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唔啊啊啊……”
再一次脫力，凍瘡滿滿的面龐再一次毫無還手之力的與冰冷的雪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鼻腔裡都是雪花的刺鼻感。
骨頭彷彿都要脆化崩碎。
衛萊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失敗了。
趴在地上，不甘和屈辱反覆的蹂躪着尊嚴。
我連…站起來都……
“你連站起來都做不到，還想讓我教你什麼？我還能教你什麼？”
天外神坐在虛空中，二郎腿不耐煩的抖動着，不屑一顧的說道：“我可是天外神，時間很寶貴，想要我教你，就快點站起來！”
“我做不到！！”
嘶吼中，嘴裡又吞進了幾口冰冷的雪。
咬緊牙關，衛萊不甘的喝道：“我兩條腿的骨頭和肌腱都被魔神王打斷了…聖劍碎片還阻礙了我的血液流通和自愈能力，我…我……”
雖然嘴巴上說着不要，但身體卻很誠實。
衛萊再次用無力的雙臂撐起上半身，試圖站起來。
然而結果依舊如此。
噗通一聲。
白雪有一次撲騰起好幾片。
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冰冷的空氣幾乎要將肺都凍住，衛萊的臉都因爲太冷而痙攣。
“我…我做不到…咕…”喉嚨又哽住了。
現實的殘酷和站起來的願望交織在一起，昇華出無盡的不甘。
天外神這一次沒有再罵衛萊。
輕飄飄的落地，他蹲到衛萊身邊，附耳輕言道：“我說過，你打不贏大魔神王，是因爲打之前你就認輸了，如果現在你自己都認爲自己站不起來，那你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低沉的話語，宛如一把利刃，刺激着神經。
不甘的情緒宛如一坨烈火，沿着心臟和動脈衝上了天靈蓋。
結冰的眼淚，都因大魔神王這個名詞而再次沸騰。
“如果你站不起來…那麼下次，克萊茵就真的會死，還有你的斯卡蕾特，安吉，還有你的一切，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死……”
側過臉，近乎貼上來的雙目與衛萊對視。
衛萊看到的，是天外神那如火般炙熱的雙眸。
那雙眼是如此的銳利。
衛萊一生從未見過有人會有這麼堅定的目光。
“所以，我再說最後一遍，站起來！不要用自己的腿，用決心，用意志，用你願意爲了自己愛的一切付出靈魂的覺悟…站起來！！！”
天外神的眼神攝人心魄。
鏗鏘有力的言語彷彿能貫穿肋骨，字字直戳心臟。
“我……”
如果我站不起來…
“我……”
下一次，所有人都會死！
皮開肉綻的雙手再一次挪動。
雪地上留下了兩條長長的血痕。
“我不會……”
疼痛好像麻木了。
大魔神王和魔神王的陰笑彷彿在眼前浮現。
衛萊好像看到了。
他們踐踏着斯卡蕾特…克萊茵…安吉…爸爸…孟九州…奧利佛…威廉…所有人…所有人的屍體！
那是他們站在屍山上嘲笑自己的畫面！
站在，用自己熟知的一切堆砌起來的屍山上。
“我不會再讓……”
肉體發出超越極限的崩壞聲。
牙齒插穿牙牀滲出鮮血。
意志…
天外神十八萬年前既然領悟了這種意志…
而我是他創造的…他既然能領悟，我也能！
幻想中的大魔神王提起了斯卡蕾特的人頭。
幻想中的自己無數次的痛哭流涕卻換不來半點轉機。
那是絕望。
正因爲絕望，所以恐懼。
而正因爲不甘。
所以…
無畏！
“我不會再讓這種事…大聲！”
由低沉轉向怒吼。
衛萊半撐的身體此刻終於有了變化。
不想讓南方大陸的事發生。
下一次我一定要贏！
一定……
我他媽的就算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也要…
贏！！
渾濁的大腦突然變的明晰。
衛萊從忍耐，變成了抵抗，又從抵抗變成了強頂！
殘破不堪的身體，此刻竟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金光。
彷彿是光照在黃金上那層光暈，像短路的無線電般斷斷續續，但確實存在。
“這是……”
這一層稀薄到幾乎看不見的光，卻讓天外神一驚。
短暫的錯愕後，天外神的面容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什麼嘛…想做不還是能做到的嗎？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角滲出了血，在窮盡肺中空氣的咆哮聲中。
撐起顫抖的身體，衛萊猙獰着面容，終於挺直了腰板。
擡起頭，面如修羅，衛萊老牛般的喘息着，望向天外神，努力保持着平衡喝道：“我…我做到了！”
而天外神只是勾了勾嘴角：“嗯，不錯，從殘廢變成普通人，你做到了。”
“普通人？”衛萊一愣，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天外神指了指其雙腿：“你沒感覺輕鬆不少嗎？自己看咯。”
“呃？”
衛萊連忙低頭一看。
而匪夷所思的畫面，讓衛萊呆住了。
被魔神王打的扭曲變形的雙腿，居然不知何時變的筆直，無法治癒的傷口雖說沒有癒合，但也莫名的止住了血。
內部，骨頭還是粉碎的。
但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甚至肉眼無法看清的，隱形的力量，竟將粉碎的骨骼完全固定住。
好像……
自己多出了一副骨骼。
原本站起來近乎是不可能的，但如今真的站起來，卻突然變得無比輕鬆。
好像，自己的腿壓根就沒有廢掉過一樣。
“這是……意志的力量？”衛萊錯愕，甚至有些驚喜的問道。
“呃不，這不是。”天外神搖頭掃興道：“要這種程度就能稱之爲意志的力量，那我這十八萬年就全活狗肚子裡去了。”
這話，讓衛萊好不容易提起的興奮再次煙消雲散。
這…都不算意志嗎？
但天外神鄙夷之後，又突然笑了起來。
“不過…能站起來，這姑且也算入門了吧。”
這話，又讓衛萊大惑不解：“我這到底算不算成了？”
天外神聳聳肩，輕挑的說道：“我說了，算入門啊。怎麼樣，現在腳還好用嗎？”
“這個……”
衛萊試了試。
抖腿，踢腿，一字馬，都很順暢，好像自己的腿真的痊癒了一樣。
“嗯，挺好。”
“那就行，記住，相信自己能一直站着，絕對不要對這點動搖，否則你馬上就會被打回原形。”
……………………
明天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