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珠市海鮮大市場,初入職場的我披着一頭長髮,穿着小白鞋在海鮮攤入神地挑選着海鮮。肩頭突然被人“啪”地輕打了一下。
“誰?”我正準備破口大罵,一轉頭,卻聽到有人喚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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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欣然。”那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黝黑卻分明的五官,臉上沾着點點塵土,還帶着幾分羞澀。“你是……”我摸摸腦袋,努力回憶着。
“邱阿豪呀。你忘記了。”他顯得有點失落。“錦城中學143班。”他急促地說出幾個關鍵字提示我。
“哦…..”我這纔想起來,高中確實有個叫邱阿豪的大個子同學。不過那時候他是班裡典型的小混混,經常和一幫不愛學習的男生專在校外欺負同學。
而我是典型的學霸乖乖女。說是同學,一年到頭,連說話的機會都很少。
“你在挑什麼海鮮?生蠔?”他依然有些羞澀地問道。
“這些海鮮都要。今天我們單位和其他單位聯誼。就放在食堂,我負責採購食材。可愁死了。”
“我幫你吧!我在這個海鮮市場專管運貨,你說要什麼,我一起幫你送過去就行了。”他的熱心,正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真的嗎?那再好不過了。那…你順便幫我買點啤酒和滷菜。”
“好。那你在這兒等着。我幫你一次性採購過來。”他這麼熱情,我倒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沒多久,他果然推着一大拖車的食材走過來了。“等久了吧!我怕不夠,多買了點。我的車在這裡。你上車吧!”
他拉開一輛麪包車的門,示意我上去。然後自顧自把買的東西都裝進後備箱裡。
到達銀行食堂後,他勤快地幫我把食材運到食堂後廚。“全送完了。任務完成,我先走了。”
他拉上面包車門正準備走。我轉身跑過來敲開玻璃叫住他:“喂!等一下。”
“忘記還你錢了。”我正要從錢包裡掏錢。不料被他的手緊緊抵住。“不用了。就當是老同學送你的。”
“那多不好意思。”我再一次掏錢包,又被他死死抵住。幾個來回之後,我敗下陣來。
“要不這樣。你今晚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我…..合適嗎?”他支支吾吾地漲紅了臉。
“來吧!這有什麼不合適的。聯誼活動,都是年輕人。說不定還有你認識的呢!”我從來不喜歡欠人情。更何況是這種不生不熟的同學的人情。
“好吧!”他跳下車。跟在我後面,不自在地走進了食堂。
那天的聯誼會,來了二十多個年輕人。由於第二天就是週末,大家感到十分放鬆,都喝了很多酒。我也不例外。
出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把我扶上車,坐上駕駛座:“坐好一點兒,我送你回宿舍。”
“你今天怎麼不喝酒?多掃興。”我感到頭暈乎乎的。話也比往日多了起來。
“我…開車”他吞吞吐吐地說。
“你怎麼來珠市了。這邊有親人嗎?”
“沒有。你現在住哪兒?”他轉移話題道。
“海軒花園。我在那兒租了房子。”我低聲迴應道。車子開得很慢,像搖籃起起伏伏,引入入睡。
不知道什麼時候車子開到了我住的小區門口。他攙扶着我踉踉蹌蹌走進了家門口。
沒想到他鬆開手在我包裡摸索出鑰匙,打開門鎖的那一刻,我的身體竟然不聽使喚地往下倒。
他立即俯下神,打橫將我抱起,放到臥室牀上。隨後像觸電般地鬆開手,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先走了。”
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酒的緣故,還是一時間失去了意識。
我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一隻手拉出他的衣襟。“別走!今晚陪我。”
只見他又像觸電了一般縮回手。臉、脖子和手臂“唰”地紅了。
他先是後退兩步,然後快步走到牀頭,雙手緊緊地抱住我,一雙炙熱的眼神像要把我燃燒一般:“欣然,你這樣子真美。”
龐大的身子欺壓下來,用他滾燙的脣覆在我的脣上,又向耳根和勃頸處掃去。而醉醺醺的我,絲毫沒有反抗。就這樣暈乎乎地沉入了他給的溫柔鄉里。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當看到自己和他赤條條地躺在牀上,我卻回想不起半點細節時。
終於意識到前一天晚上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滾!”我把他推下牀大喝道。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站在牀邊,低下頭:“對不起!欣然。我……我會負責的。”
“負責?你拿什麼負責!再說了,我自己也有責任,不要你負責。”我把頭埋下來,忍不住失聲痛哭。
“欣然……我們結婚吧!我不會毀你清白的。”他壯着膽子說道。
“我都說了不要你負責!”我怒從中來,也不管傷不傷他自尊了,一股腦兒把心裡的話都拋了出來。
“你一個送貨的。我是銀行正式職員。你連大學都沒上,我是重點大學畢業生。你去打聽看看,有多少人排着隊追求我。你憑什麼和我結婚?”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我意識到自己的話傷害到了他。恢復平靜地語氣,說:“算了,你走吧!”
那天他始終沒有走。而從小受到傳統教育的我也無法邁過婚前性行爲的心理關。
我們的緣分,就在一場荒謬的錯誤中開始了。
我們還是結婚了。
但結婚後我們卻並沒有相濡以沫的甜蜜。我經常很晚回家,清早就離開。他似乎有些怕我,故意躲我。也是經常和朋友們喝酒到深夜纔回家。
一天夜裡,他又喝醉了酒。咚咚咚地在我房間外敲門。
“欣然,你開門。我有話跟你說。”我懶得理會,連回答都不願意。
“有你這樣當老婆的嗎?我知道,配不上你。我是幹粗活的,又賺不了幾個錢。你是白領。有錢有地位。”
我聽到他滑坐到地上的聲音。正準備開門。又聽見他說:
“我明天就要出去了。當海員,一年有二十萬。我也能賺錢。”他像撒氣般嘟囔道。我聽不下去了,拉開門,把他扶起來。
“你還是開門了。我……明天就走了。今天可以睡你房間嗎?”他又用炙熱的眼神盯着我。
我不理會他,轉過身去。他突然從背後抱着我,我本能地掙扎,他卻緊緊壓制着我,欺壓上來,掀起了一夜的狂風驟雨。
第二天清早,我和往常一樣醒來。他沒有在身邊。餐廳也沒有廚具乒乒乓乓的聲音。
他真的走了。
我沒有打聽他去哪裡當海員了,也沒有打聽他給哪個公司服務。
兩個人不在一起,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解脫。工作勁頭更足了。
沒多久,我發現自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