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出戰

珏山,議事大廳。

子予諾對門外的弟子道:“可以走了。”

“是。”

弟子聽命而下。

子予諾在房中拆開胸膛的白紗,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他換好衣服,起身走到了房間書櫃前,按下了桌上的墨硯,一間密室,緩緩出現在眼前。

黑暗的密室中,徐安一身白衣靜坐着,緊閉着眼。

“你到現在,也還是不準備告訴我它在哪是嗎?”子予諾看着眼前一聲不吭的徐安,臉上揚起一絲帶着嘲諷而略顯欽佩的笑意,將密室門關上,拿起桌上的畫雙,轉身離開了房間。

揮劍花家的時刻,已經來臨。

……

楚咫外,一輛馬車快速奔來。

路旁高山陡壁,景色淒寒,在漸漸暗下的天空中,一行大雁,向南而飛。

花色分明安排讓老宋帶着花家子弟埋伏在此,但現在,卻是寂靜一片。

花色一行人坐在車中,死亡般的沉默蔓延着。

這時,蘇瑾畫沉陷的雙眼忽然睜開,眼中驚恐萬分。

蘇瑾畫猛然起身,對着沉默的花色道:“你讓莫兒帶花夢離開,難道是……”

正當蘇瑾畫欲上前拽住花色時,一隻冷箭向馬車襲來,穿過車簾,飛一般刺向蘇瑾畫。

花色睜開眼,將冷箭接住。

馬車停了下來。

蘇瑾畫爲之一驚,掀起車簾,車伕中箭落地,前方,暗窟三魔寞心,十七,藍石正對而站,臉上的表情,在快要消失的暮色中顯得尤爲可怕。

因爲未知,所以可怕……

花色將水霧拿在胸前,倚在車中,輕輕閉上了眼,道:“做你該做的事。”

蘇瑾畫的身體木然,她短暫遲疑,握緊了手中的絕魂刀,臉色冰冷,眼中死寂,跳下了馬車,擋在寞心,十七,藍石三人前。

寞心見眼前女子嬌弱的小臉,輕蔑笑道:“花家已經弱到要拿女人來擋的地步了嗎?”

蘇瑾畫站住,直視眼前的寞心,冷聲道:“我不是花家女人。”

“噢?”藍石聞聲一笑,“那,就更有趣了。”

“正好,十七也是女人呢。”寞心道。

蘇瑾畫面無表情,將腰間的絕魂刀拔出來,緊握在手。

暗窟三人神色大驚。

“絕魂刀……”

“時君。”車內,花色對花時君道:“趕車,回花家府邸。”

“是。”花時君應聲,走出車外,拿起繮繩,他看了一眼蘇瑾畫單薄的背影,心中黯然一嘆,也許這個女人,終將冰涼。

“駕!”

滿空的冷箭襲來。

花時君一隻手握着繮繩,一隻手拔出佩劍,將暴雨般的冷箭一一打落。

車從蘇瑾畫身旁,呼嘯而過。

夜色中,蘇瑾畫手中的絕魂刀泛着墨綠的幽光,如同潛藏在暗夜中嗜血的一雙狼眼。

暗窟三人看着蘇瑾畫手中的絕魂刀,臉上寫滿了詫異。

刀怎麼會在一個女人手裡……

“傳聞中絕魂刀蘇風的唯一傳人,不是男人嗎”藍石緩緩問道,轉過頭看了看身旁的十七。

十七看着眼前臉色冷漠的蘇瑾畫,“她交給我就行。”

“你行嗎?”寞心道:“雖然我不反對你上。”

“讓她去吧。”藍石道:“比起打,我還是先想看看。”

“兩個女人的戲?”寞心臉上泛起一絲嘲笑,“我們倆這癖好,是不是有點不夠憐香惜玉呀……”

“給我把嘴閉上。”十七略顯不滿,厲聲道。

“有一個人,已經沉不住氣了。”藍石望向寞心。

“另一個,倒是死氣沉沉。”寞心看着蘇瑾畫。

十七握緊手中的大刀,向蘇瑾畫走去,“來吧。”

蘇瑾畫握着刀的雙手垂在腿旁,她孑然一身,眼中淡然,毫無殺氣,倒像是死氣沉沉般,沒有一絲活着的人的色彩。十七不緊不慢向蘇瑾畫身前走去,霎時間,如同幻影般,蘇瑾畫驟然來到十七身前,十七察覺快速舉起手中的大刀向蘇瑾畫揮去,蘇瑾畫將右手的月牙彎刀翻過刀刃,抵在十七揮來的大刀上。

血,瀑布一樣的四濺開來,染紅了十七的刀。

十七頸上的動脈被割開了,鮮紅的血從黑洞一般的傷口中涌出來,她睜大瞳孔,看着面無表情的蘇瑾畫,這些血,是自己的嗎……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會毫無感覺!

蘇瑾畫左手中握着的絕魂刀,在墨綠的光中,披着血紅的液體。

寞心,藍石驚住。

十七轟然倒地。

蘇瑾畫回過頭看向寞心,藍石,眼神冰涼:“絕魂刀之所以可怕,是因爲在吸食鮮血的同時,還吸食了,你的一切知覺。”

十七的血濺滿了泥黃的路。

寞心,藍石兩人的臉色驟然冷下來。

“精彩。”藍石站在寞心身旁拍手,道。

“這女人有股野性。”寞心道:“可是我喜歡。”

藍石看着十七倒在地上的屍體,對寞心道:“上去吧,祝你好運。”

寞心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蘇瑾畫,並沒有上前,“是不是太野了,得請人馴馴,不然,會受傷的。”

藍石淺淺笑着,“馴服之後,那得有多溫順啊!”

“所以……”

“一起上咯。”

話聲落地,寞心,藍石二人拔出佩劍向蘇瑾畫襲去。

蘇瑾畫迅速用絕魂刀擋下兩人同時的攻擊。

力量如此之大!

“別出神噢。”藍石忽然湊到蘇瑾畫耳旁,輕聲道。

蘇瑾畫揮刀向藍石,藍石閃身躲過,左手忽然一陣疼,蘇瑾畫回過頭,寞心的劍,已經劃破了自己的左臂。

“都說了,別出神。”寞心道。

卑鄙!

蘇瑾畫向後一退,看着眼前狡詐的兩人,左臂的傷口綻開來。

怎麼會這麼疼……

“對了。”寞心看着臉色發白的蘇瑾畫道:“劍上有毒噢。”

“你真壞。”藍石望向寞心,笑道。

“可是。”寞心繼續道:“我帶了解藥。”

蘇瑾畫捂住左臂的傷口,嘴脣漸漸發紫,看着一臉狡黠的寞心,斥道:“無恥。”

藍石看着蘇瑾畫,“比起我們,你的刀,應該更無恥吧。”

寞心道:“哪有砍了人,還不讓別人知道的?”

蘇瑾畫撕下左邊的袖子,將傷口包紮住,再次拿起手中的刀向二人衝去。

“還來?”寞心略微一驚。

“有點過了噢。”藍石附和着。

寞心,藍石兩人將劍並在一起,迅速向蘇瑾畫擊去,蘇瑾畫閃腰,鋒利的劍刃從眼前劃過,一陣冰涼襲來。

“啊!”

蘇瑾畫猛然將眼前的劍打落,低頭看着自己的腹部。

絕魂刀,自己的絕魂刀,竟然毫無知覺的刺了進去。

“絕魂刀殺人不開口,對主人,也是這樣的吧。”藍石一隻手拿着劍,一隻手反握着蘇瑾畫的手,而蘇瑾畫手中的絕魂刀,深深地刺在自己腹中。

蘇瑾畫咬着牙,將腹中的絕魂刀拔出,向藍石刺去。

藍石看着眼前眼花繚亂的墨綠色刀,蘇瑾畫,也就是速度快而已嗎……

就在此時,藍石冷笑,迅猛將蘇瑾畫揮動的手拿住,寞心的劍,從蘇瑾畫身後刺來。

“砰!”

一聲脆響,寞心手中的劍猝然落地。

藍石,寞心,蘇瑾畫聞聲轉過頭,路的前方,一人高大的身影從夜色中行來。

昏暗的夜色中,一把披着紅光的劍,劃過石地,將緊促的殺意,絲絲縷縷包裹起來。

“莫兒!!”

蘇瑾畫的雙瞳晃了,映滿了月光。

莫淺一握緊赤夜,瞬間來到蘇瑾畫身前,將她傷痕累累的身子摟入懷中,赤夜一揮,紅光肆掠,藍石,寞心二人猛然向後躍起。

蘇瑾畫躺在莫淺一胸膛中,腹中的血溢出來,她望着莫淺一寂靜的眼,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無力的笑容。

“到後邊躺着去。”

莫淺一鬆開蘇瑾畫,持赤夜,走進藍石,寞心。

蘇瑾畫跌倒在地,花夢從後邊跑過來,看着滿身是血的蘇瑾畫,神色大慌,急忙上前將蘇瑾畫扶到一旁,道:“你不會要死了吧?”

蘇瑾畫咬緊發紫的嘴脣,按住腹中的傷口,艱難道:“如果你再不給我包紮傷口,那就快了。”

花夢反應過來,急忙將包袱中的白紗拿出,替蘇瑾畫包住了腹中的傷口。

“啊……”蘇瑾畫嘶喊道:“給我輕點!”

“輕點傷口就包不上啦。”花夢擡頭看着蘇瑾畫,道:“你不知道你肉多褶皺多嗎?”

蘇瑾畫頂着蒼白的臉色和發紫的雙脣,沒有回答。

“喂!”花夢將蘇瑾畫的血止住,看着她難看的臉色,道:“你真沒事吧?”

蘇瑾畫冷笑道:“莫兒,終究還是放不下你。”

“你說什麼呢?”花色不解道:“莫淺一發了瘋的把我拉回來還不是爲了救你啊!”

“救我?”蘇瑾畫道:“他把你帶回花家,那是爲了保住你的命,至於救我,只是隨手罷了。”

“你說什麼?保住我的命?”

“你知道花色爲什麼要讓莫兒帶你離開嗎?”

花夢搖頭。

“因爲在今夜,他會告訴天下所有人,花家念石,在你的體內,而你,在和莫淺一逃亡的路上,你猜,會發生什麼……”

花夢驚住:“花色怎麼會……”

蘇瑾畫嗤笑:“你們花家的人,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

花夢起身,大喊道:“不可能!”

花色怎麼會爲了減少攻擊花家的兵力,而讓自己當誘餌,難怪他讓莫淺一拼死也要保住自己……

可是念石,根本就不在自己體內啊……

莫淺一拼命帶自己回來,難道就是爲了揭穿花色,告訴天下人念石並不在自己這,以保全一命,那麼花色、花家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花夢茫然問道。

“反正都要死了,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你纔要死了呢!”花夢衝蘇瑾畫喊道。

“對呀,我就是要死之人,就想問問,你願不願意來陪我。”

十年前慘烈一片的血夜在花夢眼前晃過,那個時候,縱使六派再強,花家也還是挺過來了,這一次,也一定會……

“我不死。”花夢道:“我要守住花家。”

“你去哪?”蘇瑾畫看着花夢消失在黑暗盡頭的背影,喊道。

她該不會是……

莫淺一透過劍身看到花夢消失的身影,內心有了一絲急切。

她要去哪……

在這種時候離開自己亂跑,不要命了嗎……

可是若追花夢而去,眼前的寞心,藍石必定會對蘇瑾畫下手,看來,只有快些解決了。

莫淺一持着赤夜,向前方揮劍而去。

寞心握緊手中劍,對眼前寒氣逼人者道:“來者何人?”

“楚咫,莫淺一。”

莫淺一話聲落地,揮起手中浴着血光的赤夜,一道墨紅般的劍刃頓時來到寞心,藍石二人眼前,慌忙躲開。

“楚咫什麼劍,這麼狠?”藍石略顯驚愕道。

“不想喝下自己的血,就給我閉嘴。”莫淺一劍劍毒辣逼人,直入寞心藍石二人要害,劍刃彷彿化爲千片碎片般迷亂在眼前,四周毫無課躲的空隙。

“可惡。”寞心捂住中間的右臂,竟然割進去如此深,恐已裂了骨頭。

“這個是瑾畫的謝禮。”莫淺一對寞心冷聲道,接而驟然來到藍石身前,將藍石手中的劍猛然打落,赤夜穿過他的腹中。

莫淺一快速將赤夜從藍石體中抽出來。

“這個是給你的。”

寞心,藍石雙雙咬牙,看着眼前面無表情揮劍自如的男人。

真是可怕。

莫淺一將染滿血的赤夜收回劍鞘,走到寞心身前,掏開他的衣襟。

寞心趁機持劍向近在咫尺的莫淺一刺去。

莫淺一握住刺向刺激的劍刃,血從他的手心緩緩流出來。

寞心驚愕道:“你……”

莫淺一將握住的劍刃奪過來,猛然刺進了寞心的咽喉。

“哈哈哈……”

一旁的藍石見寞心倒地,仰天長笑,良久,向莫淺一道:“你纔是真正的絕魂刀傳人,對吧?”

莫淺一併不應聲,他從寞心懷中找到解藥,起身徑直向蘇瑾畫走去。

“莫兒……”蘇瑾畫看向走來的莫淺一,輕聲道。

“別說話。”莫淺一在蘇瑾畫身旁蹲下,扶起她,讓她將解藥吞了下去。

待蘇瑾畫吞下解藥後,嘴脣上的紫色漸漸有了淡去的趨勢,莫淺一起身,向前方的花家走去。

“莫兒!”蘇瑾畫衝莫淺一轉身的背影喊道,這一次,又要這樣拋下自己嗎……

莫淺一短暫停下。

“我只說一次。”

“……”

“在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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