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風正要開口點咖啡,鄰桌有人喊:“服務員!”
蘇小萌忙答應:“來了。”
她對步少風說:“你先等一下,我一會兒給你送上來。”說完轉身急匆匆到鄰桌去了。
步少風聽見她耐心地詢問那桌客人有什麼需求,咖啡加不加糖和奶精,要不要冰水等。
他以爲蘇小萌問完了就會過來問自己,不料她卻徑直離開了。
步少風搖搖頭,想來現在蘇小萌沒把他當客人對待,所以覺得應付其他顧客重要一些。
不過沒關係,他反正閒着,乾脆轉過頭欣賞風景。
沒多久,蘇小萌匆匆來到他的桌邊,端着一份晚餐,說:“你還沒有吃飯,先吃點東西再喝咖啡。”
步少風忙問:“你吃了沒有?”
“我吃了,這裡有工作餐的。”
“好,那我也吃點。”
步少風吃完飯後,蘇小萌收走了碗筷,又過了一會兒,她端來了磨好的咖啡和糖、奶精,還有一杯涼水,說:“這是你的藍山咖啡,糖和奶精你自己加。”
步少風奇怪地看着她:“你怎麼知道我喝藍山咖啡?”
蘇小萌眨巴眨巴眼睛:“有錢人不是都愛喝藍山咖啡嗎?”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習慣後加糖?”
“呃,我猜想是,那你要先加糖?”
“不,”步少風看看那杯涼水,又問:“你又怎麼知道我要涼水?”
“也是我猜的。”
“你怎麼會猜到這個?”
“因爲……”
“服務員!”那邊有人喊。
“來了!”蘇小萌匆匆說:“我先忙去了,晚上再跟你解釋。”
“去吧。”
看着蘇小萌匆匆跑走的背影,步少風想起她以前的一些神秘行爲,再一次感到,蘇小萌和他似乎有某種異乎尋常的關係。
她爲什麼不讓他看她的影集?她怎麼知道他左腿根部有一個三角形的疤痕?她還知道他的乳名是風箏,這又是怎麼回事?
現在她竟對他喝咖啡的習慣也瞭如指掌,他絕不相信,她僅憑猜測能猜得這麼準!
步少風一邊思忖着一邊品嚐咖啡,不一會兒,他竟從這咖啡中喝出了一種熟悉的味道。
以前他在南珠國的時候,當他習慣了喝咖啡,奶奶就喜歡爲他磨和煮,他的咖啡一直是奶奶親自爲他煮的。
五年前他到東月國後,奶奶沒有跟過來,他喝不到合心意的咖啡,只能自己煮。
當他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奶奶已經過世了,他再也沒有機會喝奶奶親手煮的咖啡了,所以他以爲這一生都喝不到那樣的味道了。
沒想到蘇小萌給他煮的咖啡竟然有奶奶煮的味道,步少風感到太神奇了,難道奶奶附身在蘇小萌的身上了?那這是不是說明,奶奶認可了蘇小萌做她的孫兒媳婦?
步少風突然失笑了,他是無神論者,雖然心裡尊敬奶奶,卻知道人死如燈滅,是不可能有魂魄附體的說法的。
不過蘇小萌知道他身上的很多秘密,步少風不能不感到奇怪,他覺得有必要把這些事弄個水落石出。
在步少風思忖蘇小萌的事的時候,蘇小萌的心裡也在不安着。
她以前不會煮咖啡,做步少風的沖喜新娘後,步少風的奶奶教會了她。
奶奶說:“風箏最喜歡喝咖啡,我怕等不到他醒來了,所以你一定要學會,等他醒了,給他煮咖啡喝。”
奶奶說,煮咖啡很講究,對火力大小,時間長短都有嚴格的控制,奶奶很有耐心,手把手地教她。
老奶奶還說,步少風只喝藍山咖啡,而且他喝的時候還有一些特別的禁忌,比如喝咖啡之前要喝一口冰水,糖和奶精喜歡自己加,蘇小萌都一一記着。
爲了煮出奶奶說的感覺,她一遍一遍地嘗試,努力了很久以後,奶奶總算滿意了:“他喝到你煮的咖啡,一定能想起我。”
蘇小萌學會煮咖啡後,老奶奶讓她每天都在臥室裡煮,希望步少風聞到這熟悉的氣味更容易疏醒,所以她磨煮咖啡就是那時候學會的。
剛纔因爲忙,她沒有問步少風就按照奶奶教的把咖啡給步少風上上來了,步少風也開始懷疑了,晚上回到家,他一定會追問,她應該怎麼說?
心裡不安的蘇小萌後來沒有再到步少風面前來了。
步少風一直呆到晚上九點,藍咖啡要打烊了,他出來在車裡等蘇小萌。
蘇小萌下班出來,一眼就看見了步少風的車,她過來爬上車坐下,心裡忐忑不安,表面卻故作鎮靜地說:“我以爲你早就回去了。”
步少風說:“沒有,我等你一起回。”
他發動車子開出去,蘇小萌開始編謊話:“你那會兒問我怎麼知道你喝咖啡的習慣,其實我並不知道你有什麼習慣。”
“不知道?”
“嗯,”蘇小萌流利地解釋:“我師傅教我,說比較講究的人喝咖啡,都要先喝一口涼水清潔口腔,接着趁熱喝一口不加糖與奶精的‘黑咖啡’,感受一下咖啡在未加任何東西前的真實味道。然後加入適量的糖喝一口,看看這味道有什麼變化。最後再加入奶精。我覺得你是比較講究的人,所以猜想你也習慣這樣飲咖啡,如果我猜錯了,那你跟我說說,我以後注意。”
步少風想了想,他那一羣喝咖啡的朋友的確都是這習慣,或者有這習慣的人比較多,所以蘇小萌的師傅就這樣教她了。
蘇小萌察顏觀色地說:“主要是我們太熟悉了,因此我沒有問就直接給你上了,如果不熟的話,我也會先問你。”
步少風說:“這是不是說明,你認可我們是一家人,所以沒有把我當顧客看待?”
蘇小萌咯咯一笑:“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啊。”
都領證幾年了,早就該是一家人了,只是……唉!
步少風聽了她這話很愉快,說:“回家我獎勵你。”
蘇小萌偏着腦袋問:“獎什麼?”
“你猜。”
“我猜不着,你告訴我嘛。”
“告訴你就沒有驚喜了,到時候再說。”
“好吧,”蘇小萌嘟嘟嘴:“我盼着到家。”
步少風沒有再追問煮咖啡的事,蘇小萌既鬆了口氣,又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