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解釋的理由只有一個,但是,這似乎更不可能!
平生第一次,被公認爲智者的他,活了將近百年的他,第一次深深地陷入疑惑和矛盾之中,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鳳琉瑛可不管這些,他看到村長的血與刺弧的血融合得如此完美,就確信刺弧有救了,高興地拉着村長的手道:“村長,你果然是我們全家的救星,我們全家感激您一輩子啊!回去以後,我們全家一定立你的牌位……呃,爲您立像,日日供拜!走走,您現在就開始爲我老婆換血吧!”
村長被他晃得沒法再想下去了,撫着額苦笑:“鳳公子莫急,伊夫人現在身體虛弱,至少需要休息兩天才能實施換血,我也需要兩天時間休息。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全力救伊夫人的。”
鳳琉瑛總算放了大半的心,當衆跪下來給他磕了一個響頭:“我代表我全家先謝過村長了。”
恐怕這次換血手術,村長要出的血量不少,他這麼謝過了,村長到時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他的這點花花腸子,活了百年的村長怎麼會不知道?
他只是笑笑,沒跟這樣的小孩子計較,親切地道:“好了,你去陪伊夫人吧,兩天之後,我會給伊夫人換血的。”
鳳琉瑛走了,屋門前終於安靜下來。
村長進了屋,喝了一些補血養氣的藥物後,躺在牀上,想着他的小霧。
九十多年的人生,他只有過小霧一個女人,比小霧更美的女人他見過不少,但他不曾心動。
即使與小霧生離死別以後,他也還執着地幻想着,幻想着他和小霧在一起生活會是多麼的幸福,他們的孩子又會是怎麼樣?
孩子……想到他們本該會生很多個的孩子,他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的,竟然是“伊夫人”的模樣。
他真是嚇了一跳,又閉開眼睛:他怎麼會想到“伊夫人”?
不過,他又想了想,如果真有這樣的女兒,那也不錯。
想到這裡,他忽然就釋懷了,安然睡去。
兩天以後,刺弧的精神好了一些,村長來到她的房間,拿出一些工具來,溫聲道:“我會先給你放血,然後再把我的血輸進你的體幾,你放寬心,不會有危險的。”
刺弧笑笑:“村長,你儘管辦吧,我都聽你的。”
村長帶來的工具中,有柔軟的細管子,有針頭,有類似閥門的小開關,這些,就是輸血的設備吧?
在現代,輸血、換血什麼的不是大事,但在這個時代,村長的所爲絕對稱得上是偉大了。
村長給她手臂上的靜脈用酒精消過毒,然後拿連接着細管子的針頭,輕輕一紮,她的血液就通過細管子,滴入小碗裡。
同時,村長也如法炮製,也將自己的血滴入一個瓶子裡。
待小碗滿後,村長拔出針頭,給她止血,而後在她另一隻手的靜脈上接上瓶子裡的他的血,將瓶子倒舉在高處,他的血便滲進刺弧的體內,刺弧並不覺得有何不適之處。
她對村長的佩服,幾乎已經轉變爲崇拜了,這樣的男人,如若有野心,什麼鳳點星和紫律棠恐怕都得落下風來。
輸完血後,她沉沉睡去。
村長拿她放出來的血,用水稀釋以後,道:“她的血液裡果然還積着不少毒素,需要慢慢清除才行。”
鳳琉瑛也看出這血液不夠純,隱隱泛着很淡很淡的紫黑色,這讓他又心有餘悸:如果沒有遇到村長,刺弧和孩子會是什麼樣的命運?想都不敢想的後果。
接下來一連數天,村長都這般給刺弧放血,輸血。
刺弧臉上的蒼白之色逐漸變淡,而後微微變得紅潤了,但村長的臉上卻逐漸失了血色,變得蒼白起來。
刺弧看在眼裡,很是不安,多次提出中止輸血,但村長只是笑笑:“不必擔心我,待夫人的病好以後,我再好好調理幾年,便能恢復了。”
調理幾年?刺弧在心裡嘆氣,問:“您爲我做這麼多,值得嗎?”
村長還是笑笑:“天意如此。”
如此半個月後,刺弧的氣色好了許多,村長輸的血也慢慢變少了。
鳳琉瑛臉上的笑容變多了,村長臉上寫着的心事也變多了,他經常一個人獨自呆着,長吁短嘆,心事重重,似乎有什麼難解的心事。
向來沒心沒肺的鳳琉瑛看着他這樣,忽然就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了,有一次,他沒忍住,終於問村長:“村長,您近來似乎心事頗重,不知是否與我或我夫人有關?如若與我們有關,不妨直說,我們若是能爲您做的,絕不推辭。”
村長轉頭,定定地看着他一會,緩緩地道:“鳳公子,請原諒我冒昧地問一句,伊夫人的出身……是否有什麼秘密或特別之處?”
啊?鳳琉瑛一臉吃驚,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該怎麼回答?村長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問題,而刺弧的出身……說有問題也算是吧。
村長看他遲遲不答,嘆氣:“抱歉了,我問這樣的問題確實不妥,就當我沒問過罷。”
鳳琉瑛躊躇一下,道:“您等一會,我去問問我夫人,她的身世,只有她最清楚。”
然後他就風一樣地跑開了。
村長沒指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但沒過一會兒後,鳳琉瑛就跑回來了:“村長,我娘子說有話想跟你說,想請您過去一趟,她現在還不方便出門。”
村長啞然一笑,雖然問題是他提出的,但這樣的問題能有什麼好的答案?
他跟鳳琉瑛來到刺弧的房間。
刺弧坐在燭光下,還是有些蒼白的臉色透着些許紅潤,一看到他進來就客氣地道:“村長請坐。”
沒等村長開口,她就道:“村長不愧是高人,真沒什麼能瞞得過你的。沒錯——”
她坦然地道:“我其實並非真正的伊夫人,我本名刺弧,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的世界,我與伊夫人的魂魄互相交換,真正的伊夫人應該在佔有我的身體,而我在佔有她的身體。如若您覺得我所說是異想天開,那就把我當成真正的伊夫人罷。”
村長一臉震驚,緊緊盯着刺弧,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但他並沒有說出任何質疑的話,只是緩緩地道:“你姓刺?”
刺綿道:“是。我聽說你們全村都姓刺,我活到現在,第一次遇到姓刺的,我也覺得很奇妙。”
村長的呼吸,突然就有些急促起來:“請問……您父母何人?可否方便告訴我他們的姓名、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