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打理完一切從馮智蘅家出來, 尹世宇定要拉着我上他的車,說什麼要好好的向我解釋當年的事情,我臉上黑線一條條的竄過, 把我已經失憶了還進過精神病院的消息也搬出來告訴他我已經忘了, 過去的事情讓它過去便是, 這一下更加不得了了, 他說什麼也要補償我, 拉緊我的手更加的不鬆開了……

我絲毫沒轍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拋向了馮智蘅。

馮智蘅倒也夠意思,一手拉出了皓皓來幫我解圍。

坐上了馮智蘅的車子,皓皓挨着我上了車來, 馮智蘅坐在前面……

似乎,似乎一切都契合的天衣無縫, 我不由得間又將自己沉浸於幻想當中了!

車子發動的聲音響起, 掠過我的心絃, 我這才突然間回過神來,眼前的一切還是一如我所知道的事實, 皓皓還是皓皓,他終究不是我幻想之中的我的兒子,馮智蘅也終究只是我同父異母妹妹的未婚夫!而我,還是這個已經快年滿30歲而還沒有嫁出去的剩女!

在醫院下了車,和他們道了再見後, 我打車回了家。

剛剛纔走到門口, 裡面我媽爽朗的歡聲笑語和像是搬家的那種“叮叮咚咚”的聲音已經老遠的便傳來……

我疑惑:這是什麼狀況?搬家麼?前幾日不是還在爲房子的事情焦急上火嗎?這會兒難不成拉到了啥贊助?

快步的溜進了屋子, 眼前的一切確實讓我震撼了幾分!

幾個貌似搬家公司的男子在忙忙碌碌的整理着家裡的物事, 我媽坐在一根小木頭凳子上, 手裡拿着家裡炒菜用的勺子這兒指一些那兒指一下的瞎指揮着,小季也坐在小木頭凳子上正在很“狗腿子”的削着蘋果, 嘴裡還在很甜的諂媚,“阿姨,您和之意搬我家裡去只管將我家當做你們自己的家就是……”

什麼?

住小季家去?

我一個快步上了前,一把奪過我媽手裡拿着的勺子朝着還沒有被收拾的茶几便是使勁一敲,“你們在幹什麼?停——下——來!”

只聽“砰”的一聲,嚇得那些正在忙忙碌碌收拾東西的工人一愣,隨即停下了手裡正在做的事兒全都傻住了一樣的看我。

我媽正往嘴裡喂的蘋果嚇得直接的整個兒吞進了嘴裡然後不停的咳嗽,小季也被嚇得不輕,半響才反應過來看我,“之意,你回來啦?”

我把勺子往茶几上用力的一放,走到他面前一把拉起他,然後自家個兒一屁股坐了下去,這纔開口,“是啊,還不該回來啊?這要是再遲一點兒回來,我這不是連家都找不到了?”

我媽好容易喘過氣兒來照着我腦袋便是一敲,“行啊你,夏之意,你今兒要是把你媽給嚇出個啥好歹來,你就真沒家了!”

我回頭狠狠瞪她一眼,嘴裡不悅出了聲,“菊清,你這幹嘛啦?”

她雙手一攤望着小季,嘴巴一癟,“你不是看見了嗎?搬家啊?”

“搬哪兒去?小季家?”

我媽狠狠的點頭,然後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又使勁兒的搖搖頭,“誒,不對啊,我們要給房租的,那就不是小季家了,是我們家了!”

我還沒開口,小季已經一把拽過了我的腦袋,我被他掌控着面對着他,他眼睛裡閃着狡黠的光,微微一笑這才道,“之意,是這樣的,就是上次帶你去的那地兒是我自己的錢買的,平日裡也只有我一人住,這不是聽伯母說你們現在正着急找房子嘛,反正我那兒也還挺寬敞的,我就跟伯母商量了讓你們上那兒住去……”

“停……停……住去?這不是要和你同住在一屋檐下嗎?”我聽他把話說完急急的出聲問道。

他臉上突然飄過一團紅暈,半響才道,“那有什麼關係?”

我回頭看我媽,我媽正樂樂呵呵的瞧着我笑呢,我突然間感到鴨梨很大,這事兒咋看咋都是我被他們賣了似的!

連忙的朝着我媽奔去,一把揪住她,“媽,你說要給房租的,小季那地兒我去見過了,那是一豪宅啊,這得給多少錢啊?你要上多少牌桌子才掙得回來啊?”

我媽爲難的瞧瞧小季,然後掰掰手拇指,“小季說房租一個月兩千,然後我每天幫他煮飯他給我拿三千生活費,又委託我每天幫忙打掃屋子,他再拿兩千報酬……”

我還沒聽我媽說完呢,就知道這是小季精心策劃的“請我入甕”的戲碼了!連忙雙手一揮,舉起手來道,“停,停,停……媽,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啊?又不是天上掉餡餅兒了!”

我媽聽我這麼一說吧,雙頰突然笑開了花,“嘿,之意啊,你說的挺對,我就琢磨這吧還真是天上掉餡餅兒了!”

我無奈的搖搖頭,“媽,這天上掉餡餅是會把人砸死的,那再說沒準還有毒呢!”

——

我媽在前面喜滋滋的和小季說着話,我已經完全的被他們給“忽略不計”了!眼看着屋子的東西越來越少,越搬越空落了……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懷念涌上來,回頭看着這個我從23歲便開始居住的地方,這個我在成都所有的歡笑和惆悵的收容站,這個願意接受我這樣子沒有曾經也沒有未來的人,可是現在的它那麼空了,裡面熟悉的一切現在亦是隻剩下了一個空殼,我突然間心裡變得和它一樣空落落的!

搬家浪費了我一下午的功夫,到晚上之時我的新家已經處理的妥當。

還沒來得及好好的欣賞我以後將要生活的地方,也還沒來得及問我媽晚上吃啥,手機突然響了——

映入耳朵的是馮智蘅已然失控的聲音。“夏之意,皓皓有來找過你嗎?”粗鄙而氣急的吼聲震得我耳膜一陣“嗡嗡”響……

我搖了搖腦袋好容易才從這個震耳的吼聲中反應過來,皓皓?皓皓怎麼了?

這才氣急的出聲,“誒,馮智蘅,你打這個電話來是想告訴我皓皓不見了還是存心的和我找掐的?皓皓不見了的話,你好好說,我可以幫你找啊?你怎麼一來就是用吼的啊?”

他的聲音這才軟了下來,“夏小姐,不好意思,我剛剛太着急了,你別生氣!我只是想問問你而已,因爲今天一下午皓皓都在問我夏阿姨還來不來醫院,後來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就不見了皓皓的蹤跡……抱歉,我真的很着急……”

我打斷了他的話,“馮智蘅,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在青羊宮這裡前面一點,要不我來接你?”

“算了,我打車來找你吧!”隨即掛斷了電話連招呼都沒有向我媽打一聲飛一般的便跑出了門,身後只傳來小季的一聲驚呼,“誒,之意,你去哪兒?”

坐在出租車上,我使勁的催着司機,“大叔,麻煩你快點……”

沒到十分鐘已經催了他不下十遍。

那個40多歲的男人徹頭看了我一眼,“小姑娘,今年多少歲了?”

我不知何意,衝口而出,“29。”

他身子向着我側了一點點,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29了還叫我大叔,韓劇看多了吧?”

我:“……”

只好驚歎:這個大叔真,真,真瞭解棒子演的電視啊!!!

他已經開始滔滔不絕的演講了,“姑娘,不是我不開快,你也知道的,這超速了被逮到是要罰款的……”

我不知道今兒個是真着急了還是怎麼的,我再次衝口而出,“罰款算我的!”

他咧開嘴笑了笑,“可是我也不能把你和我的命拿來開玩笑啊,何況你也知道成都不比其他的城市絕大多數路口時不準左轉的啊!”

我只好閉住了嘴巴。

大叔,您真是“唐僧轉世”了!

下了出租車,說了我的位置,馮智蘅的車很快的開來。

我上了車,立刻着急的問道,“皓皓真的不見了麼?”一邊手忙腳亂的扣安全帶。

不知道是着急還是怎麼的,手腳似乎不聽使喚,扣了好幾下也沒能扣上。

馮智蘅臉上的表情突然間轉換了好幾下,而後突然俯身向下朝着我捱了過來,嘴裡還道,“是啊,我在醫院四下裡找了好幾遍,家裡也回去看了……”

可是我的腦子卻開始缺氧了,絲毫沒有注意他還在說的話,他的身子挨着我的胸口,雙手自我的胸前穿過,輕輕的幫我扣着安全帶,有淡淡的古龍水的香氣正悄悄的竄近我的鼻翼……

我的老臉隨即通紅!!

“你確定皓皓沒在醫院了?”好不容易平復下了心裡的躁動,我轉身對上他的臉輕輕的出聲。

他全神貫注的握着風向盤,點了一下腦袋。

“那你也確定皓皓沒有回家去?”

他再次點了點頭。

“那他會去哪兒了?”

馮智蘅這才朝着我轉了過來,“是這樣的,今天在醫院裡他就一直在問你,我在想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找我?”我不明就已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然後一個急剎車,馮智蘅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我被他的動作搞得更加摸不到頭腦,好奇的徹身看向馮智蘅,他也正回頭,目光隨即便碰在了一起。

我臉上有燙燙的感覺瀰漫起來,頃刻間又轉過了腦袋迴避着他的目光。

他的聲音慢悠悠的傳來,“夏之意,其實我要你幫我找皓皓是因爲你是除了澄洛之外的第一個見過皓皓的女人。”

“啊?”我不置信的瞪大了眼。

他慢慢的向着座位靠去,拿手揉了揉太陽穴,良久才慢慢的出聲,“皓皓不是我的兒子,他是兩年前我從孤兒院裡領回來的孩子!”

我腦海中隨即出現了皓皓的臉,那個和馮智蘅似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竟然會不是馮智蘅的兒子,這怎麼會?!我還在想着,馮智蘅又出了聲——

“可是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和我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特別是他的臉,讓我恍然有種穿越時空回到我小時候的感覺,皓皓長得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呵呵的乾笑了兩聲算是作答。

“第一次見到皓皓的時候是我們公司撥了一筆錢到皓皓他所在的孤兒院,我上臺講話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隱在一羣孩子當中的皓皓。皓皓很沉默,他隱在一羣孩子中並不顯眼,可是我卻感到我們之前似乎冥冥中有着某種關聯,所以我把他領了出來。皓皓生性沉默,不善言談,即使在我面前也少言寡語,可是你讓我感到吃驚……”

我再次呵呵的乾笑了兩聲,隨即自嘲的笑笑,“哈哈,許是皓皓覺得我長得挺慈眉善目吧……”

馮智蘅也笑笑,“所以我找你幫我找皓皓。皓皓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感到有興趣,可是今天在醫院他問了我很多次你還會不會來……”

“夏阿姨,你住在哪兒啊?”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馮智蘅家,皓皓似乎問我住在哪兒,我記得那時候我也沒有想太多脫口便說了我住的地址。

可是我今天剛好搬家了,難不成皓皓真的去找我了?

我連忙搖了搖馮智蘅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皓皓去哪兒了!”

從車上下來,我拉着馮智蘅的手急急朝着四樓我家爬去。

門口,皓皓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團靠在牆壁上,似乎已經睡着了。我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前去一把摟過了他的身子輕輕的喚,“皓皓,皓皓……”

皓皓隨即便醒來,看見是我“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然後摟住了我的脖子,“夏阿姨,嗚嗚……你去哪兒了,我在這兒等了你好久,你去哪兒了?”

皓皓的哭聲似乎有着某種魔力,我心裡突然酸酸的,伸手摟住了他的腦袋輕聲安慰起來!

和馮智蘅一起帶着皓皓去吃了飯,然後去了馮智蘅家。

將皓皓哐着睡下後,我出了皓皓的房間。

從樓上下來,馮智蘅在客廳裡看電視,可我明顯感覺他意興闌珊。

見我下樓,他起身問,“皓皓睡了?”

“嗯。”

而後又再次無聲。

穿過客廳,我從他身邊走過,停在門口,腦子裡竄起的盡是之前那些夢境,腦子裡的想法愈加翻騰起來,似是夢境和現實全在這一刻交織……那些夢中出現的絢麗的玫瑰苑,那些在逃難的路上我心中的小小開心,那些見到馮智蘅握着夏澄洛之時的妒忌……只好隱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道,“那啥,馮總,沒啥事兒那我先走了!”

正要開門,馮智蘅清朗的出聲,“夏之意,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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