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吾等皆是以前那些人的後裔?”隨着女音說完,三人陷入不同思緒,反倒是翟樂率先回過神,他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說,人既不是泥巴捏的,也不是什麼神噴了個鼻涕變的,更不是犯了罪被趕出神界的罪人後裔,人的先祖,還是人啊。”
即墨秋望向翟樂的眼神帶着幾分驚恐。
直言道:“龍生龍,鳳生鳳。爹媽是什麼物種,孩子就什麼物種。鼻涕怎麼可能生得出人?哪怕那是神的鼻涕也不行!再者,神其實只是一個比較模糊的定義——只要是超出凡人範疇的存在都可以稱之爲‘神’。這就跟‘兵強馬壯者即爲王’是相同道理!但王跟黔首本質都是人,是同族。所以,神可以是有大貢獻的人,也可以是看不見摸不着的虛無。”
公西一族就沒有造人的相關傳說。
硬要說造人相關……
房中術也算一種?
“吾神說,人族就是一個普通種族,在天地萬物眼中跟飛鳥魚蟲一樣的存在……”
翟樂:“普通?沒有特殊待遇?”
即墨秋想了想:“特殊待遇……這還是有一點的,天道和天地都比較偏愛人族。”
翟樂發笑:“偏愛?那就不普通。”
喻海知道這是主上生氣的先兆。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翟樂的笑就不再是純粹的笑,也可能是將人大卸八塊的前奏。
特別是涉及神鬼的時候。
被他送去見天神的神使可不少。
曲國南方某郡曾掀起一股鬼神邪風。
上至官員,下至黔首,無一不沉迷。尋常的求子求平安也就罷了,居然連本地決堤發洪水也跑去求河神,釀成慘烈後果。
翟樂收到消息,這股風氣初具規模,連那幾個被他關禁閉的堂兄弟也沉迷,將所謂永生教大供奉捧成座上賓。翟樂表示很感興趣,讓那位大供奉過來給自己講講教義。
看看自己有沒有入教的資格。
大供奉聞言,欣喜。
白天被人恭恭敬敬擡進去。
傍晚時分,又開心地一塊塊離開王宮。
外界信徒聽聞此事,擊鼓鳴冤,希望國主爲濫殺無辜、謀害永生教大供奉一事給一個解釋。這些人中間也不乏有出身不錯的人,翟樂不能置之不理,只是他有些話要說。
【孤沒有殺神使。】
哪怕他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一國之主,殺個把人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但翟樂依舊不喜歡旁人說自己濫殺無辜!隨意剝奪人性命是多殘忍的事情?自己怎麼可能這麼做呢?
【孤還覺得神使佈道宣教很好。】
那位大供奉奉神諭宣教,據他說,這天下黔首庶民都是神打噴嚏漸出來的鼻涕沫子變成的,世家勳貴、王侯將相這些人則是神的血構成的。儘管他們尊卑有別,但神同等憐愛人類,允許人類在神域無憂無慮生活。
在神域,人們吃喝不愁。
一畝耕田可產千斤!
人人出行可乘神獸,瞬息即至!
不分男女老幼皆有依靠。
如此美好的生活卻因爲黔首庶民的貪婪,偷竊神物導致神域發生天災,神靈得知此事發怒,一怒之下將所有人都趕出神域。自此之後,黔首庶民世代贖罪,而達官貴人是無辜受牽連,所以他們的日子纔會跟神域水平那麼接近,只因爲他們骨子裡沒有罪惡。
黔首庶民要乖乖還債才能獲得神的原諒。
只要大家夥兒齊心協力,好好贖罪,待神氣消,所有人都能回到神域,過上吃飽穿暖、衣食無憂的好日子。黔首庶民不該造反,不該生怨,爲子孫後代和自己的來世幸福也要虔誠贖罪。對那些被無辜牽連的達官貴人、世家豪族,更應該時時懷着愧疚之心。
黔首庶民潛心贖罪就能減弱身上的罪惡。
罪惡輕了,日子就會好過。
許多信徒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面的堅信不疑,因爲他們發現自己虔誠懺悔後,不久真的有好運降臨——出門撿到了錢,突然有神醫路過,家中久病親人得到免費醫治,求子多年的夫婦信教之後如願以償,久旱的天空飄來雲團下雨,甚至連一度傳出風聲的徭役也被取消,官府徵的稅比往年低了三成……
其他一些幸運小事兒更是數不勝數。
永生教很真實,所以——
翟樂攤手:【孤怎麼會殺神使呢?】
自己在大供奉口中可是通過神靈心頭血誕生的啊,沒事兒殺神使做什麼:【那位神派遣大供奉下凡監察,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神有沒有回心轉意。孤只是讓大供奉回去問一問,說一說情而已。若神願意原諒天下黔首庶民的罪過,吾等願意舉全國之力供奉!】
哦,大供奉是神的眼珠子變的。
替神來人間行走,監察罪民有無悔改。
大供奉心善,不忍黔首庶民繼續墮落,永生永世罪惡加身,於是佈道宣教,用實際行動教化蒼生。翟樂作爲無辜被牽連的國主,心存憐憫,他只是想知道神有沒有消氣。
他能有什麼錯?
一個大供奉過去不回來。
沒事,他可以再送幾個小供奉過去。
小供奉也不行,那就送一批入教的虔誠信徒去問問。作爲國主,他要以身作則,送去的第一批信徒就讓自己堂哥率隊吧。
許是他的真誠坦率熱情讓人感動到無法招架,自那之後,永生教在曲國銷聲匿跡。
翟樂深感可惜,又勞煩喻海幫忙打聽一下永生教跑去哪裡傳教了,曲國可不能被神靈拋棄啊。喻海閒着無事還真去打探,意外發現永生教的源頭在西南那邊,這個教派幾十年前就有了,但只在西南小範圍傳播,教義怪誕,信徒少有,這些年規模突飛猛進。
喻海猜測有人在背後當推手,拿永生教當靶子:【應該跟西南分社有關。這些年主社不出面,下面分社的動作多了不少。】
幾個分社的火藥味前所未有得重。
散播邪教的方法都用出來了。
他深感東南這邊不太平。
翟樂可惜:【西南,這麼遠?】
超出曲國的勢力範圍。
也只能暫時作罷。
喻海眸色陰沉:【是啊,隔得這麼遠還能將手伸過來,西南分社的人野心不小。】
要不是河流決堤引起動靜太大,王庭收到消息的時間還要延後:【大陸大勢看着比早幾年平靜,但臣總覺得是風雨欲來的前兆。特別是西北分社,那邊很久沒動靜了。】
西北分社的社主是惡謀祈元良。
這廝就不是能安分的性格。
連着幾年沒有大動作,不似他的風格。
惡謀靜悄悄,必是在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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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樂看得開:【管他平靜還是混亂,咱們有仗打仗,沒仗休養,顛撲不破的真理。】
以不變應萬變,有什麼好怕的?
經此一事,翟樂對神神鬼鬼的事情多了幾分興趣,到處打聽曲國境內其他教派,隔三差五請人到王庭給自己講解。幾乎每個教派對人類的誕生都有不同版本,大同小異。
直接導致曲國境內少有教派活動。
眼前的即墨秋犯了大忌諱。
孰料,即墨秋不緊不慢拋出一個問題:“翟郎君,你家中可有養過貓狗,池塘養過魚蝦?你會不會格外喜歡貓狗之中比較通人性,你招呼就搭理,任由你撫摸逗弄的?會不會格外稀罕一聽到你腳步聲就游過來準備吃魚食的?人之於天地天道,也是如此。”
翟樂茫然:“貓狗魚?”
“聰明的貓狗和魚兒,只能證明它們討喜,不能證明它們有獨特之處,更沒有凌駕其他萬物之上。不要太自視甚高,天地間智慧種族那麼多,幾乎每一個都是亡於自作聰明和狂妄自大……”不知緣故,即墨秋說這話的時候,心臟似乎被一隻手緊緊攥住。
疼痛一瞬又眨眼消失。
彷彿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女音加入聊天:【這話倒是有道理。】
上一代的人類也確實因此而亡。
野心、貪婪、自大……
親自將人族送上滅絕的邊緣。
相較於宇宙萬物,哪怕是這片大陸也只能算滄海一粟,更何況是住在滄海一粟上的人族呢?人族唯一比那些種族優秀的地方,在於無數先賢肯前赴後繼,只爲一線生機。
翟樂不爽嘀咕:“那也太普通了。”
就算是貓狗中比較受寵的,也是寵物啊。
前面那些神棍可勁兒將人族擡高,再根據世俗規矩,將人分三六九等,迎合君主,眼前這人倒是特殊啊,直言人族就是天地天道眼中比較討喜的貓狗。橫豎都是寵物了,還搞什麼寵競?翟樂“語重心長”:“公西仇他哥啊,你要是想發展教派信徒,不能這樣。”
認真指點即墨秋。
“想要教義廣爲人知,教徒遍天下,你就要迎合世俗,特別是主君的心思。總要對主君有益,人家纔會允許你在人家地盤上傳教收徒。你開口就說國主跟黔首庶民一樣都是神的寵物,還只是比較得寵的寵物,誰聽了會願意?不這麼做,你能收幾個信徒?”
簡直就是邪教。
即墨秋:“神不需要多少信徒。”
神,不需要考慮世俗主君怎麼想。
翟樂逗他:“……哦,不需要香火?”
從未聽說不稀罕香火的教派。
即墨秋耿直道:“所謂香火對其他神而言有用,但對於吾神卻是沒用。吾神對信徒有要求,不喜歡長得醜的,身段難看的,嗓子不好的,以及——厭惡木訥沒性格的。”
公西一族供奉的神比較挑剔。
神的信徒,門檻略高。
“但,若信徒合乎神心意,神對那信徒就比較有耐心,不介意信徒的小毛病。這就好比,沒有養寵物的會因爲心頭好鬧脾氣就棄養。性格越鮮活特殊,越容易被偏愛。”
翟樂:“……”
通俗來講就是邪神愛作精是吧?
“這個邪……你們的神,還挺有脾氣。”翟樂將“邪神”的稱呼咽回去,“翟某有一事不解,信奉這樣的神有什麼好處?”
人會有信仰,大多是爲了找個精神寄託。
翟樂問:“不會覺得不平等?”
邪神的信徒也邪門,自願當寵物。
即墨秋反問:“國主與庶民尚且不平等,爲何神與信徒要平等?信徒祈求神憐憫,渴望得到迴應,神願意迴應,便是恩賜。臣民得到主君賞賜,不也會感恩戴德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翟樂,腦子有問題。
“……你那位神,信徒幾何?”
即墨秋:“……”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歹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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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萍水相逢,即墨秋心中又掛念着北漠戰場,未與翟樂二人深交。他取了東西,再將二人送回山嵐籠罩的“山海聖地”。“即墨郎君,真不考慮入我曲國?”
即墨秋天賦不凡,若能招攬這樣的人,有利無害,或許還能借他牽制公西仇那廝。
“某觀翟郎頗有神緣,可要入教?”即墨秋卻從袖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木質神像。
翟樂臉上笑容收起。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見。”
毫不留戀地帶着喻海“翻牆”。
待二人氣息遠走,即墨秋溫和笑意也逐漸淡去:“他們還會來。可有辦法解決?”
舊族地的秘密太多,又涉及上一個人類文明線索,翟樂二人不可能不心動。他們可以僞造身份多次參加山海聖地考覈,意味着他們隨時有機會通過“翻牆”進入舊族地。
實在是防不勝防。
女音:【解決不了。】
即墨秋聲音低沉:“不是讓他們無法‘翻牆’,是讓他們沒命翻回去。解決不了問題,便將產生問題的人解決掉,殊途同歸。”
【那你剛纔爲何不動手?】
即墨秋理直氣壯:“因爲打不過。”
他打不過,只能裝單純周旋。
“罷了,下次帶阿年過來吧。”
運氣好,還能給族地添兩具新鮮人肥。
團戰將開,輔助正在騎馬趕去的路上。
作爲團戰參賽者之一的北漠,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屢次失利——龔騁奉命攔截共叔武兵馬不成,雲達坐鎮北漠大營遭夜襲。
龔騁渾身浴血回援。
北漠大營原址已成焦土。
他好不容易纔追上精銳主力。
雲達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的端倪,若非氣息不對,還以爲老夥計入了康國陣營:“傷口死氣這麼重,你昨晚碰上特殊東西了?”
以龔騁如今實力,能重傷他的不多。
龔騁:“是我二叔。”
他深知昨晚發生的事情瞞不過雲達。
乾脆簡單說了一遍。
雲達一貫平靜的表情終於有了波瀾,惋惜地道:“你二叔,倒是得天獨厚的存在。追求極致殺戮、無敵世間的武膽武者不在少數,但真正成功,老夫平生就見過兩人。”
一個共叔武,一個是他老夥計。
“太可惜,倘若你二叔不是爲康國效力,老夫倒是可以將他舉薦給老友。這世上怕是沒人比你二叔更適合繼承他的衣鉢。”
龔騁自動忽略後面兩句。
自家二叔就算死也不可能改換門庭。
“極致殺戮,無敵世間?”
“說白了就是將自己變成能行走的死人,死人當然殺不死,老夫最厭煩這種。”
龔騁打聽:“他在哪裡?”
雲達神色恍惚:“在西南吧。”
他們是同一時代的人。
卻因爲公西一族的矇騙,百年不得相見。
雲達最近一次聽到對方的消息,還是二三十年前,聽說扯了個永生教的玩意兒,閒的沒事找樂子。哼,就那人沒有腦子的顱骨,能玩得動什麼陰謀詭計?只會被人戲弄。
龔騁看着狼藉的北漠臨時營寨。
試探:“雲前輩,北漠有機會贏嗎?”
首戰失利,士氣低下。
他擺爛習慣了,真不想打,特別是二叔還在對面,還能拉一羣祖宗毆打他的時候。
雲達這會兒已經走遠,回覆很模糊。
“北漠輸贏不重要,但康國必輸。”
康國敵人怎麼可能就一個北漠?
起視四境,強敵環伺?
這是康國的待遇。
北漠兵馬抓緊時間休整,臨時大營戒備拉滿,生怕沈棠再來偷襲縱火。殊不知,沈棠這兩日還真沒功夫琢磨偷襲的事兒。
因爲她終於見到了她的天璇衛大將軍。
共叔武帶兵趕來會合的時候,她剛看完跟高國接壤的要塞,也就是河尹地區的情報內容。正要提筆寫下回復,外頭傳信共叔大將軍回來了。沈棠蹭得站起,將毛筆一丟。
激動得連木屐也懶得套一下。
“半步,你可算回——”
沈棠的腳步跟她口中的話一樣戛然而止。
傻愣愣看着迎風而立的粉色骷髏。
是的,粉色,骷髏。
一具,穿着半步武鎧的,粉色骷髏。
沈棠站在主帳面前吹了好幾息的風,視線落向骷髏旁邊副將:“你們大將軍呢?”
副將擡不起頭。
“回主上,這就是……大將軍……”
昨天還白白淨淨的大將軍,一夜過去變成粉色水晶,每一根骨頭都純淨無暇。好看是好看,但也太詭異了。共叔武上前幾步,抱拳大拜道:“末將共叔武,見過主上。”
沈棠:“……”
這就是公西仇說的不用擔心???
她的大將軍啊,連人都不是了啊!!!
“孤的半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沈棠雙手哆嗦着將共叔武扶起,對方骨骼是一看就昂貴的粉鑽,還是那麼大——塊的粉鑽!
共叔武:“末將擔心嚇到主上。”
這副模樣比森森白骨好點。
共叔武是意外發現自己還能“僞裝”,吸收一顆粉色寶石,自己的骨骼就能變成寶石的模樣。唯有眼眶中的火焰顏色變不了。
沈棠用了好一會兒才消化這個消息。
她手指細細摩挲着共叔武的手骨。
腦中萌生一個念頭,嘴角扯出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半步還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這副模樣要是混入戰利品,簡直天衣無縫了。冷不丁再暴起,暗殺一個死一個。”
一具人骨那麼大的粉色寶石啊。
誰看了不迷糊?
敵人拿出來賞玩,共叔武突然詐屍……
別說敵人了,沈棠也要被捅個透心涼。
真是防不勝防的妙用啊。
共叔武:“……”
他怎麼覺得主上撫摸他動作有點怪?
莫名有種自己會被賣錢的錯覺。
共叔武這副模樣,不僅驚呆了沈棠這個國主,也驚呆了一衆同僚。他們收到消息趕來的時候,被告知共叔武的狀態有些奇特。他們表示自己一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待見了共叔武,一個個撤回前言。
這樣的,他們真沒見過。
沈棠不管他們心中咋想,堅定握着共叔武手臂,好似護着雞仔的老母雞:“半步屢立大功,遭遇強敵後率衆歸來,爾等切不可有任何區別對待。日後一切照舊,懂嗎?”
誰搞職場歧視霸凌那一套,她跟誰沒完!
衆臣神色複雜:“唯!”
沈棠這纔開始論功行賞。
又命人將陣亡將士名單統計上來,再發給後方,讓朝中官員認真做好撫卹工作,以此穩定人心,激發鬥志。做完這些還不夠,又寫一封密令回去,讓人去做輿論暖場——
共叔武情況實在特殊,爲了不引起恐慌和大面積牴觸,也杜絕有心人的借題發揮,她必須在輿論方面將共叔武的情況蓋棺定論,儘可能往他悍勇不畏死、英勇作戰方面引導。
形象徹底立住,庶民就會自發維護。
共叔武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惶恐道:“主上,這不可。”
武將手中只有兵權還不會讓上位者忌憚,但要是有兵權還有民間威望,人心敬服,那就不一樣了。這意味着這名武將造反,輿論上也是有利的。共叔武自然不想有隱患。
他寧願被人恐懼忌憚。
沈棠道:“有什麼不可的?”
略微一想就知道共叔武擔心什麼。
神色鄭重:“半步,如今最重要的是外御北漠,內穩政局,人心穩定,我們贏面才能大。你與我相識這麼多年,我能是那種不分好歹就隨意懷疑誰,又容不下人的主君?俗話總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話不是完全正確,但也有一定可取之處。你是戰場衝鋒陷陣的將軍,敵人都是明刀明槍,直來直往,可在戰場之外,也有看不見的硝煙戰火。”
共叔武的情況,太容易被人做文章了。
“你只當我是在防範未然吧。”
說着,拍拍共叔武的手。
藉機會摸了一把超大粉鑽的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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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新書女主,暫定叫張泱,如何?(這重名率,絕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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