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路明非其實很少有機會和楚子航一起回家,如果碰上了兩人都不出任務的情況楚子航就幫路明非多訂一張票,但他從不像今天這樣主動邀約。
短短几秒鐘裡,路明非的腦海中閃過好幾種可能性,心情也不禁緊張起來……因爲路明非瞭解楚子航的性格,這個反常的邀約聽起來委實詭異,楚子航不會無緣無故約他一起回家,還正好在葉勝師兄失蹤的這段時間。
“我在郵件裡和媽媽提到了你和上杉家主的事,媽媽讓我喊你們去家裡玩。”楚子航說,“不過我沒有說你們馬上要結婚,不然以媽媽的性格,她肯定會買機票來日本。”
“師兄你的決定是明智的。”路明非點點頭。
路明非也瞭解楚媽媽的性格,他知道一旦對方知道他要結婚的事一定會鬧着要來日本,大概率還會把和她玩的很好的那幾個漂亮阿姨一起帶來,到時候不僅是路明非,楚子航自己大概也有夠頭疼的。
“謝了,我媽媽的性格你應該也清楚,我不答應的話就會一直髮郵件問。”楚子航對路明非說,“不過到時候你和上杉家主去家裡,媽媽應該會把姍姍阿姨她們都喊來,希望你們不要見怪。”
“師兄,咱們倆這麼見外幹嘛,我和繪梨衣在一起去你家拜訪也是應該的,小妍阿姨平常對我蠻好的,姍姍阿姨她們對我……也蠻好的。”路明非快速略過這個話題,他試探性地問,“所以師兄你約我一起回家,是因爲小妍阿姨喊我們去玩麼……就只是這樣?”
“嗯……你們要是真沒時間的話,也不用勉強。”楚子航點點頭。
“不勉強不勉強,只要小妍阿姨不要忽然認繪梨衣當妹妹就好。”路明非暗自鬆了口氣,他心想這樣看來師兄並不是發現了那座城市的異樣,也不是知道了葉勝師兄失蹤的事。
這件事路明非當然會和楚子航說,連帶着幾年前那場雨夜高架橋的事件和師兄失蹤的父親,全都說個清楚……但不是現在。
路明非沒有注意到的是,一直開車目視前方的楚子航,眼神也不易察覺地閃爍了幾下,他原本想問路明非有沒有注意到前段時間他們生活過的那座城市出現異常氣候的暴風雨、還有一條高架路坍塌的事……但楚子航又想到路明非大概沒時間關注這些,因爲對於路明非來說,當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上杉繪梨衣的婚禮,而且路明非的叔叔嬸嬸一家這段時間也一直待在日本,那座城市的天氣情況和他們沒什麼直接關係。
“當小妍阿姨的妹妹有什麼不好麼?”後座忽然冒出一個女聲,語氣跳脫又靈動,一個腦袋從楚子航和路明非的座椅中央探了出來。
路明非扭過頭去,一張漂亮熟悉的臉映入眼簾,顯然不是繪梨衣,路明非露出驚訝的表情,顯然被嚇到。
“你怎麼在車上?”路明非有些懵圈的看着女孩。
“我怎麼不能在車上?”女孩俏皮地翻了個白眼,“是不是明非師兄你要結婚了,所以眼睛裡就容不下其他女孩子了?從一開始我就在車上好麼,我和楚子航一起來接你們的。”
俏皮漂亮的女孩是夏彌,夏彌倒是沒撒謊,從一開始她就在這輛車上,從源氏重工大廈出門開始,她一直蜷在後座的角落補覺,剛纔車停在機場門口的時候她並沒有下車,路明非上車的時候沒注意到她,幾分鐘里路明非都顧着和楚子航聊天,他以爲後座只有繪梨衣一個人。
“真沒注意到。”路明非拍了拍胸脯,“師妹你在車上你也不做個聲,像鬼一樣忽然冒出來嚇死個人,你師兄心臟可不太好。”
“好咯好咯。”夏彌送了送肩膀,“要結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有了未婚妻,曾經可愛活潑的師妹都變成透明人了。”
“我們從頭到尾可都是清清白白的關係啊,師妹你這樣說真的好麼?”路明非咳嗽兩聲,“不說我未婚妻,你男朋友可也在這兒呢。”
“楚子航又不會介意這些。”夏彌笑笑,“不過我懂我懂師兄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這些話要私下裡說對吧?”
路明非額頭上冒出三條黑線,要說爛話這部分,除了芬格爾,這世上也就他的這師妹能和他過過招……路明非很難不去想,這傢伙潛伏在人類社會的這些年,吸收的都是些什麼樣的糟粕啊?
“師兄你怎麼把這姑奶奶也帶上了?”路明非苦着臉對楚子航問。
“夏彌說要來,她的身份是伴娘。”楚子航很是認真地說,“夏彌說來接新郎新娘至少需要也需要一對伴郎和伴娘,這個理由我無法拒絕。”
“夏彌是伴娘?”路明非又驚了一下,“這也是源稚生安排的?”
楚子航做他的伴郎理所當然,但夏彌爲什麼會是伴娘?要知道夏彌甚至都沒和繪梨衣說過幾句話。
“因爲伴娘的人數要和伴郎匹配,似乎全世界的國家都是這種習俗。”楚子航說,“風間君已經退出伴郎的人選了,源君似乎還曾考慮過勸芬格爾也退出,但又覺得芬格爾作爲你的師兄兼室友,這樣不太好,而且芬格爾似乎對你婚禮的伴郎很執着,說什麼也不肯退讓。”
“所以最後我和繪梨衣婚禮的伴郎和伴娘有哪些人?”路明非謹慎地問,他的心裡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
“伴郎是我、愷撒、芬格爾和老唐,伴娘是夏彌、真小姐,櫻和櫻井小暮。”楚子航說,“人選已經確定下來了,風間君是你們婚禮的司儀。”
路明非懸着的心稍稍放下,這個陣容比他想象的要好不少,並不是不能接受,甚至算很合理了,人氣很旺的風間琉璃來當司儀的安排很妙,說不定還能在悄無聲息之間拉近一下蛇歧八家和猛鬼衆的關係……其實路明非原本還以爲源稚生湊不上人,會說服櫻井七海來當繪梨衣的伴娘什麼的。
倒不是櫻井七海本身有什麼問題,櫻井七海的身份是櫻井家的家主,地位擺在那,長相還蠻好看的,保養的也很不錯,現在也還是未婚的狀態,逼格當然夠夠的……但如果真的這麼安排了,想象到那個美婦人上場時風情萬種的畫面,路明非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喂,我說師兄,你是對我當伴娘有什麼意見麼?”夏彌不幹了,“我活這麼久,這可還是第一次當伴娘,我這樣的美少女出現在你的婚禮上,應該不丟人吧?”
路明非想象了一下,確實不丟人,夏彌、麻生真、櫻和櫻井小暮都是個頂個的好看,而且還都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女孩,活潑、純真、英氣和溫婉,這麼多不同的美少女作爲伴娘出現在自己的婚禮上,也不失爲一道相當靚麗的風景線。
“咳咳,我當然是沒什麼意見,師妹你這麼給面,我感到榮幸還來不及,哪能有意見。”路明非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夏彌身邊的女孩,“只是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婚禮,繪梨衣也是主角呢,而且伴娘都是繪梨衣的伴娘,我是覺得,是不是也應該徵求一下繪梨衣的意見?”
“繪梨衣,我可以在你的婚禮上當你的伴娘麼?”夏彌不愧是社交悍匪,扭頭就問繪梨衣,這畫面還真夠奇葩的,和新娘根本不太熟的伴娘詢問新娘本人能不能在她的婚禮上當伴娘,還是在她的伴娘身份已經被確定之後。
“可以。”繪梨衣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她對夏彌沒什麼惡感,如果以後有時間相處的話,也許她們有機會成爲很要好的朋友。
“你看,師兄,當事人都同意了,你還有什麼意見要提麼?”夏彌昂着腦袋問路明非。
“沒有沒有,師妹爲我的婚禮操心師兄真是榮幸之至,你等婚禮結束了我找我朋友借點錢,一定給你派個大紅包!”路明非慷慨地說。
“爲什麼要等婚禮結束?現在不行麼?”夏彌指了指開車的楚子航,“明非你師兄你要是最近偏窮的話可以找你的楚師兄借,他有錢。”
正在開車的楚子航眼皮子跳了跳。
“師妹你以後嫁給師兄一定是位‘賢妻’!”路明非衝夏彌豎起大拇指,也不知道是陰陽怪氣還是真心誇讚。
路明非的視線無意間從窗外略過,他狠狠地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搖下車窗,把腦袋伸出去往窗外夠,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令他無法淡定的東西。
“師兄,你這樣違反交通規定哦。”夏彌提醒,“雖然我們開的是黑道的車,但你可是馬上就要結婚的人了,新婚前違法可是不好的兆頭。”
“前面匝口下高架,接下來幾分鐘我們就能到源氏重工,匝道是急彎,最好扶穩扶手。”楚子航提醒着,手裡猛打方向盤,但他腳下的油門絲毫沒鬆,而是拉起手剎。
黑色的邁巴赫轎車就這樣掛着高檔位,以誇張的速度,在下高架的匝道上狠狠甩尾,夏彌發出興奮的尖叫,繪梨衣的眼神裡也透出驚喜的表現,女孩們都很爲楚子航的車技買賬,只有副駕的路明非一陣頭暈目眩,感覺在沖繩吃的海鮮們似乎要從他的胃裡重新鑽出來似的。
等車下了匝口,路明非清醒過來後再去看窗外,剛纔他一不留神瞥到的東西已經看不見了,楚子航的車走下高架已經繞了一個大彎。
剛纔不經意間,路明非透過車窗似乎看見,在一棟高樓的頂端,以一張鮮紅色的海報爲背景板,上面好像寫着他和繪梨衣的名字?
再多餘的路明非就沒注意到了,只是匆匆一瞥,路明非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看清了,也許是自己眼花?只是名字和自己還有繪梨衣相似的人?但自己和繪梨衣的名字貌似在日本重複率不算高吧?
正當路明非還在思考之際,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傳來,邁巴赫忽然一陣急剎,路明非的腦袋差點撞到了前擋風玻璃上。
“師兄,你剎車前就不能打個招呼麼?”路明非心有餘悸地摸摸額頭,“你車速要是再快一點,就不是當我婚禮的伴郎了,你得準備給我擡棺!”
“我們到了。”楚子航解開安全帶,打開駕駛位的門,又轉到後座替夏彌和繪梨衣開門,妥妥一枚專業帥氣又紳士周到的司機……如果不考慮他全程超標的車速和過匝道也不減速的做派的話。
“我們到了?到哪了?”路明非從副駕駛上跳了下來,他左顧右盼,疑惑道,“我們不是要去源氏重工麼?”
“這裡就是源氏重工。”楚子航指了指路明非身後的高樓。
路明非愣了愣,他擡頭望去,身後是一座陌生的大廈,看起來很高,通體呈紅色,看起來甚至顯得有幾分詭異。
“別逗了師兄,源氏重工我還能不知道麼,你帶我們到這裡,不會是要給我們什麼驚喜吧?”路明非擺擺手,他又看了一眼紅色的高樓,確定這不是他記憶中的源氏重工大廈。
源氏重工他就算沒去過十幾次,也總見過幾十次吧?那棟屹立在新宿區中央、通體被黑色玻璃幕牆包裹起來的摩天大樓令人印象無比深刻,看起來就像是插在新宿區繁華街道的一塊巨大的碑……實際上那些玻璃全是防導彈級的,源氏重工大廈本身設計也能抵禦九級地震,就連席捲半個東京的海嘯都沒損毀這棟銅牆鐵壁的大樓,它有必要重建麼?還換成紅色的外牆,這設計師的審美到底得有多low?
然而從高樓裡走出的人,讓路明非再一次愣住了。
“大哥大哥,你可算回來了!”大嗓門的男孩橫衝直撞朝路明非跑來,一邊招手一邊嚷嚷,“沖繩好玩麼?你們吃午飯了麼?”
“野田壽?”路明非瞪大眼睛看着快步跑來的男孩,指了指身後的高樓,“你怎麼從這裡面跑出來?這裡是哪?”
“啊?這不是源氏重工大廈麼?”野田壽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