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禾一驚,倒沒想到,談了半天倒在這個地方出了岔子,趕緊安撫道:“沒有耍你,我只是覺得,前兩個有些容易,像你這樣的人,也不會平白想佔我便宜不是?”
凌霄只覺一掌打到了棉花上,偏偏,還很怪異。
明明是自己放了她,爲什麼還說的好像她多麼吃虧一樣?
他絲毫不懷疑,只要是稍微頭腦不清醒一點的人,都能輕易被她繞進去。
這女人,着實是厲害。
凌霄不由瞪瞪有些疲憊的眼,和她說話,看起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孟漓禾被他的神情弄得有些想笑,自古百鍊鋼都難克繞指柔,她從不喜歡傻傻的以硬碰硬,所以再次開口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去殺人放火,最多就是我有需要的時候你幫幫忙。”
凌霄不屑的撇撇嘴道:“我倒希望你讓我殺人放火,那纔是我的專長。”
“噗。”孟漓禾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不出來這男人,還挺幽默。
果然顏值面前,某人妥妥的放棄了原則。
眼見孟漓禾這麼放鬆,凌霄若是一直繃着,倒顯得有些不大度。
於是也乾脆放鬆心態,反正,她既然這麼說了,應該也不會多麼過分的要求,大不了,他到時候覺得難做便反悔,到時候,這女人還能奈何自己不成?
只不過,這情況着實有點詭異了吧?
他們明明是綁架和被綁架的關係來着!
算了,大不了他退回那些銀子,雖然逍遙閣從來沒有不講信譽之說,所以才能在殺手中立足,但是和他的睡眠比起來,這些實在不足一提。
抱着死馬當火馬醫的心情,凌霄開口道:“我答應你,但是前提,你要先證明你的能力。”
“證明?”孟漓禾一愣,隨即想到,談條件確實是口說無憑,多少也得付點定金凸顯誠意。
那麼她的定金,就只能是能力了。
可是事實上,要治療他這種長期失眠的症狀,絕對不是一次催眠術便可以搞定的。
以他的身份,想必看過不少名醫,既然藥物都失去了作用,那麼催眠的效果肯定也沒有一般人那麼好。
只不過,讓他好好睡上一覺倒是可以辦到的。
孟漓禾眼珠一轉道:“我可以證明,前提你要完全相信我。”
只不過,她也知道,讓一個綁架自己的人完全相信她,幾乎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這件事,憑良心講,換做是她,她也做不到。
凌霄果然挑挑眉:“你打算怎麼做?想辦法讓我睡着,然後跑掉?”
雖然他直覺這個女人應該不會這麼蠢。
畢竟,他可以綁她一次,就可以綁她第二次。
騙他,沒有什麼好下場。
不過,還是習慣把醜話說在前頭,雖然談好了條件,但是先小人後君子,總不會有錯。
只是,他還沒放下狠話,就見孟漓禾忽然開口道:“不如這樣,你將我綁起來,然後告訴手下的人看着,這樣確保我不可能逃跑,之後,你便完全信任我,按照我說的做,如何?”
凌霄一愣,這主動要求把自己綁起來的人質可真是不多見。
不過,想來,她也的確是想獲得自己的信任。
既然如此,他便信她一次。
這是他的秘密地點,也是逍遙閣的本體所在,這麼多年,別說是普通人,就連官府都沒有搜到過,他也不相信,外面這麼多自己人的情況下,她能耍出什麼花樣。
當即道:“好。”
說着,便大喊一聲:“來人!”
並沒有任何討價還價,也沒有什麼象徵性的推諉,凌霄直接吩咐人將孟漓禾綁到椅子上,之後再吩咐人嚴加看守,不過也沒忘了交代一句,沒有他的要求,任何人不得擅闖,當然前提是兩個時辰之內。
若是超過兩個時辰沒有動靜,下屬們還是會衝進來確認安全。
孟漓禾對此毫無異議,凌霄常年失眠,這種情況下催眠,能連續好好睡上四個小時已屬不易。
方纔,她在做這個決定之前想過,手腳被綁起,無法輔助催眠,而她也不能貿然用鈴鐺。
雖說她覺得凌霄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但畢竟是殺手頭目,若是鈴鐺被他惦記上,也絕對不是好事。
所以,她只能靠他的信任以及她的催眠技巧。
但願,他真能如她所說,相信自己。
出乎孟漓禾的意料,或許是凌霄太過希望自己的失眠可以治好,或許是覺得他如今對孟漓禾是萬無一失,總之在孟漓禾的催眠過程中,極端配合,竟然很快,便沉沉的睡了下去。
只不過,只是這樣並不行。
爲了讓他不要頻起噩夢,孟漓禾在他的耳邊,不斷的輸入潛意識。
雖然不知道他做噩夢的真正原因,更沒有時間去探究,但孟漓禾知道,幾乎所有的噩夢來源,都源自恐慌,所以她不斷在催眠過程中,給他一個安全的暗示。
讓他神經徹底放鬆的同時,相信自己在絕對安全的空間,並且不會發生任何風險。
看着他終於在自己的努力下沉沉睡去,孟漓禾長出了一口氣。
仔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想要看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時辰。
畢竟,從剛剛昏迷到清醒,她着實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不知道宇文澈有沒有得到消息,會不會到處找她。
只是奇怪的是,外面的光亮似乎從方纔就沒變過,雖然隔着窗戶透過來,但又彷彿並不是陽光的顏色。
孟漓禾嘆了一口氣,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這個凌霄醒過來,可以履行承諾。
想從這裡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她還是省省吧。
方纔這麼一折騰,有些勞累,想到等會這個男人醒了,自己免不了還要和他一番斡旋,孟漓禾乾脆也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番,反正左右,她也無事可做。
靜靜的閉上眼,凡事都很快想通的她,很快便靠在椅子上睡着。
時間悄無聲息的經過,異常的寧靜。
凌霄從睡夢中慢慢睜開了眼,看着頭頂上方的屋頂,有些恍惚。
有多久沒有如此安靜的睡過一個好覺了?
這一覺,竟然當真無夢。
不僅如此,甚至他還隱約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心安,彷彿有一個如鈴聲般好聽的聲音,一直在他腦子裡纏繞。
聽不清說的是什麼,只知道,溫暖而舒適。
是她嗎?
忽然覺得屋子出奇的安靜,凌霄雙目一瞪,暗道一個不好,趕緊一個翻身,從牀榻上坐起,直接朝椅子的方向望去。
只見,椅子上,並非如他方纔猜想一樣,人已沒了蹤跡。
而是椅子上明明被綁住手腳的女人,此時正側靠在椅背上,雙目緊閉,氣息均勻。
凌霄微微一愣,這是……睡着了?
不由有些想笑,這女人,是該說她心大還是該說她太冷靜?
明明一個毫無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被一羣人綁到了一個陌生之地,卻絲毫不見懼色,反而可以冷靜的和他談條件,這會竟是在周身都是敵人的地方,睡着了?
他忽然好羨慕這個女人的睡眠。
若是自己也可以和她一樣……
而剛剛,他照着這個女人的說法去做,當真是睡了一個許久沒有的好覺。
或許,她真的可以治好自己。
眼前的人,雖然因捆綁而導致姿勢彆扭,而且大概因爲方纔的折騰,髮絲有些散亂,但那絕美的臉蛋上,卻絲毫不顯狼狽,反倒多了一股慵懶的美。
也或許是這個人將他帶入安眠,他自認看過美人無數,卻沒有一個讓他覺得如此驚豔,最重要是可以讓他看到便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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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作爲殺手的任務對象,此刻看着她的睡顏,卻似看着一朵靜靜盛開的花朵般,不想讓任何人驚擾。
忽然,眼前之人長長的睫毛忽然微微顫動。
凌霄一愣,還未反應過來,那長如薄翼的睫毛便呼扇一下擡起,隨後,那雙黑亮亮的大眼睛便隨即睜開。
“你醒啦?”孟漓禾一睜開雙眼,看到的便是正坐在她面前望着的凌霄,第一反應便是喊了這麼一句。
雖然她方纔的確睡了過去,但是因爲記掛着凌霄的睡眠,心裡有事,自然也不會多睡。
這會看到凌霄,只覺他臉色好了許多,作爲醫生,當即開心起來。
凌霄怔住,因爲那雙靈動的眼裡透露出的是真正的歡喜,並不是假意問候。
心裡某根弦似乎也隨着這眨眼間涌出的歡喜撥動了一下,凌霄站起身,將那緊緊捆住孟漓禾手腳的繩子解開,點頭道:“剛剛醒。”
孟漓禾揉着發酸的手腕,繼續追問:“如何?可睡得安穩?”
看到她那雙因被捆,而明顯紅起的手,再對上那絲毫不關心自己只關心他睡眠的臉,雖然知道她或許是因爲想要出去,心裡卻怎麼都覺得有些不舒服,將繩子扔到很遠道:“睡得很好。”
孟漓禾一喜:“那就好。”
總算,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即便拋開今天的交易,作爲一個醫生,能醫治病人,哪怕只是初見成效,也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
凌霄神情莫測,低聲道:“我放你出去。”
說着,便要喊人進入。
卻聽孟漓禾忽然一聲喊:“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