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狗輕輕鬆鬆地力壓羣敵,它大鬧一番以後,還能夠站在地上的歹徒僅剩下一人,他見識到大白狗的兇威之後,被嚇得面無血色,丟下兵器轉身就往人羣中逃去。
大白狗突然擡起頭來,用目光將他鎖定,低吼一聲就快速追了上去。它每一步跨出的距離都有八九尺長,僅僅邁出了幾步,那人就已經落在了它的攻擊範圍內。
周圍的人紛紛向兩側閃避,大白狗縱身躍起,就像老鷹捉兔一樣,很輕鬆就躍到了那人頭頂。
它在下落的過程中突然發力,巨大的身子快速力壓而下,一雙前爪準確無誤地按在那人胸前,一巴掌將他拍了倒飛回來,狠狠地砸在地上。
雲馳衝着大白狗笑了笑,來到侍衛長身旁,拿出丹藥爲他止血療傷。
地面上隨處可見血跡,兩條血淋淋的手臂十分顯眼,它的主人口吐鮮血,氣若浮絲,讓周圍的人看得心驚膽戰。
一場精彩的人狗大戰落幕,侍衛長忍不住輕輕拍了拍胸脯,以此平息內心的震驚。
雲馳數了一下,這隊來勢洶洶的兇徒一共有十六人,現在已經全部重傷倒地,其中幾人傷勢甚重,那副模樣簡直是慘不忍睹。
我給過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沒有把握。侍衛長指了指地上傷勢相對較輕的幾人,面無表情地道:說吧,是誰指使你們過來找麻煩
那幾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喊了一句任務失敗後,那些還能動彈的人就像是接到某種指令一般,紛紛咬舌自盡,雲馳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領頭那人渾身骨頭都被大白狗拍碎,嚴重傷及了五臟六腑,去了雙臂後又損失了不少的血液,整個人變得氣若浮絲,虛弱到了極致。
雲馳剛蹲下身來,尚未說出一個字來,他就氣絕生亡啦。
護國寺門口橫七豎八地躺着一大堆屍體,還有許多受了重傷的民衆,附近五十米範圍內到處血跡斑斑,破布與碎肉隨處可見,場面十分血腥。
章叔,這邊的事情就有勞你處理一下了,我去看看那邊的情況。雲馳站起身抱着劉氏就走,將打掃戰場的事情交給了侍衛長。
侍衛長名叫章戎,是隨雲樑一起征戰多年的老將,雲家每個人都和他熟絡,雲馳自然也不例外,故而很放心地就走開了。
屋頂上,雲樑與那名瘦小的老者勢均力敵,雙方各有勝負,一時難分上下。雲樑身上有好幾個地方染上了血跡,足見這是艱難的一戰。
那名老者嘴角掛着血絲,動作也有所減慢,腿腳移動起來頗顯艱難,料想也是沒有在雲樑手中討到什麼好處。
雲馳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從地上撿起一粒碎石子捏在手裡,只見他右手輕輕一甩,石子脫手而出,像流星一樣快速射向屋頂。
啊
雲樑對面那人雙手抱着脖子,從屋頂摔了下來,他眼中充滿了驚駭,至死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快的暗器。
雲樑知道有人相助,他四下環顧,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他幾個跳躍落來到地面上,仔細檢查了那名老者的傷口,發現他的頸部有一個貫穿前後的血窟窿,鮮血潺潺而流,灑了一地。
不知是何方高人相助,幸好不是敵人,不然的話,躺在這裡的就是我啦。雲樑正在沉思,突然一名白衣少年向他緩緩走來。他呆呆地望着前方那道身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父親,你不記得我了嗎
雲馳回過身來,抱着劉氏蹣跚的走上前去,口中一直喊着父親。
啪
雲樑手中長劍墜地,大步流星地衝上前去,笑道:果真是我的馳兒,爲父不是在做夢吧
雲樑已經激動得無法言語,只是接連拍了幾下雲馳的肩膀,大白狗走上前來,親暱地圍着這一家三口打轉。
平靜下來以後,雲馳取出一粒藥丸塞到劉氏嘴裡,輕輕地爲她疏導氣血。雄渾的靈力進入劉氏體內,她的眼皮輕輕地動了起來,口中發出沙啞的聲音,不停地念叨着雲馳的名字。
雲馳噗通一下跪倒在在地,兩行血淚垂落下來,模糊了雙眼,雲樑見狀急忙上前準備將他拉開。然而,雲馳若磐石一般跪在地上,任憑雲樑如何用勁都無法讓他移開半步。
馳兒,你別傷心。雲樑驚疑不定,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沉重啦
母親,孩兒不孝,讓您受苦啦。雲馳抓起劉氏的雙手貼在臉上,血淚不停地灑下,很快就將地上染紅了一片。這可將周圍的人急壞了,雲樑將護衛調了過來欲將雲馳拉開。
可是,不管他們如何用力,雲馳還是分毫不動。他雙眼微閉,掌心緊握着母親的雙手,情緒越來越激動。
雲樑心急如焚,不知所措。大白狗走上前去,站在雲馳身旁狂吼一聲,聲音浩蕩,宛若天雷一般,震得衆人耳膜生痛。
這道聲音直逼雲馳腦海,就像一股電流傳遍雲馳全身,讓他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已經流出了不少血液。
他深呼一口氣,俯下身來在袖子上擦去血淚。而後又擡起右手,將拇指與中指放到眼角,輕輕地地用力按了下去,一道黑氣沿着手指傳入眼中。
過了一會兒,雲馳才微微睜開雙眼,拭去掛在眼角的幾滴血淚。
謝謝你,小白。雲馳控制住情緒,緩緩站起身來。
雲馳告訴衆人,自己的母親中了一種慢性毒藥,還被人以催眠的方式灌入了一些可怕的信息,現在正處在噩夢當中,若是治療不當,就會變得瘋瘋癲癲。
雲樑上前查看,發現劉氏嘴角略微發紫,耳後有幾塊暗斑,眼光暗淡無神,全身脈息紊亂不堪,整體十分虛弱。
母親體內有一道時隱時現的黑氣,運行軌跡相當詭秘,若不是仔細檢查,根本發現不了它的存在,種種症狀表明,她應該被人種下了蠱毒。
聽到蠱毒,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蠱毒是修者才能夠施展的手段,傳說中被說的神乎其神,尋常武者根本無法將它清除,劉氏身中蠱毒,事情就變得複雜多了。
下毒的人手段十分高明,尋常醫者根本找不出病因,但是父親不要擔心,我有辦法治好母親。雲馳直言劉氏現在很虛弱,不宜下藥過猛,需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地來,纔不會讓她受到損傷。
雲馳剛纔給劉氏服下的藥丸具有安神培元的藥液,可以幫助她恢復元氣,等到她精神好轉一些後,雲馳只需採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就可以保證藥到病除。
過了一小段時間後,藥力慢慢生效,劉氏的眼皮微微跳動了幾下。雲馳開始出手,在她身上幾個重要穴位拍打推拿。
劉氏噴出一大口黑色血液後,才緩緩醒來。她依然無法忘記剛纔聽到的言語,張口就呼喊雲馳的名字。
雲馳急忙抓住她的雙手,大聲喊娘。劉氏眼皮微動,耳畔就傳來熟悉的聲音,頓時激動得顫抖起來。當她吃力地睜開雙眼,看到雲馳就在自己面前,以爲這是在做夢,不禁黯然傷神。
娘。就在劉氏情緒低落的時候,親切的呼喊,還有手上傳來的溫度,讓她精神大振,忍不住淚流滿面。
雲馳流落在外,無法獲得親情帶來的快樂,好不容易和父母聚在一起,讓他心中感慨無限。
這些年,他跟隨師父縱橫天下,腳下走過無數重巒疊嶂,無限湖光山色盡收眼底,早就看慣了美妙絕倫的山河社稷。
千里江山美不勝收,居高位者擡手間便可操縱天下大勢,難怪世人癡迷於王圖霸業,一心想着稱霸天下。只不過這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終究不會存在的太久遠。
人生數十年,除卻傳說中那些已經超脫的修者外,統統難免化作一抔黃土。世俗間的功名利祿高官厚爵就像是水中花鏡中月,可見而不可得,不可能永恆存世。
這就好比中垚歷史上出現過的那些輝煌,無論它是多麼的絢爛多姿,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卻抵不過歲月的力量,最後還是湮滅於無盡時空中。
悠悠歷史長河,豔冠天下者不計其數,可是到頭來,留名青史者卻不過數人而已。
關於未來,存在的不確定因素太多,把握手中擁有的一切,珍惜眼前人,纔是當務之急。
這也難怪雲丹生多次告誡雲馳,慾望會讓人迷失方向,塵世的紛紛擾擾能夠毀掉修道者的初心,警戒他千萬不要墮入塵世,否則難免陷入無盡苦海。
雲家世代爲官,雲家子弟尊享一世繁華,雖然受到世人敬仰,享盡世間榮華浮球,卻也失去了很多珍貴的東西。
我不要什麼高官厚祿,更不求名揚天下,只願一家人平平安安,簡簡單單,幸福安康。雲馳的要求不高,願望也很簡單,只想好好地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眼前的幸福來之不易,他恨不得讓時光停留,就這樣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陪在家人身邊,一家人和和美美,快快樂樂的生活。
然而,自從他看到雲國泰身上的疾病後,就會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自己的血脈和命運。他隱隱覺得爺爺的疾病與自己有關,心裡面非常擔心其他親人也會受到連累。
我泣血而生,含淚而長,註定要與一切苦厄抗爭到底,又何懼命運,何懼蒼天
即便我的未來真的充滿了變數,我的親人也不應該跟着我受苦,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允許任何存在傷害他們。
我願意承擔所有的仇恨很痛苦,換取我的親人此生無憂,若有人非要來奪走我所擁有的一切,那麼即便是上天入地,我也要與他不死不休。
不知怎麼了,雲馳的心中突然升起些許莫名的擔憂,隱隱有一股傷痛向他襲來,讓他十分不舒服。他暗暗發誓,要竭盡全力守護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