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點頭:“會,你肩頭的傷口,雖然是新傷,但是卻一直都沒有癒合,只要稍微一動,傷口就會裂開,那麼長的傷口,光是靠藥草敷是不行的。”
慕瑾見艾琳說的頭頭是道,心裡是越發的好奇:“那要怎麼做?”
“用線縫。”艾琳很果斷的說出這三個字。
並且從牀肚下,拿出她早已準備好的縫線工具。
“這是魚腸線,很細,而且會被肌膚吸收,以後留下的傷疤不會太大。”艾琳一邊說着,便自顧自的將慕瑾拉到了圓桌前坐下。
然後向他展示自己手中的那根魚腸線,在淡黃色的燭光下,那線吸入髮絲,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幾乎看不見。
慕瑾漆黑的眸子就這樣落在艾琳手上的那根長線。
然後下意識的動了動自己受傷的肩膀,霎時一股疼痛便從肩頭傳來。
“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讓人檢查這根線?”艾琳將手上的魚腸線拿到慕瑾的跟前。
但是慕瑾只是看了一眼,便問道:“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因爲我經常受傷,所以慢慢的便知道,傷口面積大的需要用針線縫製,不然傷口便會感染,化膿。”艾琳對着慕瑾輕眨了下眼眸。
“那……你的傷口呢?”慕瑾掀起眼簾定定的看着艾琳,薄如蟬翼的睫毛在橘黃色的燭光下微微的顫慄。
“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嗎?”艾琳回答道。
“天黑,看得不清楚。”銀色面具下的慕瑾邪邪的揚起脣角。
艾琳明白了慕瑾的意思,也對着慕瑾邪笑了一下:“等縫製好傷口,王爺不就能看到了?”
慕瑾看着艾琳那嫣紅的雙頰,也不知道是腮紅抹得太多,還是因爲身體的羞怯。
慕瑾沉默了片刻,似乎是默認了。
艾琳便輕輕的解開慕瑾的衣裳,一一的打開包裹在慕瑾肩頭的傷口,當她準備將衣服在往下扯動的時候,慕瑾卻阻止了她的動作。
因爲在往下,就是臂膀,那裡刻着朱兒的名字。
既然慕瑾不讓她看,那她便老老實實的給他縫製唄。
起初慕瑾的眼神落在艾琳的針上,最後整雙眸子便落到了艾琳的臉上。
淡雅無塵的眸光中滿是思索和好奇。
他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按道理艾琳的身份很可疑,他本應該直接交給玄離,讓玄離去調查。
可是他卻完完全全的被她的神秘吸引。
艾琳每一針每一線縫的很仔細,眸光專注,可是即便這樣,艾琳卻忍不住的調侃一下慕瑾:“我是不是很美?再過幾個月,等我養好身體,我會更美的。”
銀色面具下的慕瑾似乎被這個略顯自戀的艾琳給逗笑了,但是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而是很認真的說道:“你的身份沒有問題,但是你對本王的態度很有問題。”
“是不是因爲,你習慣了別人的冷漠,所以一旦有人對你熱情,你就會感覺很不適?”艾琳收斂起脣角的笑容,而這個時候也將最後一針縫上,打上結,然後用剪刀剪斷。
這五年來,慕瑾在用雲邪身份生存的時候,不知道遭受多少磨難和別人的冷嘲熱諷。
而這麼多年更是沒有一個女人在他身邊如此關懷,呵護他。
艾琳的這一句話,迅速的讓慕瑾的眸孔猛的收縮了一下,接着還沒等艾琳直起身,便一把將艾琳給抱坐在了腿上。
那隻受傷的肩膀的手臂緊緊的鉗住艾琳的腰際。
“你傷口剛縫製好,不要用力。”慕瑾這個訊號,明顯是帶着危險的,可是艾琳第一個想到的是慕瑾受傷的臂膀。
“你不會是那個真的衛鳶尾,你現在的一言一行,與本王調查的完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艾琳就這樣坐在慕瑾的腿上,笑着問道。
但是眸光卻依舊落在慕瑾的肩膀上,側過臉,低下眸用乾淨的毛巾擦拭着慕瑾剛縫製好的傷口,隨後敷藥,包紮,動作行雲流水,十分的熟練。
“長期遭受欺凌的人是不會主動接近人,更是不會主動對一個人溫暖的。”因爲自己也是那個需要溫暖的人:“更何況本王是一個生性殘忍,冷嗜的人。”
慕瑾邊說着,便站起身,鬆開了固定在艾琳腰際的那雙手,下一秒便與艾琳保持了距離:“你走吧,看在你幫本王治傷的份上,本王放你走,但是若是還有下一次……”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艾琳卻站在慕瑾面前,微微的揚着頭看着慕瑾,隨後端起酒桌上的合巹酒,剛要遞給慕瑾,卻一下又收了回來:“你受了傷,不能喝酒,我幫你喝。”
艾琳雙手交叉,先是喝掉了慕瑾的那杯酒,當準備喝自己那杯酒的時候,手中的酒杯卻一下被慕瑾接了過去。
仰起頭,一飲而盡,甘甜的酒順着喉管,流向胃部,隨後撩起一陣火熱。
“本王給過你機會,你不走,那你永遠都走不了了。”慕瑾喝完,色淡如水的雙脣微微裂開,漆黑的眼眸即是清冷卻又灼熱的看着艾琳:“你最好隱藏的好點兒,不然被本王發現,你只有死路一條。”
艾琳卻是微微笑,露出潔白的貝齒,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相遇和相識,最終慕瑾都會喜歡她。
即便慕瑾在懷疑她,可是這並不妨礙以後他愛上她!
艾琳親熱的挽過慕瑾的手臂,溫順的說道:“那我們早點兒休息。”
“本王還有事要處理。”對於艾琳的親近,慕瑾似乎並不太習慣,喉嚨滾動了一下,隨後便將艾琳的手拿開,一臉正色的說道。
“那我陪你。”艾琳毫不猶豫的說道。
慕瑾看着艾琳,她的眼睛十分的純真,竟然讓人無法拒絕。
什麼有事要處理,都是藉口,夢裡的他,可是迫不及待的要和她洞房呢。
他這麼做,只是想逃避而已。
“王爺,你的肩膀受了傷,還是早點兒休息爲好。”
“本王有傷在身,不方便洞房。”慕瑾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艾琳。
艾琳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可愛,這句話,在夢裡,似乎是她對他說的。
他當時的回答,可是十分的肆意灑脫:無妨。
她怎麼覺得,那個時候她是慕瑾的獵物,現在慕瑾倒成了她的獵物呢?
“王爺,你在想什麼呢?我說的就是睡覺的意思啊?”艾琳含着笑,清妍的眸光閃過一抹玩味。
儘管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卻還是被慕瑾給捕捉到了。
一時間,無數複雜的感覺涌上心頭,他感覺自己被一個小女子給取笑了,可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生氣。
甚至,他總覺得,面前這個女子總能輕易的掌握住他內心的想法。
這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可是她卻做到了。
慕瑾很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卻是如此。
“本王身上有傷,還是獨自靜養比較好,你先睡吧。”慕瑾是很想留下來,但是他的理智不允許。
這個衛鳶尾是一個十分可疑的人,在沒有調查清楚她究竟是誰,又或者有什麼目的。
他是絕對不會讓她親近自己一分的。
艾琳看着慕瑾轉身離去的背影,夢裡的場景一遍一遍的出現在腦海中。
夢裡她是那個幾次拖辭,找各種各樣理由不願和慕瑾同牀的人,爲什麼到了現實中,截結果截然相反呢?
艾琳有些懊惱,有些傷神,她現在就是很想和慕瑾在一起,和他一起面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可是我晚上一個人睡會怕啊……”艾琳有些委屈的聲音在慕瑾背後響起。
已經走到門口的慕瑾一下就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着艾琳。
艾琳便可憐兮兮的說道:“我以前雖然住馬棚,但是至少還有馬陪着我啊,王爺你既然不能陪我,那就讓丫鬟陪我睡好了。”
“這裡沒丫鬟。”慕瑾掀開雙脣,淡淡的說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從馬鵬裡牽一匹馬來陪我吧?”艾琳撫着如雲的髮髻,嫋娜的走到牀前,轉身的一瞬,便拔下了頭上的髮簪,一頭如雲的青絲便流瀉而下,在淡黃色的燭光輝映下清麗而又妖嬈。
“王爺身體實在不適的話,那就讓王爺身邊的……”艾琳低着頭撫弄着自己如雲的長髮,纖長手指撩撥發絲的動作,看似無意,但是卻是誘惑滿滿。
話還沒有說完,“啪”的一聲,慕瑾便將鏤空的房門給關上了。
“讓本王身邊的侍衛來陪你?”慕瑾喑啞着嗓音,一步一步走到艾琳的感情,漆黑的雙眸中似乎有隱忍的怒氣。
艾琳這一句話似乎觸到了慕瑾的一些底線。
慕瑾發起火來還是很可怕的。
“新婚第一天你就到別的地方去睡,等三天後回門,不知道丞相府裡的那些丫鬟奴才要怎麼取笑我?”艾琳說的似乎很委屈,說完還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慕瑾:“這跟讓我守活寡有什麼區別?你要是真的懷疑這懷疑那的話,那你就給我點銀子,我自己走。”
“本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剛纔話的意思是喜歡本王的,這下又怎麼又問本王要銀子?”慕瑾漆黑的眸光深諳得如同濃稠的墨,一眼看不到底,淡淡的聲音透露着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