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謝晚凝從沒想過陸子宴會死。
在她眼裡,陸子宴乃當世殺神,所有人都死了,他都只會活的好好的。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至於殉情,她也不覺得陸子宴會爲自己殉情。
前世她死後,他不是也活了五年嗎。
最後死也是死在戰場上。
那是意外。
若不是意外,他還會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縱然如他所說會是心如死灰,但行屍走肉的活着,那也是活着。
謝晚凝如此篤定。
除了最開始的慌張失措外,她很快穩定好自己的情緒,開始實施自己最初的規劃。
買一棟小院子,不需要太大,但也不能太小,再買上幾個僕婢們看家護院,伺候日常。
最好院子裡能有一片池塘,讓她可以冬日賞梅,夏日賞蓮,秋日枯葉蕭瑟,如此一年又一年,她守着她的院子,看雲捲雲舒,花開花落。
那日在船上,她只拿出了那些能暴露自己身份的首飾,真正能拿出來動用的銀票,都妥善貼身放着。
這些也是決定她未來生活質量的本錢。
這樣的悠然如隱士,遠離京城的紛擾,遠離那些掠奪、逼迫、兇戾、和不由自主的生活,纔是謝晚凝最想過的。
前世的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陸子宴,後來她如願以償,卻後悔了。
重生回來,她一開始只想扭轉前世的錯誤,幾乎是慌不擇路的選了個人倉促嫁了,可事實證明,那些錯誤不但沒有扭轉,反而局面還如脫繮的野馬,瘋狂往她無法控制的地方奔去。
現在順利逃出來的謝晚凝,只想過一切都由自己做主的生活。
受人擺佈,被夫君謀算,被嫡親姑母利用的日子,她不願意再過。
懷揣着這樣的憧憬,她在汴州開始忙碌起來。
這裡是陸子宴奉命剿匪,卻帶回劉曼柔的地方。
謝晚凝兩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到這裡,並且打算在這兒住下。
而同一時間,遠在在千里之外的魯城,陸子宴情況卻實在不算好。
大陽湖已經被日夜不停的打撈了近一個月,湖底屍身撈上來一具又一具。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屍體有新有舊,但都不是謝晚凝。
大陽湖歷史悠久,經年累月下來,裡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想在裡面撈人,不比大海撈針好到哪裡去。
有通曉水性的戰士頂着冰冷刺骨的湖水下潛,上來卻道底下淤泥極深,莫說一具屍體,就算是半大的船舫怕也能輕易吞沒。
沒撈到人才是正常的,但上頭沒有叫停,大陽湖的打撈便還在繼續。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八個字,幾乎已經成了論斷。
陸子宴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他帶人在大陽湖上撈了大半個月,一開始,聽說撈上了屍體,他眼前發黑,手腳發軟,還要強逼着自己去辨認。
每每都是一身冷汗,仿若死裡逃生,心生慶幸。
沒有壞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可這樣的慶幸在將那日所有經過的船隻都截回後也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