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我多久?”零向夏彌問道。
零瞭解夏彌的實力,關東支部和關西支部這些傢伙對這位真實身份是至尊之一的女孩來說,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嘍囉,夏彌解決敵人的速度絕不可能比自己慢,唯一的可能就是夏彌算準了自己解決這些人的時間,刻意比自己慢上幾分。
“沒多久,就幾分鐘吧,在隧道里等的實在太無聊了,這些傢伙找我聊聊天解解悶也挺有意思的。”夏彌衝零笑笑,“師姐用的時間比我預計的要短,你的實力進步了。”
“你教我的有關於‘眼’的技巧很好用,戰鬥時不僅可以作用在實物上,還可以用在對局勢的判斷上。”零說。
“師姐你的悟性真的很高。”夏彌忍不住對零稱讚,“楚子航也是經過我對他的特訓後才思考到這一層,但師姐你經過幾次戰鬥就能夠自行領悟了。”
“和天賦關係不大。”零隻是澹澹地說,“我的戰鬥經驗比楚子航更豐富,經歷不同,我和他沒什麼可比性。”
“師姐你就是這一點不好。”夏彌衝零抱怨道,“不論你講什麼話,老是隻用一種語調,有時候我都分不清師姐你到底是冷漠還是謙虛。”
零怔了怔,但她那張素來冷漠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在短暫的沉默後,零點點頭:“我儘量多學幾種語氣。”
“語氣還需要學的麼?面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態度不是人類的本能麼?”夏彌扶額嘆氣,“師姐你真沒救啦!”
夏彌擡頭望了望升降平臺的空洞,又低頭看了看零身邊七零八落的關東支部和關西支部的人,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離零最近、傷勢最重的虎徹身上。
夏彌徑直走向虎徹,擡起腳踢了踢這個壯漢的腳踝:“喂,我知道你已經醒了,醒了就別裝死。”
“嘶!”
夏彌的話音剛落,虎徹就應聲勐然睜開眼,倒抽一口涼氣……並不是因爲他有多畏懼夏彌,也不是因爲他有多聽夏彌的話,而是因爲夏彌的腳尖踢到了他腳踝被零踩斷腓骨的位置。
分明夏彌踢的不重,鑽心般的疼痛卻一路從腳踝延伸到小腿,虎徹覺得自己原本就被折斷的骨頭都快要碎了,再怎樣硬挺的壯漢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你這傢伙,傷得不輕啊。”夏彌環視了一圈零身邊的影秀和關西支部的人,最後目光還是落在虎徹身上,“看得出來師姐都要忍不住對你下死手了,你是不是招惹她來着啊?”
“你們知道你們得罪了誰麼?”虎徹擡頭望着夏彌和零,語氣幽幽然地說,“你們破壞了王將大人的計劃,你們知道你們會迎來那位大人怎樣的報復麼?即便卡塞爾學院派出的都是你們和楚子航這樣的強者,即便你們能擊敗我們,也能殺死阿須失……但王將大人的怒火卻是你們絕對承受不住的。”
虎徹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他掙扎着想要移動身體,但他的四肢都被零給毀了,於是只能扭動着身體,像一條碩大的蛆。
“王將?你是說那個只敢用替身示人始終不敢露自己真面目的傢伙?你指望那種老鼠一樣的傢伙螚替你們報仇麼?他這麼厲害他怎麼不親自來紅井啊?”夏彌冷笑着,狠狠踩在狂扭的虎徹的肩上,“彆扭了,像條大蟲子一樣噁心,別害我今晚吃不下飯。”
“你們要真這麼有本事的話,怎麼還不將勐鬼衆連根拔起?”影秀也忽然插嘴,他看着夏彌,冷冷地質問,“因爲你們面對王將大人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不要以爲你們現在擊敗了我們就能佔領了戰爭的先機,一場戰爭能夠勝利的一方永遠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笑到最後的人?你說的是王將?”夏彌撇了撇嘴,用不屑一顧的語氣說,“你真覺得我們沒本事消滅整個勐鬼衆麼?你一口一個的王將大人……那種傢伙,我如果有那個意向的話,可以用至少一百種方法殺死他一千次,殺死他並不比碾死一隻螞蟻困難,現在還沒對他動手只是礙於某人的計劃暫時留他一條狗命罷了。”
“計劃?說罷了你們卡塞爾學院也不過是爲了藏骸之井中的‘神’罷了,所以你們纔會殺死蛇歧八家的政宗先生,現在又出現在這裡,驅趕了蛇歧八家的人,又阻止了我們……可你們真的有完整的計劃麼?”影秀衝夏彌冷笑,“你以爲你真的勘破王將大人的真身了麼?你們永遠不可能覺察王將真正的目的,你們也絕不可能鬥得過那位大人。”
“影秀。”升降平臺另一側的落葉忽然開口了,她衝自己的同伴搖搖頭,“別說了。”
“落葉,你們是怎麼落敗的?”影秀用忌憚的眼神看了看零,看對方似乎沒有阻止他們交談的意思,他對落葉說,“我們這邊的敵人是個近身格鬥的高手,她的言靈也很詭異,似乎是傳說中的‘鏡童’,她複製了我的‘陰雷’,吟誦龍文的速度比我更快,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我看你們的身上好像都沒什麼傷勢。”影秀看了看純美無害的夏彌,最後目光落在落葉和一衆關西支部組長們的身上,“你們的對手似乎實力也並不強勁,她的言靈是什麼?”
影秀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問題,雖然零天生是一副幼態的蘿莉臉,可至少她的表情永遠像是結了冰的森嚴寒霜,在氣勢上給人以冷豔女王般的壓迫感……但夏彌的外表實在太可愛了,表情和語氣都不嚴肅,看起來完全就像是個哪怕和你吵起架來也只會都着嘴巴用嬌嗔的語氣和你半是撒嬌半是抱怨的鄰家女孩。
這樣的女孩就算打起架來也只會用小拳拳怒錘對方的胸口吧?她真的能夠戰鬥麼?
聽到影秀說自己的對手看起來實力並不強勁,落葉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開口:“小莜,擡起頭讓他們看一眼吧……你的臉最具有說服力。”
至於言靈,落葉甚至都不敢告訴影秀敵人擁有超過三個言靈的可怕事實……她怕這些愣頭愣腦的男人不信邪,又一次激怒那位穿着藍裙的怪物。
“落葉,你什麼意思!”一直蹲坐在角落,將臉埋在胸口的小莜聽到雙胞胎姐姐落葉的話,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用尖厲地聲音大喊,“落葉,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誠心想讓我丟臉!你明明知道這對我意味着什麼,你誠心想讓我以後在虎徹和影秀他們面前擡不起頭來!”
“小莜,認清現實吧,我們已經輸了,我們也許連性命都無法保住,你的臉和你的人生比起來還有那麼重要麼?”哪怕是以落葉這麼冷靜的性格也不免深深嘆了口氣,“給虎徹和影秀他們看看吧,讓他們也認清一下現實。”
影秀和被夏彌踩住的虎徹愣了愣,他們聽得出來,似乎小莜還有落葉和那個藍裙的女孩之間發生了某些比他們那邊更復雜的情況,但兩人還無法理解落葉說的“認清現實”到底是什麼意思……直到小莜擡起臉來。
看着小莜和記憶中那張美麗嫵媚的面龐完全不同的臉,虎徹和影秀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我們的對手看起來實力並不強勁?”小莜衝虎徹和影秀幽幽地說,“是麼?你們又能明白什麼呢?畢竟你們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地獄。”
小莜的語氣就像是魂喪千年的女鬼一樣充滿怨恨,她口中的“真正的目的地獄”明顯是遭遇夏彌的經歷,但看着小莜的臉,虎徹和影秀覺得她的形容一點都不誇張……因爲此刻的小莜看起來,真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陰魂。
小莜丟失了整整半張臉……是的,她下半張臉的麪皮全部被毀了,準確來說是半張麪皮都被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撕毀、剝離了下來。
原本光滑的肌膚變成了淋漓的血肉,白骨被包裹在淋漓的筋肉裡,但仍有一部分暴露在空氣中,連肌肉的纖維組織都清晰可見,原本嬌俏欲滴的性感嘴脣也已經不在了,牙齒和殷紅的牙齦無遮無掩地露了出來……這張臉已經和妖嬈、豔麗等詞毫無關係了,任何看到這張臉的人都很難不做噩夢。
“見鬼!那個女人對你做了什麼!”影秀被小莜的慘狀驚得大叫,“爲什麼落葉和關西支部的人都沒什麼異樣?爲什麼只有你變成了這樣?那個女人爲什麼要針對你?”
沒有人回答影秀,落葉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泛起苦笑,她總不可能告訴同伴是自己的妹妹主動挑釁人家,揚言要羞辱人家的男人,還求着對方把自己的嘴撕爛吧?
“你們這樣對待我們的人,你們會付出代價的!”虎徹用盡力氣對零和夏彌做出威脅,“我保證,你們絕對會付出比我們更慘十倍的代價!”
“哦?”夏彌挑了挑眉毛,“那你打算怎麼讓我們付出代價?用你那張比鴨子還硬的嘴麼?還是靠你們那位藏頭露尾的王將大人?”
“我們關東支部還有組長,長船,還有正宗、長光、兼光、景光……他們全都是被冠以名刀稱號的強者!”虎徹咬着牙說,“還有勐鬼衆的人!和我們一起同行的還有一位勐鬼衆龍王大人的使者!你們哪怕擊敗了我們,其他的組長們和勐鬼衆也會找上你們,你們的下場只會遠比我們更慘痛!”
這時候,隧道中的升降平臺忽然被啓動了……隧道中沒人觸碰開關,這代表地面有人將工程電梯給召了上去。
“是麼?”夏彌似笑非笑地看着緩緩上升的平臺,“龍王大人的使者麼?說得我都忍不住開始期待了。”
零和夏彌一起靜靜等待着,關東支部和關西支部的人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希冀的神色,在他們看來,將要隨着升降平臺一起下來的只可能會是關東支部的其他組長們或是勐鬼衆的人。
那是接受王將大人的委託、襲向紅井的第二個支隊,那支隊伍會比他們第一批被派遣到紅井的認識更多,戰力更強悍……在那位大人縝密的計劃裡,他從未覺得僅靠關東支部的四位組長和關西支部就能吃下風魔家的忍者、龍馬弦一郎手下的自衛隊和宮本志雄率領的巖流研究所。
和第二支隊比起來,虎徹他們充其量只算是一個來紅井打探情況的先遣部隊……先遣部隊全軍覆沒了不要緊,只要主力部隊趕到,這場戰爭的走向依然不會改變!
幾十秒後,升降平臺帶着上面召喚電梯的人緩緩降落,巨大方正的平臺即將落入隧道之中,虎徹的目光閃着兇戾,影秀的嘴角也泛起冷笑……只有小莜和落葉姐妹倆,她們看了看夏彌的背影,眼底的神色依舊晦暗不明。
直到升降平臺徹底落在衆人的面前,看着平臺上那唯一一道的人影,虎徹和影秀都有些發愣。
“老唐?”虎徹瞪大眼睛看着那個熟悉的喜相男人,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嗯嗯?虎徹兄弟?”老唐從升降平臺上跳下來,看着被夏彌踩在腳下,遍體鱗傷的虎徹,也瞪大眼睛,“我的好兄弟,你怎麼搞成這樣啦?”
“怎麼就你一個人下來了?”影秀忍不住衝老唐問,“其他人呢?”
“哎喲,影秀兄弟,你怎麼也搞得這麼狼狽?”老唐也瞪大眼睛看着影秀,他伸手指了指零和夏彌,“她們是不是虐待你啦?”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老唐兄弟。”虎徹火急火燎地衝老唐問,“守在地面的長船呢?還有關西支部其他人呢?”
“死啦,他們都死光了。”老唐唉聲嘆氣,擺出一副傷心樣,“說起來這事兒的確是我不太地道,但長船兄弟自己也有問題啊,誰讓他那麼固執。”
“都死了?怎麼會都死了?”影秀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問,“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有敵人突襲麼?長船和其他人固執不願意離開,所以都被殺死了,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