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比想象中要大很多，雄偉很多。
從外面看，它似乎很普通，走進去才發現，內部竟然寬敞無比，雕塑着無數尊佛像，面容栩栩如生，有的慈眉善目，有的猙獰萬分。
這其中必定是有空間陣法的，否則不可能創造這麼大的天地。
真是大手筆啊！佛國的實力，比想象中的強很多。
甚至，易寒還看到了不少和剛纔那六個宗師一樣的黑衣人，都是同宗同源的力量，想必是某種特殊手段培養出來的死士。
“見到梵主，你最好低調點，問什麼就答什麼，不要猶豫，不要推脫。”
老僧的聲音有些興奮，看向易寒的眼神，就像是飢餓已久的乞丐看到食物一般。
繞過了一座座大殿，終於來到了一座神宮，推開宮門，便看到了數十位老僧和一座肉山。
的確是肉山，梵主高約三丈，自身就如雕塑一般，俯瞰着整座大殿。
這他媽是什麼怪物？佛家裡有這樣的佛嗎？
易寒不敢大意，因爲他感受到了一股獨特的威壓，這一股威壓令人恐懼，甚至令人不敢呼吸。
梵主的臉很寬大，是正方形的國字臉，彷彿不像是真人。
他看着易寒，緩緩道：“你們選的水行載體，看樣子還不錯，便有我來問一問吧。”
說完話，他身上的白肉散發出佛光，一個個梵文字體在空中飄蕩。
易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在變得遲鈍，但也僅僅是變得遲鈍而已。
無數道目光看向他，梵主也看向他，語氣很輕：“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少歲，哪裡出生，爲何來佛國？”
易寒知道，這是要調查根基了，於是不敢猶豫，也更不敢說假話。
“我叫易寒，今年二十歲，出生於南蠻域靈武國青州，來佛國是爲救人。”
梵主看向其他老僧，緩緩道：“果然是個居心不良的人呢，他修爲不錯，似乎有不少底牌手段，只可惜他來錯地方了。”
四周諸多老僧哈哈大笑。
梵主繼續問道：“你要救誰，打算以什麼辦法救？”
易寒道：“我要救方青衣，我想頂替她的位置，把她換出去。”
梵主笑道：“噢，原來是救梵女啊，那恭喜你，你做到了，你的確比梵女優秀無數倍，更適合我主降臨。”
說到這裡，他眼中突然激射出一道道光芒，厲聲道：“你真心希望我主降臨復活嗎！”
易寒感覺靈魂都在顫抖，忍不住渾身一顫，癱坐在地。
他喃喃道：“是，我希望她復活降臨。”
聽到此話，諸多老僧鬆了一大口氣，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梵主樂了，搖頭道：“說他是老實人吧，他誰別有用心進來救人的，說他居心不良吧，他卻又只想到了救人這一層，對之後的遭遇毫不關心，甚至還希望我主降臨。”
送易寒進來的老僧道：“梵主，沒有人是完美的，進入佛國的大多數人都別有居心，只要是認可、希望我主降臨的，皆可用之。”
沉默了很久，梵主才點頭道：“這句話我倒是同意，完全乾淨的人，不可能有他這樣的硬性條件，只要他希望我主降臨復活，其他小節，無妨，我們製得住他。”
說到這裡，他又笑了起來，搖頭道：“即使是他再多手段，我主降臨，吞噬他的記憶與靈魂，一切都是虛妄了。”
老僧忍不住笑道：“那梵主，就這般定了？”
“定了！”
梵主長長一嘆，也是頗爲暢快，道：“有了這一具肉身，我主降臨會順利很多，諸位，準備好追隨我主，吞取天下了麼？”
下方數十位僧侶跪拜：“我等誓死追隨，侍奉我主。”
所謂侍神，即是如此。
而此刻的易寒，已經是滿身大汗。
在梵主那無數道佛光照射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控制不住要回答所有問題。
還好，還好梵主問的只是最關鍵的問題，關於復活的問題。
這句話，易寒說的是真話，他希望佛母復活。
......
“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方玄衣看着萬凝脂，聲音急切無比：“他成功替代了，他成功了。”
萬凝脂忍不住笑道：“你這話說的很奇怪，你不是一直希望他成功嗎？他成功了，你姐姐就解放了啊，就可以救出來了，這不是你一直的心願嗎？”
方玄衣張了張嘴，心中莫名刺痛。
她喃喃道：“可...可我...我不是想要這樣的結果，我不是想他去代替姐姐承受啊！”
“哦？是嗎？”
萬凝脂輕輕道：“可是讓你選擇的話，二者之間，非要一個人去承受的話，你一定會選易寒吧？畢竟，你昨晚還恨不得他死呢。”
方玄衣的身體猛然一顫，臉色慘白如紙，坐在地上，眼神迷亂。
萬凝脂沒有繼續說話，她很清楚方玄衣這個人的缺憾了。
這個人並不是理智的人，她敏感、冷漠、甚至殘忍。
所以她當然會選易寒，哪怕心痛一點。
所以萬凝脂此刻在她傷口上撒鹽，竟然也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想到這裡，萬凝脂輕輕笑道；“你知道麼？易寒在之前，求過我一件事。”
方玄衣不禁看向萬凝脂。
萬凝脂道：“他求我，在他頂替出你姐姐之後，讓我帶你們姐妹安全離開。”
“我問他自己怎麼辦，他說他沒打算走。”
真話法則籠罩，每一句都是真實的。
方玄衣聞言，聽到了什麼碎開的聲音，像是有一柄劍斬進了自己的心，把心臟外面那一層厚厚的堅冰斬開了。
炙熱的心臟，燃燒着懺悔的火焰。
方玄衣咬牙道：“帶我姐姐走，我不走，我陪他一起死！”
“噢這樣麼？”
萬凝脂饒有意味地看着她，笑道：“你可是陰煞玄衣呀，殺手榜第一，心如寒冰的冷酷殺手，爲何要爲一個男人而死呢？”
“殺手，最忌諱意氣用事哦，你逃了，難受個幾年自動就好了，可以和你姐姐相濡以沫了。”
“要是跟他一起死了，你姐姐可怎麼辦啊！”
一句句話，都像是死神的呢喃，響在方玄衣心底。
她雙目凌亂，早已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