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的目光中,楚鳴來到了一家小吃店。店外更是一羣人對着楚鳴身上指指點點,說東說西。有些人甚至是直接從剛纔的店鋪追到了此地,實在是讓人費解。
不過,楚鳴卻是並不在意。
此時的他正坐在一個方桌旁的椅子上,十指緊扣,眉頭微皺,剛坐下來就是一副忐忑不安的焦慮模樣。
一碗熱騰騰的食物正擺在一個方桌上,嘈雜的叫喊聲一陣陣的傳入楚鳴的耳朵裡,但始終不能引起楚鳴的心神分一點點的空子,似乎在焦慮着什麼,又在期待着什麼。
握着筷子的手臂就這麼停留在空中,已經持續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顯得極爲的奇怪,幸好楚鳴坐在一個位置偏於角落的地方,不然一定會有人以爲楚鳴出什麼意外了。
再過一兩個時辰,這化影城就要舉行立影儀式了,一些名門貴族以及一些無錢無勢的人都想去試試自己的運氣。
其實,所謂的立影通俗的來講就是測試體內有沒有影之力,看有沒有成爲影士的資格,到了二十歲未能結影的人,就只能暗歎自己天生靈根差了,因爲二十歲一過,未能結影者,結影都成了夢了。
立影儀式是化影城每年都會舉辦的重要儀式,不過,其他的城內根本不會舉行類似的活動,這也讓得一些從各地而來的尚未結影者奔赴而來,測試體內影之力的情況。
舉辦的目的很簡單,增強帝國的實力,培養優秀靈根。
當然,這些都是帝國發出的一些不切實際的虛言,這表皮的虛僞東西得做足了,這是帝國的口碑。真正收去做弟子的,你會發現,都有點家底,跟平民完全不能比擬。
除了些許是真正的平民,但這些平民收去不到一個月,就會發現,都回來了。完全就是忽悠人,隨便給點錢就打發回去。
所以現在的人們都不怎麼在意收弟子這些事,也看透了這事。只想測測自己後代的靈根,自己未能結影,自己的後代能夠有機會結影,也是往臉上貼金啊,自己一家子人搬到影士區去居住,那纔是真正的長臉。
這次立影儀式的舉辦地點是化影廣場,位於平民區中央,能容納千人之餘,別看能容納這麼多人,但每年都是滿員,一些來晚了的人,基本等到晚上才能開始測影,可見人之波濤啊。
“你們說,今天的立影儀式能測出結影的有幾人啊?”一旁桌上兩位中年人寒暄着。
“少啊,少啊,而且聽說這次來了一位影星童大師啊,聽別人說,好像是來招收弟子的。”
“什麼!影星童,這化影城城主可是了不得啊,連立影儀式都搞這麼大排場,想必也是用來鎮住場面吧。我們這化影城總共纔多少點影星童啊,嘖嘖,影士果然不是我們能夠高攀的,能夠讓我家那小子巧緣結影該有多好?”
“可不是嘛,嘿,你家小子很有可能結影啊。”
“唉,你就別提了,他啊,我猜啊可能又是沒戲啊,我叫一位大師幫我算了幾卦,都說他不能結影。靈根隨我,神仙來了都不靈。”
“別這麼灰心啊,你還好,都有妻有子了,我現在還一人呢,知足吧你。”
楚鳴所發愁的,正是這立影儀式,楚鳴居住在一個小山莊,剛滿十五歲,意味着楚鳴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以前還能在村裡無憂無慮的混着日子,可現在就到了這十幾年驗證成果的時候了,也是楚鳴能否在衆人面前擡起頭就關鍵局。
心裡一把接着一把的揪着,臉上的淡眉微微的壓着,生怕自己未能結影,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爲了結影,楚鳴不管是在深冬,炎夏,哪次不是早上天沒亮就起來鍛鍊自己的身體,楚鳴現在的力量,足以單挑三個中年人。
雲平村的小一輩看楚鳴不順眼,直接就拳腳招呼,楚鳴反而感覺不痛不癢,將近八年的苦練身法,楚鳴吃了多少的苦頭,沒有誰會知道,若是將楚鳴一襲土衣解開,裡面的一道道傷疤足夠你數好一會兒。
楚鳴在這店鋪裡一坐,就是一個時辰,身子一動不動的,偶爾拿起筷子吃兩個混沌,隨後又是一陣沉思,手反射性地抓抓如同狗窩的頭髮,完全就是一個神經病患者的預兆。
人們都對楚鳴投來一陣厭惡的目光,衣服破破爛爛,髒兮兮的,誰願意與其搭白?要不是楚鳴早已經將混沌的錢給了,不然這賣混沌的都得驅逐楚鳴。
突然在某一刻,周圍人流的徒然增加,嘈雜的聲音喧天,小吃店中的顧客們都連忙甩甩衣袖起身。楚鳴見狀,知道時機到了,連忙伴隨着人羣繞過一個又一個彎。
……
大約一刻鐘以後,楚鳴等人出現在眼前這滿是人羣的擁擠之地,正是那化影廣場,廣場中央有着一尊大雕像,似乎是就這化影城的第一代城主,雕像旁站滿了人,場面實在是混亂,楚鳴第一眼就望到了村子內以往經常打罵他的唐茂然,暗道晦氣,連忙將土衣拉了拉。
影士是受普通人尊敬的,對於普通人來說,影士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不過,這個世界上未能結影的人還真是少,除非就是真的沒資質的那種廢材,化影城能夠有這麼多的普通人,實屬不易。
站在廣場前,楚鳴就感覺呼吸比較困難,因爲實在是太擁擠了,就算是自己不動,但是人流也會推動自己的身體,由於是立影儀式,大家再沒有閒心來管楚鳴這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小叫花,楚鳴也有意的避開這些莽撞之人,不想與其發生關聯。
楚鳴現在不知道自己身處化影廣場的那一塊區域,人實在是太多了,不過好像是被擠到了中央部位,周圍一股汗臭。
“嘿嘿,今年真是奇了,叫花子都打算來測一測。”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人小聲地對着周圍的老熟人說道,在楚鳴身上指指點點,頓時引來不少人發笑。
“保持秩序!”威嚴的聲音如轟炸般響徹楚鳴的耳朵,楚鳴頓時就感覺到一陣不適,看旁邊的一些人的反應,似乎也遭受到了相同的待遇,顯然是廣場內的管理人員,而且是名影士。
“若是要搗亂,我們可是不在乎替城主移除幾個人。”尖銳的聲音響起。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寂靜了,太霸氣了,開口就是殺人,隨即大家的目光頓時都轉向了聲音發源地。
說話的,是一位神着紫色長袍,白鬍子低垂,神色極其淡然的老人,當衆人看向其身上的徽章時,都立馬收回了眼神,不敢有稍稍侵犯。
“今天立影儀式,是代表南風帝國召開,感謝化影城劉城主和各大家族的鼎力支持,纔有了今天立影儀式的順利召開。今天的儀式就由我來主持,要參加測影的平民們速速排成四隊,每隊200人,給你們十分鐘排好隊伍,非測影人士,立馬離開!聽清楚!立馬離開!”
又是一陣轟炸,楚鳴的耳朵快要受不住了,只聽聲音都知道,這人絕對是個影士。
不過,老者他身上穿的那身紫色長袍上一旁標註的徽章,上面有着五個刮痕,代表五段,而真實實力爲主影者五段。不過,對人的態度確實是有點不厚道。
“剛纔那是什麼?怎麼那麼大聲?”
“你也聽到了?你看看他胸前的徽章,嘖嘖,主影者的威能果然不凡!我們哪能惹得起,還是走吧,那人都說了,立馬離開,別自討沒趣。”
一聲令下,一羣不知名的人對着自己的兒孫鼓了口氣後,不約而同地走出了廣場,眼中滿是期待。
人數頓時減少了許多,現在纔看清,廣場的中央的大臺上,正站着一位閉目的老者,就是剛纔口中唸唸有詞的那一位。臺下是四位負責測影的影星童,胸前的徽章跟老者的比起來要難看不少,但依舊很榮耀。三男一女正管理着全場的秩序,在這五人周圍的人,無一臉上不是恭敬之色。
廣場上,除了這五人外,全場將近千人都是年齡十五到二十的少年少女。
也有一些是從影士區家族中抽出來的一些尚未結影的年輕小一輩。一些正傲氣十足的則淡淡的掃視着全場,顯得很是不屑,用眼神告訴全場的人:“我是有靠山的人!”有家族就與平民不同,他們有資源,就算不能結影,硬靠丹藥都能夠將等級撐上去,所以,結影,遲早的事罷了。
大約又是兩盞茶的時間,四排百人隊列橫並在廣場之前,由於老者的威壓,沒有一人敢鬧出什麼亂子,上千人保持得如此安靜實屬不易,不過,誰又敢跟城主府做對呢?
此時此地一片安靜,老者睜開帶着些許精氣的眼睛,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淡淡一聲:“臺下四位影星童聽令!召喚測影方陣。”此話一出,臺下四名影士各自用影火化成一個方陣一角,隨即四人各自將影火拼湊在一起,化作一個四角方陣,方陣上有一塊空白,只要觸及一下,就能感覺到觸及者體內是否有影火存在,在這些少年少女眼裡,這些影士完全就像神一般的存在。
老者頓了頓後,旋即不動聲色道:“立影儀式開始!十秒上前一人,若是方陣沒有閃現紅色,就說明你體內沒有影之力聚集的現象,測完後沒有特殊指示,立馬離場。”
楚鳴現在正不斷地望着前往那幾團閃閃發亮的影火,眼裡悄然升起一抹火熱,影士楚鳴還是很少見的,活了這麼多年見過的影士恐怕不超過十人。
楚鳴現在纔開始暗歎自己一身破爛衣着的好處啊,沒有人願意接近其身,周圍全部都是一陣厭惡的目光,好像接近楚鳴,就像是晦氣一般,對此,楚鳴並沒有多大在意,面子對他來說,早已經不復存在。
前方百米開外,一名臉龐清秀的黃衫女子,上前一步,怯生生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四角方陣的空白處,不敢直視四名影士的眼神。
“暫時無影。”一名身着黑袍的影士看着方陣的反應,淡淡搖頭,女子微微鞠身,隨後退去,臉上滿是愁容。隨即又是上來一人。
“暫時無影。”
說完,一位垂着頭喪着氣的少年就這樣離開了,如同走狗一般,一人剛走,場外一人又進,就這樣無止盡的循環着。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逝着,影士不知道說了多少個暫時無影,見證了無數張沮喪的臉,只有將近十人不到的體內有影火,這十人有九人無一不是高興得當場獲獎感言啊,只有一個神情淡漠,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連測影的影士都感覺有點不對勁。
由於楚鳴來得十分的早,前面只有百人之多了,心是”砰砰“的跳啊,祈求上天給自己一個好結果,八年,八年的鍛鍊,楚鳴到底是爲的什麼?爲的不就是能讓楚母過得好一點,脫離現在的困境,他們家現在真的是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恐怕,再堅持幾個月,楚鳴就只能來到這化影城乞討,千萬不要說我說笑,這真正是楚鳴下一步的打算!
經過對於楚鳴來說漫長的半個時辰後,楚鳴站在了影士身邊,才感覺到,影士發出的一股濃濃的威壓,吐一口氣都能殺人般。
誰也不會懷疑這人是影士。
這名結影期影士看了看楚鳴身上的服裝,心裡一陣鄙夷,沉默一會兒,楚鳴自覺地將手觸及那四角方陣的空白上,過了一會兒,這名影士直接看都沒有看方陣,隨即一口道:“小叫花子,你滾吧。”
這句話說得很堅決,沒有一絲的猶豫,完全是對人格的歧視,對於楚鳴來講無疑不是晴天霹靂。
楚鳴絕望,“砰砰”的心跳也慢慢地恢復原狀,眼神也變得暗淡無光,很是配自己身上的這身行頭。拖着自己泰山般的身體緩緩的移動至場外。
沿途的鄙夷,讓得楚鳴擡不起頭,眼神一片空洞,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略長的手指甲刺入手心,一絲絲血跡沿着指縫滑落,楚鳴卻絲毫不在意,隨後,消失在人羣,好似從來沒有來過。
而與楚鳴同一個村子的唐茂然等人卻是咯咯直笑,口罵廢物,但他們其實也沒有測出什麼好結果。
“娘……”雖然早已預料到自己是無影,但親口聽到證實,心裡還是不好受的,難道,這輩子楚鳴就註定該這樣卑微的生活下去嗎?至少,也留點餘地啊,哎。直接無視鄙夷的目光,朝着化影城廣場外走去,也不想再多呆在這裡引人注目了。
楚鳴這樣想着,心裡一陣不適,待得楚鳴走後,方陣的一角開始閃了一點紅,隨即又變成白色,沒有人察覺到這細微地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