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蘿這個姑娘留在宮裡可惜了,可是於她這個皇帝卻真的是一處難得棲息之地,她不想放她走。
唉,可惜了。
方龍秀嘆了口氣親手扶起夏青蘿:“朕留下,我們睡在一起聊聊天,不碰你。”今夜本就沒打算睡。
“謝陛下!”夏青蘿顯得很是高興,撩了撩鬢髮顯得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最後咧着嘴笑道,“食材應該都準備好了,臣妾去廚房,陛下稍等一會。”
和夏青蘿一起吃的這次晚膳是方龍秀這幾天來吃得最有胃口的一頓飯。輕鬆,沒有壓力,很舒坦。
用完午膳,她握着一卷書在軟榻上隨意翻看,偶爾偏頭看沐浴完披散着一頭長髮的夏青蘿將曬乾的花瓣一片片挑選了裝進一個個錦囊。
眼見着夜色越來越濃,方龍秀將書卷擱下,提醒夏青蘿:“青蘿,是不是該休息了。”
“啊,陛下倦了嗎?”夏青蘿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方龍秀身邊。奇怪,以前皇上都要看書看到很晚的。
方龍秀:“嗯,早點睡吧。”趕緊睡會,到了後半夜恐怕就沒辦法睡了。
夏青蘿幫方龍秀脫去外袍,將燭火熄滅兩盞,只留一盞放在離牀不遠的桌子上,隨後脫了披在身上的外衣窩進被子,一直躺到牀的最裡側。
方龍秀笑了笑躺進去,她發現一躺下,夏青蘿的身體便繃緊了。拍了拍夏青蘿的肩膀:“放輕鬆點,朕今夜不會碰你的,陪朕聊聊天吧。”
兩人靠得太近,夏青蘿完全不敢動。在她的記憶裡,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完全清醒着和皇上睡在一起。以前不是喝醉就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唉,簡直是浪費機會。
不過,皇上喜歡到她這裡來,就是因爲順心舒坦,她並不想主動要求什麼,順其自然,皇上高興比什麼都好。
夏青蘿微微動了動,表示自己正在放鬆,小聲問道:“陛下想聊什麼?”
方龍秀側躺着,看着夏青蘿依舊僵住的背:“隨便聊些什麼……嗯,就說說你第一次見到朕時的印象吧。”
夏青蘿沉默幾秒,小心翼翼道:“什麼都可以說嗎?”
方龍秀:“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朕先恕你無罪。”
夏青蘿又沉默一會才慢慢開口:“臣妾第一眼見到陛下就覺得陛下是個少年英雄,眉眼英俊,帶着不可觸犯的威嚴,像話本里的那些蓋世英雄,是很多姑娘家夢裡的如意郎君。”
方龍秀奇怪道:“你們這些姑娘家難道不是喜歡那些溫柔的年輕公子哥嗎?蜜色就喜歡溫柔的。”宮裡那些公主都喜歡溫柔的。
“溫柔是肯定需要的,但那是希望只對自己一個人。”夏青蘿的聲音裡帶着笑意,“姑娘們都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是個蓋世英雄,是個特別厲害的人,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對其他人都很冷淡,對自己卻很好,能將所有的溫柔都給自己一個人。”
這是什麼奇怪想法。方龍秀想也不想道:“這好像不大可能。”
“嗯,是很難,所以只是夢裡的如意郎君啊。”夏青蘿淡淡地接着道,“以前臣妾也不懂,可是後來想了想,這人如果本身是溫柔的,他就會對很多人都很溫柔,這是他的特性。如果他對身邊許多認識的人都很冷漠,那他的心必然也是不溫柔的,那給你的溫柔怎麼能說是溫柔呢。”
方龍秀覺得有點繞,似懂非懂,但是她知道有點矛盾:“朕在你眼中的第一印象是夢裡的如意郎君?不對吧,朕記得你當時想死來着。”
夏青蘿:“……”
方龍秀:“……”這好像並不是什麼開心的事。
“那是不一樣的,臣妾當時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且是臣妾膽大妄爲自找的,當時是爲了不連累家人才想自殺的。”夏青蘿頓了頓,“在臣妾心裡,陛下是溫柔的,臣妾之前對陛下的畏懼也是害怕陛下什麼時候改變主意想要懲罰臣妾。”
方龍秀失笑:“這麼畏懼朕還覺得朕溫柔?”
“陛下那時候完全不認識臣妾,對臣妾不溫柔是能理解的。”夏青蘿說完這句話聲音忽地低了不少,“但是當時臣妾看到了,臣妾看到了陛下的溫柔。”
方龍秀不解:“什麼?”
夏青蘿忽地轉過身,目光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特別亮:“陛下當時其實是溫柔的,看着國師的目光很柔和很溫暖。臣妾覺得有那樣溫柔目光的陛下定然也有着一顆溫柔的心,所以纔想着若是自殺了結自己,陛下定然不會遷怒臣妾的家人。”
方龍秀怔了怔,垂下眉目:“朕對他有那麼溫柔嗎?”朕方纔明明還想着先生那樣的高人受點傷應該是沒什麼關係的,如果朕真的這麼溫柔,又怎麼會忍心傷他?
“陛下對國師是真的溫柔,而且……”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轉了過來,夏青蘿連忙又轉回去接着說道,“而且和對其他人的溫柔不同。陛下對國師的溫柔,就好像真的會將所有溫柔付給他一人。”臣妾很羨慕。
方龍秀失笑。這姑娘倒是真的敢說,這些話,風伴狩恐怕都不會說出來。
“嗯,那朕對你不溫柔?”
“陛下對臣妾是溫柔的。”可是,那是不一樣的。
“嗯,以後朕會對你更好的。”
……
燭火惺忪,方龍秀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夏青蘿隨意聊着,直到夏青蘿的呼吸慢慢平穩漸入夢境,直到方龍秀算着時辰再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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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無衣掀開棋行的被子後
青綠的被子劃出一個弧度,將牀邊的燭火帶得猛然跳了一下,幾乎在同一時間,棋行面色一變翻身而起掐住了無衣的喉嚨。
“別出聲,不然立即殺了你。”棋行的臉上再無平日吊兒郎當的笑容。
無衣沒動,挑着的眉眼帶着幾分笑意,張着嘴示意他先放手。
棋行覺得這笑容有些怪異,但一時又說不出哪裡怪,他猶豫了一下放開手,將一把匕首抵在了無衣的喉嚨上。
無衣:“你這是終於想走了?”
棋行順着道:“嗯,總不能真的一輩子留在觀星臺。”
無衣點頭:“也是,陳國的二皇子殿下怎麼會真的甘心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