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劍問的太直白，明顯聽到方頭巾的喘了聲粗氣。
“是，又如何？”他還挺硬氣。
沈文劍摸摸吉雲，說道：“你們當年沒有給它造成實際困擾，我們並不會追究此事。其次，你們應該明白，天仙的事終究講個緣分，即使我當年沒在草原出現，吉雲也不一定會選中你們的人，此時仍爲此事抱有怨念有些不太合適。”
他站着說話不腰疼，別人籌劃多年被他佔個便宜，心裡的疙瘩要放下哪那麼容易。
不過他都這麼說了，對面再擺臉色，就顯得氣度太小，談判嘛，氣勢一弱，講價的底氣都不夠。
方頭巾很長時間沒動靜，然後對小白臉傳音說了些什麼，小白臉出門，或許是去打發無關人等。
“本人姓司，單名一個歷字，不知對面如何稱呼。”方頭巾的進行了自我介紹。
“沈文劍，玉劍山掌門。”
玉劍山掌門跑到九雲城來讓司歷有些意外，很快平靜下來，大概以爲他是靠着吉雲當上掌門的吧。
司歷再次沉默了一會，向青煉點頭。
青煉輕聲嘆息，吐露實言：“若有十萬信衆，只需十數年，吾便能塑成真身，不再受香火所困。”
果然還是需要香火的嘛，前幾天還裝的那麼冷靜。
沈文劍繼續問：“既然需要信衆，爲何放任平民自生自滅，依我所見，九雲城的平民只怕比十年前降臨日之後少了不少吧。”
司歷又有些怨念：“說的倒容易，若非你們大門派把持消息不肯泄露，災時怎可能損失如此之大。我等人少，剩下萬多平民，便傾盡全力，不過勉強不致其餓死，抵擋魔物卻是再無精力。”
說白了就是大夥都遇到過的問題，降臨日一到，內部傷亡就會導致原本的運轉機制崩盤，同時還要救人和麪臨新的魔物騷擾，沒有浮空山避開地面的魔物，必須有所捨棄。
一般人有這樣的怨念，沈文劍不會理會，青煉和司歷以後要合作，這種怨念還是有必要化解的。
他解釋起來：“司兄只怕有些誤會，正會門派沒公開的只是以往萬魔吞天的典籍，若今後有機會，你會知道這東西也就勉強參考參考，萬萬做不得依據。降臨日的大限，早在靈月曆三千年前後就已經轉告各路道友。”
從當年沈文劍借閱飛石門藏書可知，大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對萬魔吞天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瞭解，能公開降臨日的大限已經是極限了，那些遍地幾無活人、通篇都是死亡的典籍流傳出去，只會平增恐懼，魔化的更多。
聽了他的話，司歷不知有沒有信，露出苦笑：“誰能猜到大限如此之大。”
如果沒有傳承，降臨日的恐怖僅僅憑藉想象是很難想到的，畢竟人類傳承了下來且人口無算，幾千年過去，大家心底壓根就不信萬魔吞天真的會是滅世之災。
“多想無益，本次前來九雲城的目的在城牆時已經提過。青煉距離天仙僅有半步之遙，我的意思是請青煉在之後的九雲城做爲公正的仲裁出現，不知你們以爲如何？”
司歷皺眉：“某似乎未曾答應他人入駐。”
沈文劍笑了笑，解釋起來：“這些門派沒有浮空山，他們急需一個能夠提供修養環境的駐地，否則隨時有滅門之虞，並非外人能左右。我以玉劍山的名義來此，其實也只是來談大家日後如何相處，望司兄以天下公心爲先。”
他說的是大實話，那些門派已經動了心思，只是希望憑藉技術聯盟的背景先談一談，哪怕沈文劍和三家代理商都不派人來，他們遲早也會進入九雲城，到時候要整頓個秩序出來更麻煩。
“天下公心？”司歷重複這個詞，看向青煉。
青煉點頭，他又轉回來盯沈文劍。
搞得沈文劍莫名其妙。
“請沈掌門直言，答應與不答應之間，有何區別。”司歷提問。
沈文劍稍微整理思路，闡述道：“答應下來是合則兩利之事，只需青煉秉持公正二字，九雲城面臨魔物時可有更多修士調動，金丹以上的修士至少能多出四百人，此外，也會有餘力幫平民種些糧食什麼的，把人口穩定下來以期增長。
若不答應，這幾日我準備了兩種方案。其一，青煉若非天仙，便找他十幾二十個門派來九雲城，徹底改變九雲城的局面。以後九雲城以門派、散修按人數選代表成爲代表會來指導九雲城修士的行動方向。其二，我們另擇一城進行改造，讓幾個門派入駐，慢慢從九雲城把平民遷走。”
沈文劍說的光明正大，招數卻十分陰損。
一旦拒絕，要麼來一堆門派修士奪權，要麼就會慢慢把普通人弄走。
阻止？太難。
修士方面，九雲城說起來有幾千散修，練氣期的水貨有多少且不提，能有多齊心就很值得懷疑，被降臨日篩了一道少了不少攪屎棍之後，那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響應的人會更少。
而且如果是幾個門派上千修士，幾百金丹以上的，一旦起衝突後果不堪設想，怎麼看都是個魚死網破的局面。
普通人流失，那就更難了。
司歷自覺九雲城現在各方面的問題很多，最嚴重的是缺乏各方面的人。散修們平時就管着自己，最多還有個把弟子，降臨日之後死的也差不多了，司歷、青煉這一批搞搞占卜、宗教是把好手，可要操起民政，實在是除了種田不知從何下手。
此外，因爲防禦壓力比較大，即使想弄些還湊合的瓷土發些罈罈罐罐的，都很難湊出保證安全的隊伍來。
如此一來，很難讓普通人對未來有多好的期待。於是只要別人能保證路上安全，隨便慫恿一下肯定會跑掉不少，現在還活着的門派，災前只怕各個都是上千人規模，他們治理民衆肯定比散修們好很多，等這些人過幾年稍好的日子，回頭再一慫恿，九雲城怕是留不住幾個平民。
司歷考慮得失用了很長時間，不知不覺太陽避開了靈月，大殿外的陽光隔着絹布窗子灑入殿內。
“這仲裁……如何行事？”他終於開口。
沈文劍笑了，雖然中途有不少誤會，總算沒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