情的聽着,握着馬繮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她閉了眼,似乎是陷入了那無限遠的回憶中,睜開眼時,笑顏如花,“我之所以叫你以一爲名,是因爲我知道無論做什麼,小一總是最厲害的。”
這樣啊,雖依舊無甚表情,心裡卻很是開心。從那天起,小姐開始稱呼我爲小一。
不知道,我這樣說對不對,但那段時間的小姐比以前的她更有一種吸引力,更讓人喜歡。即使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我想我依然會帶小姐出去。爲了遇見那個眉眼溫柔含笑的小姐。
只是,絕對不會讓小姐遇見那個人。
小姐說她很單純,我卻覺得那是愚蠢。她總是說着些很白癡的話,做着些很白癡的事,即使她是好心。
第一次見她時,她莽撞的衝進來被人佔了便宜。居然還可憐那夥山賊?真是可笑,他們手上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命。
後來上街,她拔劍相助了一個人。真是愚蠢的人類!那人即使表面再怎麼柔弱,但身上卻有着強烈的血腥味。是同類!不過,與我無關。我只是在他將眼光放在小姐身上時,警告的看着他。
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正因爲她的“好心”,她把大家藥倒交給了魔教。
我被制住了手腳,關在一間囚室。我很着急,這種地方這麼陰冷,小姐怎麼受得了?
後來隱約聽見不遠處傳來用刑的聲音,那慘叫聲讓我心驚。會是小姐嗎?可是鎖鏈爲玄鐵製造,無論我怎麼催動內力,都不能損它分毫。
在焦急擔憂中度過了幾日,我終於見到了小姐。我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還好,即使臉色蒼白了些,身上也並無其它的傷口。這纔將目光移到她身旁的那個男人身上。
他看着小姐的目光中,滿是溫柔的情意,或許有這個人在,可以保護小姐一段日子。只是......我惡狠狠的瞪着他,若是對小姐不軌,我楚一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後來,我們到了魔教。當我聽得小姐要與他們教主大婚的消息,心急如焚,可是,我現在又有什麼法子呢?
這時,那個所謂的護法來了,他掉落了一串鑰匙。我沒有猶豫的撿了起來,無論他是有意還是無心,我現在都很需要它。、
可是,又是那個愚蠢的女人。魔頭以她威脅於小姐,我本不欲理會,只是小姐......她恐怕會因此悔恨終身吧。
最終,還是到了大婚之日。
我想,不只是我,慕風齊,魔頭,哪怕是那女人,都不願回憶起那日的一切吧。
藥被摔碎的那一瞬間,我是真的以爲那蠢女人想害死小姐。怒火中燒的帝玄幾乎將她全身的骨頭一寸一寸折斷。慕風齊雖有些不忍,但還是別過了臉,終究不曾爲她說過一句話。那女人竟然死死的咬住嘴脣,沒有叫一句。
由於化功散的效力,我只能冷眼旁觀着一切。
直到耀眼的火光衝進眼裡。那個地方——是小姐。
有人來報說是大護法放的火。那一瞬間,那女人淒厲的哭了出來,那聲音悲惻哀慼,傷心欲絕,聽得我一怔。
帝玄與慕風齊飛快的趕了過去。只留下中了化功散的我與重傷的那女人。我心內大駭,強撐着往那邊一步一步走去,卻看見那女人軟成一團的身軀在地上向着那邊一寸寸的蠕動。隱隱約約似是在說:“爲什麼......會這樣?他,不是說......那藥......有害嗎?他......騙我。”
“......楚......姐姐,楚姐姐......”她一邊叫着一邊費力的蠕動,似乎這三個字是她渾身力量的來源。那聲音有着說不出的*戀和小心翼翼。
原來,是這樣嗎?
呵呵,那又如何,原諒嗎?你以爲*就能彌補一切掩蓋一切嗎?
不,不會原諒。小姐也不會需要。
當我手腳並用爬到地方時,火已經被燒完了。只剩下一片廢墟。我看見帝玄在一片狼藉中粉瘋狂的翻找着,我看見慕風齊怔怔的立在一邊......嘴角有苦澀的液體,原來,我哭了嗎?多少年沒有哭過了呢?
小姐,你在那邊沒人保護會不會害怕,別擔心,小一馬上就來陪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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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隨主死,天經地義。只是堡主找到我,給了我一封信。
“小一,楚家堡是我的家,我希望你能幫我守護好它。百年後,你再來見我,否則,我會生氣喲。”
你明知道你的願望,我又怎會違背?
我仔細擦拭着小姐以前用過的每一樣東西,微微皺眉,又少了一方硯臺。
不由得又氣又好笑的道:“小姐,你看,若不是我守的緊,怕是這整間屋子都要被搬走了纔是。”
說罷,又嘆了口氣,道:“幸好您當時沒跟那魔頭在一起,這兩年,他不知有過多少女人,據說全是溫婉的大家閨秀。聽說前些日子還看上了個極爲清冷的人。聽說他讓人畫了一副畫像,再召集全體教衆,讓所有人尊那畫像爲教主夫人。真是可笑。”
“您還記得那位白姑娘嗎?她現在來了楚家堡,身體算是殘了,只能以乞討爲生。她夜間總要在楚府外啼哭,是否擾了您?要不,我明日將她趕出堡去吧。只是,她可能過得兩日又像以前一樣自己回來了。”
“前段日子,慕風齊繼承了雲華派,還特意來看過老堡主。”
“小姐,楚家堡現在經營的很好,老堡主身體也好。”
楚一將近來的事細細講了一遍,最終覺得無甚可講的了,只能木着一張臉發呆。
半盞茶後,她纔再次開口。聲音有些乾澀:“小姐,時間好慢呀,你看,小一都快變成話嘮了。可不可以,不要一百年那麼久?”
“......一百年後,您還會認得小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