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砰”的一聲。
“這是欺我謝家無人不成!”謝書拍桌而起,怒氣森然。
謝衍譽將妹妹送回院中後,便尋了父親將事情稟之,倒是沒說輕薄細節,只道是陸子宴見了妹妹後,將人攔着不許走。
見父親氣怒成這樣,他緩聲道:“陸子宴如此猖狂,這兩年來得罪之人不在少數,明日早朝定有人因着此事參他一本,父親不如擬道奏章,也請聖上主持公道。”
謝書正有此意,聞言略加思忖,招來心腹,吩咐道:“去請劉、江兩位大人過府一敘。”
這兩位大人同謝家交好,在朝堂上也說得上話,三人共參一本,便是聖上真一心偏向陸家,也總要多顧念幾分。
畢竟,論情論理,此番都是陸子宴過錯在先。
謝家父子正商議怎麼討回公道,聽聞消息的鄭氏已經到了女兒的蒹霞院。
謝晚凝沐浴過後,出了盥洗室,就見母親在屋內等着自己。
鄭氏拿起帕子親自爲女兒絞乾頭髮,望着銅鏡裡自家姑娘瑩白如玉的臉蛋,愛憐道:“今日我兒受委屈了。”
謝晚凝鼻尖一酸,怕母親擔憂,勉強寬慰道:“他也沒佔着什麼便宜,同裴家護衛動了手,被那麼多人看着,看他笑話的人肯定比看我的多。”
畢竟被退親後,攔着姑娘家不讓走的是他。
無論落在誰的眼裡,陸子宴今日行爲也真是毫無風度,體面全無。
而謝晚凝充其量是個被前未婚夫糾纏不休的弱女子罷了。
另外一個角度看,陸子宴越是捨不得放手,越是證明謝晚凝的好。
只是……
鄭氏拉着女兒坐下,仔細去瞧她的面色,試探道:“晚晚,你同爲娘說句實話,裴世子跟你……他是否對你有意?”
謝晚凝一愣,猶豫許久,還是道出了實情。
除了裴鈺清是擎天衛統領一事過於隱秘沒有說外,她從兩人初見起開始講,一直到今日那人護着她的事,都合盤道出。
鄭氏聽的有些咋舌,“你是說他心悅你已久,而你卻不曾記得何時見過他?”
她眉梢微蹙,略有不贊同道:“算一算年紀,他可大了你足足十一歲。”
“我也沒說要嫁給他呀,”謝晚凝哪裡好說自己求婚,都被人家拒絕的事,聞言只小聲道:“再說,大十一歲也沒什麼,我瞧着他看着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
裴鈺清幾日前纔來過謝府,鄭氏當然見過他,這會兒想起來,倒是忍不住點了點頭:“確實生的芝蘭玉樹,那性子瞧着就比陸子宴好的多。”
陸子宴那狗脾氣,兩家婚約在時沒見着他多上心,如今退了親,反倒死纏爛打起來了。
仗着一股子武力,竟能做出攔着女孩不許人家走的事來。
兩廂一對比,鄭氏還真不覺得大十一歲有什麼要緊了。
“晚晚若是有意,爲娘也不反對……”
說着,她又猶疑道:“不過,裴世子這身子可真如傳言中那樣不康健?”
……瞧着也不像啊。
“謠言誤人,以我幾次見他的觀察來看,他康健的很,”見母親面露滿意,謝晚凝又趕緊道:“阿孃不要多想,我還沒打算嫁人呢。” 按照她的本心,就沒有嫁人的想法,夢裡婚後的慘烈歷歷在目,她算是徹底怕了。
在父母身邊做女兒,可比給別人做妻子、兒媳來的快活多了。
只不過,陸子宴今日只是見她同人單獨賞花,便如此癲狂,她若一直待字閨中,他真能任由她過安生日子嗎?
一想到未來的日子,她可能都要被陸子宴這麼永無止境的糾纏下去,謝晚凝就覺得眼前一黑。
那個隨便找人把終身定下的念頭再度席捲重來。
今日她尚未出嫁,憑藉着兩人先前有過婚約的關係,他半路攔人的行事雖蠻橫霸道,但真要認真說起來,也能自辯是癡情人,放不下前未婚妻,想試圖挽回。
而一旦她出嫁爲他人婦,陸子宴再敢半路攔人,那就屬於欺男霸女了。
用嫁人來擺脫陸子宴糾纏的念頭再度出現後,就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鄭氏留下陪女兒用了晚膳方纔離開。
當天夜裡,謝晚凝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想了許多。
細數她所認識的外男,若真要嫁人,那裴鈺清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畢竟,今日陸子宴那股子瘋勁,她現在想起來都有些發慌,要是嫁個門楣低些的人家,只怕他還不會輕易罷休。
而裴鈺清身份貴重,長公主是聖上嫡親胞姐,她在聖上心中的分量可不輕。
他乃當今聖上的嫡親外甥,血脈親近,長公主又盼他娶妻盼了這麼多年……
自己真要嫁進沛國公府爲世子妃,陸子宴就是再囂張,功勞再大,也要掂量掂量。
最重要的是,裴鈺清品行絕佳,等事過境遷,她想恢復自由身,他必然也不會不允。
這麼想着,謝晚凝便覺得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了。
真要嫁給這樣端方如玉的人,她心裡竟也沒有排斥之感。
就在入睡前,謝晚凝都在想着,還好陸子宴要離京幾月,可以容她喘口氣。
至少讓她有時間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直到想的腦子昏昏沉沉,她終於睡了過去。
或許是這段日子睡眠質量本身就不好,也或許是白日裡受驚的緣故,不知道睡了多久,謝晚凝感覺有些口渴,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卻發現牀前立着一道黑影。
她還當是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後,人影還未消失,嚇的猛地竄起,張嘴喊了半嗓子,就被捂住嘴。
“是我,”來人聲音低沉,似安撫般拍了拍她的肩,道:“院子裡守夜的丫鬟婆子都被點了睡穴,不過你還是得小聲些,不要驚動了外院巡夜的護衛。”
畢竟,若是喊得一羣護衛衝進來,看見自家大姑娘牀榻前站着一個男人……
黑夜中傳來一聲低笑,捂在脣上的手鬆開。
“陸子宴!”謝晚凝抱着被子往牀角縮,聲音又急又怒,難以置信:“你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