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風輕咳一聲,說:“絕症。”
“癌?”
“嗯。”
步少風在心裡痛苦地想,父親得的不是身體上的絕症,而是心理上的絕症,因爲心裡患了癌,他纔會走上絕路!
步少飛唏噓不已:“我失憶太嚴重了,竟然不知道父親都過世了,可恨的是,我現在也想不起父樣的模樣。”
“父親長得很帥,”步少風說:“我們兄弟倆都遺傳了他的基因。”
“哦,”步少飛又問:“哥,那時候我們兩個才十三歲,父親過世後,就只有媽照顧我們了?”
“沒有,”步少風搖頭:“她不在家。”
“她不在家?她到哪裡去了?”
“上班。”
“她上班不回家嗎?”
“嗯,很少回來,一年也回來不了幾天,我們有時候半年都見不上她一面。”
“她在做什麼?爲什麼那麼忙?”
“她那時候是一個演員,”步少風頓了頓,說:“很不出名的那種。”
他羞於說母親年輕的時候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演員。
蘇小萌看向步少風,她記得以前步少風說,她母親是髮型設計師,現在又爲什麼說是演員?
步少風歉意地看她一眼,當着步少飛的面,他無法向蘇小萌解釋自己撒謊的原因。
“哦。”
步少風不想再提他母親的事,不停給步少飛餵飯喂菜,不一會兒給喂完了。
蘇小萌也吃完了,她過來收拾餐具。
步少飛對步少風說:“哥,你給我講講我們以前的生活,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這個簡單的要求步少風也沒有辦法讓他滿意,因爲他六歲就離家出走,步少風根本不知道他這二十二年是怎麼生活的!
他清咳一聲,只好從他們很小的時候講起:“我們小時候是和爸爸一起生活的,因爲母親不大回來,我們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步少飛問:“我們有沒有爺爺奶奶?”
“有,” 步少風回答:“不過他們沒有跟我們在一起。”
“他們爲什麼不和我們住在一起?”
“爺爺跟奶奶是離了婚的,他們離婚後,奶奶把公司遷到了東月國……”
步少飛打斷他:“那奶奶以前住在哪裡?”
“以前奶奶是住在南珠國的,”步少風講述:“不過她的孃家在東月國。奶奶跟爺爺離婚後,因爲爺爺再婚了,奶奶就把她名下的公司遷回了東月國,但在南珠國還留了一個分公司。
“後來父親長大了,結了婚,奶奶和母親的關係不好,兩個人時常發生矛盾,奶奶就把東月國的公司交給父親管理,她回南珠國打理分公司去了。
“母親常年不着家,我們兄弟倆基本上是由父親一手帶大的,當然父親請了阿姨照顧我們,所以他也不是太累。
“小時候你是很聰明的,什麼東西一學就會,也比較聽話,父母親都很喜歡你。我就相對調皮一些,經常闖禍。
“父親很和藹,總是跟我講道理,母親那時候是很不喜歡我的,她只要回來了,我一犯錯,她就會打我。”
“哥,”步少飛說:“你不喜歡母親,就是因爲她以前總打你?”
“當然不是,”步少風回答:“我這麼大的人了,沒可能因爲小時候母親管教我而恨她。”
他又給步少飛餵飯。
步少飛吃了一口卻忍不住追問:“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不喜歡媽呢?”
蘇小萌看過來,她也一直想知道步少風恨他母親的原因。
步少風遲疑了片刻,說:“是因爲父親過世了。”
“你不是說父親是病故的嗎?爲什麼恨母親?”
步少風回答:“如果她能好好照顧父親,父親的身體不會出毛病,也不會早逝了。”
蘇小萌感到他在撒謊,這似乎不是他恨他母親的真正原因,但她也猜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步少飛點頭:“也對,不過父親已經過世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放下和媽之間的仇恨吧,親情是無法割捨的,血永遠濃於水。”
步少風在心裡暗歎,如果他說出全部真相,只怕這個弟弟也不會原諒他們的母親。
只是現在他不想讓弟弟和他一樣,生活在對母親的仇恨裡,所以點了點頭,說:“我會試着放下。”
“哥,”步少飛又問:“母親不管我們,那父親過世後,我們跟誰生活?”
“奶奶把我帶到了南珠國。”
“奶奶只帶你?那我呢?”步少飛不解。
步少飛默然了好一會兒,決定說出實情,他擡頭看着弟弟:“你六歲就離家出走了,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你在哪裡。”
“離家出走?”步少飛吃驚地看住哥哥:“我爲什麼離家出走?”
“具體什麼原因,我和父親都不清楚,因爲我們回家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家裡的傭人說,好象你把母親的什麼東西毀壞了,她正好回來看見,就打了你一頓,叫你滾,你就跑了。”
“那我跑到哪裡去了?你們一定找過我是不是?”
步少風點頭:“我和父親回來的時候,母親也走了,聽家裡的傭人說了情況,父親馬上派人到處找你,但沒有找到,父親就報了警。幾天後警方通知,在河邊發現了你的屍體。”
“我死了?”步少飛嚇一大跳。
步少風說:“當時我們都以爲是你,因爲那個孩子和你高矮胖瘦都差不多,關鍵是,他身上還有你的護身符。”
“護身符?那是什麼東西?”
“是一根銀項鍊,下面有一個玉墜,玉墜上有平安二字,奶奶以前在廟裡爲我們求的。”
“你也有?”
“有。”
“我看看是什麼樣。”
步少風說:“我的在家裡。”
“哦,那一會兒你送萌萌回去,拿來給我看看。”
“好。”步少風看蘇小萌一眼。
蘇小萌心領神會地點頭,表示護身符在她那裡。
說話間,步少飛和蘇小萌吃完了飯。
“不早了,”步少風站起來:“我送萌萌回去。”
“好的,那謝謝哥。”
“客氣什麼。”
步少飛又向蘇小萌喊:“老婆,你一個人在家裡睡,怕不怕?”
“不怕,”蘇小萌說:“家裡還有那麼多工人呢。”
“哦,那你晚上蓋好棉被,別感冒了,如果覺得冷清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