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宮中,七公主拉着八公主的手一臉嚴肅道:“這興許是我們救母妃的唯一機會,一定不能失去。”
八公主擔憂道:“夫子一向誇五皇姐天賦最高,比音律我們勝出的機會大嗎?”
七公主目光透出堅定,直直盯着八公主道:“無論如何,我都要想辦法救母妃出來,現在的秋明宮對母妃來說,一定像是牢房一般,母妃日夜啼哭,父皇卻從未去看過一次,而新的妃子又要入宮了,我時至今日才明白,我們雖是父皇的女兒,但他並不曾真心愛護過我們,沒有了母妃和舅舅的幫襯,就算他日御前賜婚,夫家也未必能如我們所願,我和你今後的命運,還不定能如何呢。”
八公主的身體猛地一顫,她從未想過這些,臉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道:“皇姐,是否真如你說的,在父皇眼中我們是無關緊要的公主?”
七公主見她這樣,知道自己言語過重,忙安慰道:“沒事的,母妃不會被關一輩子,舅舅也沒被削爵位,西涼侯府家並沒有徹底倒下去,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八公主愣愣的點頭,她不禁抱緊自己的胳膊,雲陽宮中雖燒着暖爐,但不知爲何,她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嗆涼起來。
幾日後,鳳儀宮邀齊六宮,宣新貴人惜顏入殿,正式封妃,無號,雖是副妃,但皇上親口賜了靈犀宮,便是正宮主子一般的待遇,六宮面上還算和氣,按照禮制往靈犀宮送了賀禮,唯獨鸞妃報病,封妃典禮還未開始,她就請去,態度強硬,從頭到尾都沒瞧那女人一眼。
撇開六宮不論,後宮中最氣不過的人是琪美人,她本是從五品察院監察御史家的獨女,算是出身不錯的官家小姐,又是父母鐘愛的掌上明珠,從小養成了心高氣傲的性子,自入宮後,皇上待她不過爾爾,她自恃有幾分才情,也不妄自菲薄,一直都肯奮發圖強,但熬了幾年,一直未有子嗣,是故封不了妃,今日瞧見不過一名身份低賤的舞姬,有幾分容貌,便迷倒皇上,輕而易舉就越過自己的品級,往後在六宮跟前,她還有什麼臉面說話。
琪美人越想越氣,本來鸞妃獨寵後宮,她侍寢的機會一年之中也沒有幾次,聽聞自打皇上瞧中惜妃後,已經連日宿在靈犀宮,連鸞妃都開始沉不住氣,半夜稱病,託人傳話給呂公公,呂公公使了法子讓皇上知道了,當夜皇上趕到華盛宮,識穿鸞妃的伎倆,當着衆人的面,皇上命教習嬤嬤給鸞妃訓話,絲毫不留體面,後來,又聽聞鸞妃是真的病了。
惜妃一身華服跪在皇后面前,皇后語氣溫和地說了一些後宮和睦,爲皇家連綿子嗣的吉祥話,再賜了她一支金光燦燦的九珠戲水步搖,又讓她與六宮磕頭敬茶。
輪到琪美人時,皇后道:“你們姐妹年輕,以後要同心協力,好好侍奉皇上。”
惜妃明眸善睞,八面玲瓏地微福了一下,道:“妹妹見過姐姐。”
琪美人暗暗抓緊手中的帕子,強顏歡笑道:“以後,這宮中就又多了一個人作伴。”
惜妃嫣然一笑,身姿嫋嫋地走到皇后身邊侍奉去了,琪美人妒恨入骨,只百般強忍着,待封妃儀式一結束,她就告辭,回到宮中狠狠哭了一番。
她的宮人月蟬勸道:“美人,您若是這麼哭壞了身子,豈不是便宜了他人。”
琪美人哭得正傷心,撲倒在牀鋪上恨聲道:“我還有什麼指望,以前是鸞妃,現在是那個小賤人,都長了一張狐媚子臉,專會迷惑皇上,我進宮這些年,皇上何曾將我放在心上過。”
月蟬亦心有慼慼,嘆道:“美人,您忘了當初進宮時,老爺對您說過什麼嗎?”
琪美人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神色有些茫然道:“父親?”
月蟬正色道:“美人,老爺說這世間事都在人爲,您的美貌並不輸後宮衆人任何人,鸞妃能專寵,您也能。”
琪美人一怔,喃喃道:“鸞妃受寵是因她身後有顯赫的家世,再說,皇上他……並不是一味沉溺美色的昏君啊。”
月蟬放輕聲音道:“皇上自然是明君,所以纔給了惜妃進宮的機會,美人,您就沒覺察出這其中的蹊蹺嗎?”
琪美人猛坐起身,道:“我也覺得奇怪,皇上並不常來後宮,也多年沒納新人,怎會突然瞧上一位舞姬?”
月蟬聲音越發低道:“美人與其顧影自憐,不如在六宮中選一位靠得住的人,您只要封了妃,再誕下皇子,您的下半輩子便有指望了。”
琪美人眸色亮起來,她起身走向梳妝檯,對着鏡子仔細理好髮髻與衣裳,又往臉上敷了些脂粉,仍覺得不夠精神,便道:“月蟬,把那套白玉翡翠的首飾拿出來。”
“是。”月蟬見她不再傷心,便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