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飛回過頭,定定地看着火狐,她的表情有點痛苦,眼裡卻流露出異樣的光彩。
火狐抓住她的手,怒道:“這血是從哪裡來的!”
靈飛淡淡一笑:“反正我在這個病窩裡,遲早得死,與其慢慢等死,不如和他一起死。”
火狐又驚又急地說:“你得過疫病,不會傳染的!”
靈飛呆了半晌,火狐怎麼會脫口而出說她不會被傳染的?她眯起眼睛盯着火狐,冷冷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被傳染?”
“我猜的。”火狐很有氣勢地瞪了她一眼。
靈飛腦海中靈光乍閃,又氣又恨地說“司徒辰故意染上病的是不是?你告訴他我不會染上疫病,難怪他這麼老實總讓我呆在這裡!”
火狐冷哼一聲:“別自作聰明,沒有的事。”
靈飛咬着嘴脣拔掉手臂上的螞蝗,一言不發地走進裡屋,她被司徒辰忽悠了,以爲他真的會牽着她的手去死。看來那傢伙並沒有那般超脫,很明顯他沒想拖她一起死,那如果她真的染上疫病,司徒辰會做什麼……
靈飛心念一動,眯起眼睛,這是老天在給她指路嗎?所謂亡一朝興一朝的命格,會是這樣應驗的嗎?她深吸一口,提起筆,寫了一封信,小心地收進抽屜,如果她真的染上疫病,她就把這信交給火狐。
靈飛的猜測是對的,也賭贏了,那罐血沒有讓她死於血細胞排異,卻讓她如願以償地染上了疫病。
司徒辰皺着眉頭問火狐:“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她不會染上的嗎?”
火狐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她一心求死,我有什麼辦法。”
靈飛推開房門,慢慢走進屋,她蜷縮到司徒辰身邊,窩進他懷裡,淡定地說:“我們要一起生一起死,想丟下我,沒門兒。”
司徒辰頭疼地閉上眼睛,他自己不怕死,可是讓他看着靈飛去死,他覺得錐心之痛。
靈飛沒有內功撐着,身體也比不上司徒辰,所以她發起病來,來勢洶洶,讓人火狐手忙腳亂。
司徒辰的病明顯加重了,他鬱悶地看着現在經常昏迷不醒的靈飛,在心裡檢討自己到底哪輩子造了孽,今生纔會遇上這麼個剋星。
火狐堅持要司徒辰多休息,自己來照顧靈飛,即使知道是個死,能救的人他還是要救的。
靈飛捱了火狐幾針之後,總算幽幽醒了過來,她瞄了一眼,司徒辰遠遠地躺在屋子的另一側,估計聽不到她說話,於是她拉着火狐,示意他靠到她跟前。
“拿我當籌碼……”靈飛小聲說。
“幹什麼?”火狐皺着眉頭,不解地看着靈飛。
靈飛舔了舔嘴脣:“如果皇上同意把我送給司徒景,你拿我當籌碼,向司徒景多換幾顆抗疫病的藥。”
火狐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你故意染病,是要逼皇上去投降?”
靈飛皺着眉頭瞪了火狐一眼:“你憑什麼這樣看我!我原本只是想陪他一起死而已,是他自己偷偷先染上疫病的,我只是順水推舟,我沒有算計他,是你們在算計我!”
火狐張了張嘴,自覺爭辯不過她,只好淡淡地說:“我沒有指責你,我一點也不在乎誰是皇帝,可是你瞭解司徒辰,就算他想讓司徒景救你,他自己也不可能苟且偷生。”
靈飛把聲音壓得更低了:“我的抽屜裡有一封信,如果他不肯吃藥,你就把信給他。”
火狐看了靈飛一眼,她什麼都想好了,真的可以嗎?如果能這樣,大家都不用死,活着就有希望,他也不想讓司徒辰走上絕路。
崔小汐眼見司徒辰病重,非要過來照料,她說自己得過疫病,火狐拗不過她,也就由着她去了。
靈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崔小汐神情複雜地看着她:“你這是何苦!”
火狐沒有去拆靈飛的信,他以爲閉着眼睛也能猜到靈飛寫了些什麼,他不屑去看他們之間肉麻的情話,所以事後他常爲自己的這個自信的錯誤懊悔萬分。如果他拆開來看看,或者許多悲劇就可以不用發生了。
司徒辰眼見靈飛日益消瘦,火狐卻無可奈何,他上次救不了她,現在還是一樣救不了她。
“你真的沒辦法?”司徒辰不甘心地問火狐。
火狐攤了攤手:“如果我有辦法,絕不會讓你去死。”
司徒辰抿緊嘴脣,撫着靈飛的長髮,迷茫地自言自語:“丫頭,如果我現在把你送走,你醒了會不會怨我丟下你?”
司徒景看到抱着靈飛出現在他面前的火狐,又驚又怒:“她怎麼會病成這樣!”
火狐冷冷地退後一步,將一個布包丟到司徒景面前:“玉璽在裡面,人你也可以帶走,抗疫病的藥給我!”
司徒景挑了挑眉毛:“司徒辰知道你過來嗎?藥,他不會要的。”
火狐伸手掐住靈飛的脖子:“他吃不吃是他的事,你給不給是你的事,一手交藥,一手交人,你如果不給藥,我就掐死靈飛,我向來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若不是看着司徒辰的面子,這個女人我早就殺了,你自己看着辦。”
司徒景斟酌了片刻,果斷地說:“好,藥給你,但等我進了宮,必須由你來宣佈司徒辰病逝,傳位給我,吳貴妃的孩子年幼,我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火狐咬牙切齒地看着司徒景說:“好,成交。”
司徒辰看着火狐掌中的藥,冷冷地說:“我只讓你把靈飛送過去,沒讓你向司徒景討這些藥丸,別讓我看到這東西。”
火狐掏出懷裡的信,將信和藥丸一起交到司徒辰手上,看着他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靈飛給你的,你先看了信,再決定要不要吃藥。”
司徒辰皺着眉頭拿過信封,怎麼靈飛還給他留了信?
火狐平靜地說:“她早就猜到你會送她去找司徒景,所以給你留了信。”
司徒辰脣邊露出了無奈而舒心的笑,她又猜到他的心思了,真是個鬼丫頭。他手指輕顫,拆開手中的信封。
信封裡空空如也,沒有信紙,也沒有一字半句,司徒辰驟然覺得天旋地轉,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火狐大驚失色,搶過信封,倒抽一口涼氣,爲什麼?靈飛爲什麼又送了一撮頭髮來!難道她不是想讓司徒辰活下去?難道她真的生氣司徒辰要撇下她自己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