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真三回山應訊的幾天後，冷雲渡劫。
沈文劍本打算去圍觀的，冷雲怕自己緊張，沒同意。
她的拒絕是很多修士都會有的反應，面對生死關，能摒除一切雜念才能尋得那枚道果，一切會引起雜念乃至分心的人和事都應該在渡劫前擺平。
其實沈文劍偶爾也懷疑過，返虛劫幫扶套裝帶來的生存率提高，說不定有一半功勞是心理安慰。
冷雲渡劫的位置不遠，新島西南邊約一百千米的一塊石頭。
嗯，那個地方根本不能稱作島，在海面上只是個長度百來米、寬度四五十米的的石頭，這塊石頭還比較高，最高點距離海平面有百來米。
爲了尊重她的決定，所有的小蜜蜂、護衛機器人都被撤出石頭二十千米外，佈陣之後所有人全部撤出。
說起來返虛劫幫扶小組的人不多，裝備卻不少。
渡劫講究隨心，玉劍山也不能指定必須在哪渡劫，給弟子平白增加壓力，爲了弟子渡劫中的安全，自然是安排了大量的機器人、潛艇、小蜜蜂做外圍的警戒和守衛工作。在完成斬情弟子的渡劫工作之後，小組專用飛艇的箱子裡又增配了一千臺真修甲型，保證渡劫人看不到的範圍外，還能保證足夠的保護強度。
這些事情當然是不會跟弟子們講的，或者說會形成一個只有返虛以上的人員才能接觸到的信息。
成丹時的雷劫叫道機，跟普通的雷雲差不多，只是矮一點黑一點輪廓清晰一點。
返虛劫的三劫是沒有天象表徵的，靈氣涌動起來化爲靈霧之後，隨時隨機位置出現傷害。
因爲在這個領域裡的理論跟不上，即使用返虛劫幫扶套裝渡劫的人已經超過一百個，仍然不太確定能量的來源。
設計院給出的概論模型，一部分攻擊來自靈氣活化，而引起靈氣活化的，就是最終攻擊靈魂和淬鍊靈魂的不明力量，可以將其暫時稱之爲天道的意志。而現有的返虛劫幫扶套裝，可以簡單的理解爲束波裝置，試圖用符文規則，來引導不明力量的行爲趨於規律化。至於那些排除過剩的毀滅力量之類的功能，只能保證存活率，跟渡劫成功率扯不上什麼關係。
天道意志這種玩意，屬於玄學的極致問題，跟另一個世界的宇宙大爆炸有異曲同工之處。
宇宙大爆炸是完美的宇宙生成理論嗎？在實現人工複製宇宙大爆炸之前，它都只能是理論、猜想、推測，即使它就是真理，沒有再現結果就沒有實證。
而這個世界更蛋疼，修士們跟隨天道追求着生命的極限，但還沒有像玉劍山這樣做大規模數據蒐集的。
在這種狀態下，修士們對天道的理解，就如同二維生物看三維世界一樣，面對一個立方體只能看到一個截面，你看到的是正方形，他看到的是平行四邊形，還有少數能看到三角形和六邊形的，
只有玉劍山，到現階段纔有足夠的技術實力，借幫扶工程蒐集着信息，勉強猜測一下立方體是什麼形狀，但是距離真正瞭解立方體的性質，還有很遙遠的路要走。
冷雲沒有讓人失望，第三天中午，她蹦蹦跳跳回到掌門殿。
“劍兒，我現在可厲害了，叫姐！”冷雲站在書桌旁不遠叉腰。
沈文劍笑着站起來，湊到她臉前，左看右看，還別說，真被他看出點區別來。
伸手摸到臉上：“好細膩啊。”
她臉紅，不動。
他又盯着眼睛看，兩人的眼睛幾乎碰在一起。
有點意思。
他心理有點新想法，不過沒說出來，牽着她到院子裡。
“吉雲，你看她怎麼樣？”沈文劍喊吉雲。
吉雲閉着的眼睛微微睜開，又閉上：“返虛境有什麼怎麼樣？”
“爲什麼你這麼遠就能看出來？”冷雲搶着提問。
在修士的認知裡，剛剛渡過返虛劫的返虛修士，跟在金丹圓滿混了幾十年的金丹修士，在靈氣量、人體結構上都沒有區別，金丹還是那顆金丹，真元還是一樣的真元。
大概有一個月的過程，返虛修士處於他們專有的特殊變化過程中——真元減少，在那之後，才能通過靈氣區分出返虛和金丹。
冷雲提問，吉雲今天興致似乎很高，竟然變化出那個衣着“襤褸”，身材爆炸的狐狸精，站在冷雲身前，伸出手來。
“你若能看出妾身與你有何不同，自然會知曉。”
冷雲看她，又看仍然趴在那的大狐狸，湊過去看。
“胸更大？”她試着找問題。
這個回答顯然把吉雲擊敗了，狐狸精冷哼一聲，放下右手，把左手伸向沈文劍：“你告訴她。”
沈文劍看了眼冷雲，才低頭看狐狸精的手，還給自己加持了法眼。
研究了很久，又把冷雲的手拉過來擺一起，果然發現些區別。
狐狸精皮膚表面表現出的靈氣疏密度，和冷雲一毛一樣，但是兩者的皮膚細胞粒度不同。如果兩人跟沈文劍來比的話，狐狸精的皮膚細胞大小爲一，冷雲就有二，而他自己至少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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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細胞好像比你的小。”沈文劍對冷雲說。
“細胞？”冷雲和狐狸精都被這個名詞難住了。
沈文劍聳肩：“吉雲的皮膚更細緻點。”
“她沒幹粗活！”冷雲不服。
狐狸精翻白眼，直接消失掉，看樣子吉雲今天是不會理會人了。
從這情況看，吉雲的確就是根據細胞大小來分辨剛剛過返虛劫的人，那麼細胞變小屬於慣例。變小的細胞，更大的能量儲備和輸出率，返虛期的修士身上會不會有類似於邪能顆粒的東西來儲備靈氣？
說起來一紙命令下去就會有人研究，問題是現在邪能顆粒搞了好多年，也就弄出個浮空配件。儲備靈氣的顆粒能做什麼用？造電池？按照返虛期的真元總量，也就跟靈石的能量儲備率同一個量級。
而且返虛到真仙的死亡率，沈文劍連啓動後續實驗的性質都提不起，至少得等萬魔吞天過去，人口緩過來纔有可能慢慢考慮。
殷玲的渡劫時間稍晚幾天，九月二十二，和冷雲不同的是，殷玲要求沈文劍全程參觀，說是習慣了。
總共就渡了一次成丹的道機，也不知道哪來的習慣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