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最後還有一艘救生艇跟在他們後面,從水裡冒了出來。”楚天驕的表情有些抓狂,“我深呼吸了很久平復心情,才幫薩沙一起把那羣帶魚撈到了礁石灘上,那些傢伙像一條條沒見過世面的哈士奇,好奇的往四面八方望。”
一羣從水裡鑽出來的哈士奇……那畫面的確蠻讓人心累抓狂的。
“好在薩沙還算個正常人,他在那些傢伙裡的威望也算高,他大吼着讓哈士奇們鎮定了下來,我沒有管這些糟心的傢伙,而是冷靜的打量四周。”楚天驕說,“他們是在看到薩沙入水後,以最快的速度跳到了一艘救生船上,只留下了兩個經驗豐富膽子又不太大的傢伙留守在船上,據二副說,他們被海水吞沒的時候,海下島的影子已經淡到幾乎看不見了,‘yamal’號也即將駛出冰山的範圍,所以他們的屁股後面應該不會再跟着尾巴了。”
“不過那些傢伙帶來的也不全都是噩耗,有一點他們做得很好,他們帶來了一艘救生艇。”楚天驕說,“不然我還真沒信心帶着這麼一羣傢伙,鳧水游到那座島上。”
“一羣退伍的特種兵,還當了這麼多年的水手,遊一兩公里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吧?”愷撒說,“最多體力有所下降。”
“不是這麼簡單的數學問題,當你在那個世界的時候你就明白了,那座島看起來距離我們只有兩三公里,實際看起來卻很模糊,真實裡透着一種虛幻感。”楚天驕搖搖頭,低聲說,“更加詭異的是水,原本我還沒意識到這裡的水有什麼不對勁,直到一個船員的話點醒了我,他說剛剛從水面冒出來之前他感覺自己溺水了,狠狠的嗆了一口,但這裡的水居然一點不鹹,沒有任何味道。”
“那些水不是海水?”愷撒微微皺眉。
“一定不是海水,那些常年行駛在海上的水手們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但詭異的是,那些水的浮力甚至比一般的海水更強。”楚天驕說,“正常人躺在上面會被自然的托起來,在這樣的水裡,想潛進水下都是一件困難的事。”
“一般來說,水浮力和水的密度呈正相關,海水的浮力更大,是因爲海水裡存在大量的無機鹽,導致海水的密度遠大於淡水,浮力也就更大。”楚子航說,“那裡的水浮力更大,說不定是因爲水裡存在一些另外的無機物。”
“可我想不到什麼無機物是完全無色無味且溶於水的。”楚天驕搖搖頭說,“那些水看起來想當詭異,掬一捧放在手心裡看不到任何色彩,但聚在一起卻是透亮的湛藍色,水的透明度很高很高,可你根本看不見底,水下深處似乎被一層灰濛濛的東西給遮住了。”
路明非張了張嘴,想發表一下自己的猜測,但他想了想還是止住了……楚天驕說的那些灰濛濛的東西,也許是那座尼伯龍根和真實世界的分界線,但在場想到的應該不只他一個,楚天驕本人應該也意識到了。
“所以哪怕那片海靜得像一潭死水,水下也看不到任何生物,也沒人敢在那片水裡遊潛,我給薩沙使了個眼色,他把那些跟來的傢伙給聚集了起來。”楚天驕接着說,“我對他們交代了幾點內容,首先,上島後不論看到任何東西都不要大喊大叫,包括但不限於詭異的建築、壁畫,類人的、擁有金色眼瞳的生物,和其他任何在現實世界裡沒見過的生物,其次,遇到危險的話,第一反應一定是自保,不要對同伴伸出援手,哪怕沒有你的幫助他就會死,你也必須做到見死不救,最後,不要把島上的東西帶出去,不論在島上遇到什麼金銀財寶或是奇珍異獸都不要碰,更不能帶走。”
“大副問我這是爲什麼,我問他聽說過‘法老的詛咒’麼?”楚天驕說。
“法老的詛咒”,屋子裡的人基本上都聽過這個傳說,除了繪梨衣,在卡塞爾學院“神秘學”的課上有講述過這個典型的例子。
“‘法老的詛咒’指的是‘圖坦卡蒙的詛咒’,圖坦卡蒙是古埃及新王國第十八王朝的一任法老,他八歲就登上王位,於公元前1352年去世,死亡的時候之後十八歲左右,短促的一生卻留下一座震驚世界的寶藏。”路明非注意到繪梨衣好奇的眼神,主動解釋道,“1922年,英國的考古學家霍華德·卡特和他的團隊在盧克索附近的帝王谷中發現了圖坦卡蒙的陵墓,整座陵墓倚靠山體而開鑿,他們找到了堆積成山的金銀財寶和圖坦卡蒙的黃金面具,那張面具迄今爲止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單品物件,估價到達十萬億美元。”
“哇!”繪梨衣瞪大眼睛,雖然她不是特別清楚十萬億美元是個多誇張的天文數字,但總之聽起來就是很大,而且這些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對她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霍華德在團隊得到了驚天的財富,不過厄運也隨之降臨。”路明非的聲音沉了下來,“當時進入過圖坦卡蒙陵墓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亡,第一位死亡的人是卡納馮,在進入陵墓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左臉被什麼東西給蟄了一下,傷口迅速化膿,疼痛難忍,在走出陵墓的時候他的左臉已經大面積潰爛,幾天後就卡納馮離奇死亡,而剩下的二十多人在之後的六年裡也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相繼死去,當時霍華德團隊除了那些財寶,還在墓室裡發現了幾處古埃及銘文。”
“‘任何懷有不純之心進這墳墓的,我要像扼一隻鳥兒一樣扼住他的脖子’……圖坦卡蒙的棺室上這樣寫着。”路明非說,“有人說這是因爲圖坦卡蒙靈魂因考古隊員的褻瀆而憤怒,於是賜予他們災難,這就是著名的‘圖坦卡蒙的詛咒’,也叫做‘法老的詛咒’。”
繪梨衣的臉上浮現出神往的表情……大概這也是她和其他的女孩的不同之處,正常的女孩子聽到這麼駭人的故事多半會被嚇到,可繪梨衣只覺得有意思,好像可怕的圖坦卡蒙的詛咒在她眼裡是什麼美味的餐後小點心似的。
“1980年,探險隊的安全官理查德·亞當森公開宣佈表示,所謂的圖坦卡蒙的詛咒只是爲了防止可能會進入陵墓的盜墓者而憑空捏造出來的。”楚子航補充道,“但神秘學的教授說,這句話纔是捏造出來的,因爲那位古老的埃及王其實涉及到龍族的秘密,所以當時的政府謊稱所謂的詛咒其實是不存在的,但據秘黨的學者分析,那個詛咒也許源自於某種古老的言靈力量。”
“是的,我告訴那些傢伙,圖坦卡蒙的詛咒是真實存在的,那麼‘死亡之島’的詛咒也很可能是真的,這個世界上遠超他們想象的東西有很多,對未知的東西懷揣一點敬畏之心不是什麼壞事。”楚天驕點點頭說,“薩沙見識過我的能力,所以他能理解我的意思,薩沙用嚴厲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好在其他的傢伙全都是特種部隊出身,在服從命令這方面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我們登上了救生艇,目標是不遠處那片島嶼羣,很奇怪的是,他們到帶進去這裡的救生艇分明是“yamal”號上唯一完好的那一艘,但就是無法啓動。”楚天驕說,“但是沒關係,我們有足夠多的人,救生艇上也有人力的划槳,速度不慢。”
“水面是完全靜止的,船從上面掠過的時候就像一把勺子切開了一塊完全平整的蛋糕,但切痕在我們的身後又無聲無息的彌合,整個世界除了輕微的水聲和我們的呼吸聲聽不到任何聲音。”楚天驕說,“那些島嶼離我們並不遠,以我們的速度十分鐘之內怎麼也能接近其中的一座島,但過去了很久,也許有二十分鐘,也許有半個小時,我們仍然沒到達任何一座島,島的輪廓變得模糊而虛幻。”
“水面上不知何時落下了霧,很濃很濃的霧,穿過那些霧的時候感覺皮膚溼潤又粘稠,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天空和海天的交界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方向感模糊不清。”楚天驕回憶着說,“指南針和羅盤都是失效的,我意識到我們迷失在了這片詭異的海域,只有遠處能看到一團團黑色的島嶼的影子,是唯一能指引方向的東西。”
“如果倚靠那些影子來辨認方向,你們會迷失得更徹底。”諾諾忽然對楚天驕低聲說,“在極地都會出現海市蜃樓和極光現象,更何況是在尼伯龍根元素這麼混亂的地方,就像那座巨大的冰山,就連自己的眼睛都具有欺騙性,光影這種東西也許是真實也許是虛幻的。”
“是的,我和薩沙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之後我們還是走了出去。”楚天驕說,“我們是倚靠聲音。”
“聲音?”諾諾微微皺眉,“剛纔不是說除了你們製造的聲音,那片地方是一片死寂麼?”
“是的,但我們聽到的這個聲音,是人類發出來的,一個尖銳的叫聲,而且那個聲音很熟悉。”楚天驕點點頭,低聲說,“薩沙說,那是文森特的聲音。”
“文森特!”諾諾一愣,所有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的確,文森特是在楚天驕之前進入這座尼伯龍根的,但所有人早就將這個老傢伙的存在拋諸腦後了……因爲這裡是尼伯龍根,是龍王的世界,而文森特只是個普通人,還是個老的快死的糟老頭,他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甚至沒有大副他們的救生艇,起先所有人都默認他已經死了。
“那個尖叫聲在那些島嶼的黑影截然相反的方向,我和薩沙對視一眼,決定調轉船頭去尋找聲音的源頭,我們此前一直拘泥於抵達黑影,但說不定一直在原地打轉。”楚天驕說,“那個尖叫聲聽起來離我們並不遠,二副把所有人的安全繩擰在了一起,拋在我們身後的水裡,觀察切割水面的紋路,以確保我們是朝一條筆直的線前進。”
“他有這樣的辦法,爲什麼之前沒用?”愷撒問。
“我也這麼問他的,他告訴我說他也沒想到那些影子是騙人的,他要想到的話他一開始就這麼做了。”楚天驕翻了個白眼。
屋子裡的所有人也跟着一起翻了個白眼,這就是傳說中的豬隊友,但好在這隊友也沒“豬”得那麼徹底,至少他有方法,只是用晚了。
“按照二副的方法,順着聲音的方向,我們不一會兒就見到了島的影子,我心想大概文森特已經先我們一步上島了,雖然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也許他從一開始就落在島的不遠處。”楚天驕說,“那是一座石島,看起來像冰山是因爲上面的石頭都是奇特的白色,島的四周看不到類似於碼頭和登島的地方,只有淺灘,淺灘上遍佈嶺峋的碎石,看起來就不像有人出沒的樣子,不過這也合理,尼伯龍根原本就應該是沒有活人存在的世界。”
“在島的外圍就能看到一座類似於祭壇的巨大建築,矗立在島嶼的正中央,有七八層房子那麼高,這個祭壇模樣的東西也全部都用島上那種純白色的石頭壘成。”楚天驕說,“在文森特的房子裡,那幅‘死亡之島’的畫裡,我就見過這座島,所以我知道這不是‘主島’,不是最中心的那一座,我和薩沙他們陸續登上這座島,島上只有那種白色的石頭,看不到任何的生物與植被。”
“文森特不在島上?”楚子航問。
“應該不在,因爲除了被岩石遮蔽的地方,和被巨大祭壇籠罩的位置,整座島其實一覽無遺。”楚天驕說,“我們不約而同盯上了那座巨大的祭壇,上面也許藏着線索,哪怕沒有線索,那也是整座島上視野最開闊的地點。”
“登上祭壇之前,有個人的鋼刀掉在了地上,我們碰巧發現了一件事。”楚天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