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傲一錘定音後,信使快馬加鞭與和親的隊伍接頭,得到消息的西岐使者雖有不解,但聖命難違,只好按照要求朝着與西岐皇宮相反的方向而去。
幾日後,和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了西岐的衡王府。
此時,王府門口聚集了衆多圍觀人羣,雖然衡王一年一次大婚,但這並不稀奇,可是這次大婚卻沒有任何的預兆,而王府的新婚裝飾也是今日天還未亮時,府裡上上下下火急火燎的張羅起來的。
對此,看熱鬧的人免不了議論幾句。
“王爺又娶妻了!”
“之前也沒聽到消息,怎麼這麼突然?!”
“可能是不怕死的姑娘太少,逮着一個算一個?若是不快點成親,萬一人家姑娘反悔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大家的臉上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看!新娘子來了!”衆人也不再去回味,紛紛伸長了脖子,都想看看這位不怕死的新娘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八擡大轎落地,喜婆掀開簾子,喜氣洋洋地彎下腰,將新娘子扶出來。
蘇芊芊被扶着站好,紅蓋頭擋住了她大部分的視線,只看得到地面上擺着一個火盆。
未來夫君不會以爲,跨過這個火盆,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簡直不要太天真哦!
跨火盆?成親好幾次的蘇芊芊表示很有經驗!
蘇芊芊揉了揉手腕,她盯着腳下火盆的同時,四周圍觀的羣衆同樣蠢蠢欲動,跨火盆,是要跳的,要是蓋頭被吹起來,也興許可以看到新娘子的臉呢?
想到這裡,大家又悄無聲息地往前挪了挪,距離新娘子又靠近了一大步,有人好奇心巨大,已經忍不住想要擠到人羣前頭了,人羣推推搡搡,開始躁動了起來。
衆人這廂好生熱鬧,隔着一道牆的王府內卻是另一派景象。
國君的旨意來得勿忙,但操辦過八次大婚的王府衆人卻是有條不紊。
院內的樹後隱着一個人,修長挺撥的身軀被包裹於正紅喜袍裡,襯得他那張丰神俊朗的臉愈加白皙,他的眉峰入鬢,薄脣倔傲地抿着,那雙深邃的眸子如墨一般漆黑,清寂地籠着一層淡漠的雲霧,無端端地叫人生出畏懼感。
此人便是西岐國君口中一寶——衡王夜衡。。
成親本是個喜慶的日子,奈何他名聲在外。但凡是嫁給他的女人,幾乎還沒熬過幾天,就已經駕鶴西去,這已經是他的第九個王妃。
在西岐,雖說愛慕他的女人不在少數,但敢嫁給他的,卻屈指可數。這第九個王妃,沒有哭哭啼啼,也沒有怨聲載道,更沒有尋死覓活。
倒是特別。
這邊,喜婆正高聲唱着祝詞,當她說出“跨火盆”三個字的時候,蘇芊芊那纖細的身子已經駕輕就熟地跳了起來,眼看着就要從火盆前越過去。
突然間,身後的人羣傳來一聲痛呼:“哎喲!”
不知是誰在推搡中中了招。
蘇芊芊一愣,渾然忘記自己此刻正懸在火盆正中,回過神之時,她的右腳直直就往火盆踩去!
看着那熊熊燃燒的火堆,蘇芊芊心中頓生絕望!
我腳休矣!
千鈞一髮之際,身邊的雙雙突然間跳出來,奮力朝着火盆踢了一腳,在蘇芊芊落地的同時,火盆迅速朝一邊飛去,摔落在人羣裡。
人羣前方的百姓立刻中招,火星子落了一身,四周頓時哀嚎一片。
然而,始作俑者雙雙渾然不覺,她緊張地扶起蘇芊芊,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雙雙……”蘇芊芊深深嗅了嗅,“你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了沒?”
感覺腿還有點熱是怎麼回事!
沒等雙雙回答,她就看到雙雙驚恐萬分的臉:“啊,小姐……你的身上着火了!”
她還不及反應,就聽到有人喊道:“水來了!”
“譁!”兜頭就是一盆冷水!
體會過冷水洗禮的蘇芊芊想要擡起臉,以證明自己的堅強無畏。奈何一擡起頭,整張臉就粘在紅蓋頭上。
蘇芊芊:“……”
這種成親體驗是頭一次!
……
書房內,晚風掀起捲簾,濁黃的燭光在風中明明滅滅。
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昏黃的燭光打在他那張冷凝的臉上,卻怎麼也融不化那徹骨的涼意。
此刻,他修長的手指有力的敲着桌子,沉悶的聲音帶着一股強力的威壓,讓人忍不住顫慄。爲此,面前的管家更加小心翼翼的彙報着今日大婚所折損與賠償的情況。
“由於火盆落入人羣,造成百姓受傷,輕傷人三十六人,重傷七人,所賠銀兩587兩。”
“燒燬八擡大轎一座,價值101兩。”
“門口奇珍異草五十顆,價值1300兩……”
夜衡面無表情的聽着,心中暗想:今日如果不是他在門口看了一眼,恐怕也不會發生這種是吧,他果然是……
思及此,他揮了揮手,“這些你安排着。”
“是。”管家連忙點頭,見他沒有出屋的意思,膽戰心驚地試探道,“今日是您大喜日子,要不……”
夜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着濃濃的冰冷。管家立刻低下頭,恭敬地說道:“老奴這就去準備。”看來,爲了保住王妃的小命,王爺今晚準備夜宿書房了。
夜衡微微點頭。
管家連忙退出準備,等他抱着被子回到書房的時候,卻發現王爺已經不見了。
他先是一愣,隨即委屈,心道:王爺還不讓他管呢!這不他拿個被子的功夫,自己就過去了!
……
洞房內,雙雙時不時的往外面探頭,老半天才縮回來道:“小姐,奴婢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蘇芊芊掀起蓋頭,剛回開口說話,就被雙雙看到。雙雙趕緊上前,伸手又蓋了回去:“小姐,你的蓋頭要夫君掀開才吉利。”
蘇芊芊翻了個白眼,無所謂地說道:“聽說西岐國皇帝今年五十多歲,不知道他掀開我的蓋頭,有沒有命看我的臉。”
一聽到西岐國皇帝的年紀,雙雙扁扁嘴,心裡也替蘇芊芊感到委屈,本以爲新姑爺是中年男子,沒想到是個半隻腳快踏進棺材的“老人家”。
本來以爲和親是丞相的意思,但根據新姑爺的年齡,想必這不是他的本意。大小姐再難嫁,愛女如命的丞相也不會委曲求全。唯一的解釋就是和親是東陵國皇帝的旨意。
雖然大家都說小姐的地位堪比公主,可到底不是皇家的公主,加上她確實“黴死”了不少異性,導致“聲名遠播”。
“說到皇帝,奴婢覺得奇怪,按理說這裡應該是皇宮纔對,可這裡似乎是王府。”倏然,雙雙脫口而出。
“王府?”蘇芊芊有些懵。
她悶了一天,連蓋頭沒掀,又怎麼知道到了哪裡?
不過,之前聽到不少百姓的議論聲,皇宮裡的婚禮,會讓百姓看到嗎?顯然不會,那麼,她現在又是在哪裡?
蘇芊芊心下不安,伸手去摸雙雙的手,還沒碰到,卻聽見她堅定的聲音:
“小姐,你在這裡待着,奴婢出去打探一下虛實。”雙雙說着,便推門離開,留下蘇芊芊一個人欲哭無淚的坐在新牀上。
雙雙去了好一會兒,依然不見回來。蘇芊芊的肚子卻已經開始先叫了起來。
爲了應着習俗,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偏偏掀蓋頭的人還沒出現,甚至連墊肚子的東西也不見蹤影。
整個屋子冷清清的,只有數盞燭光搖曳,這哪裡是洞房,分明就是牢房!
蘇芊芊又忍了一會兒,實在是撐不住,一把揪下紅蓋頭丟在地上,不滿道:“本小姐不能坐以待斃,好歹解決一下溫飽問題!”
隨後,她利落的將身上的嫁衣換下,迅速從隨身的包裹裡翻出提前準備好的男裝換上。
雖然是閨中女流,但是蘇芊芊還是有點見識,特別是偷吃這種行爲,那是堅決不能用原身的!
萬一被抓包了,還可以打死不認。
蘇芊芊悄悄打開窗戶溜了出去,順着柱子,借用輕功飛快上了屋頂,將將站穩腳跟,底下就走過一列巡夜的士兵,她連忙趴下身體,直等他們走開了才站起來。
看來這裡的守衛有點森嚴,她人生地不熟,想要在這裡偷食,恐怕還沒看到吃的,就已經被逮住了,只能另闢蹊徑。
思及此,蘇芊芊擡頭往四周看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