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豪知道何塵昨天就拒絕了顏靈薇的邀請後,臉上寫滿了佩服。
到最後,何塵還是沒跟他們去電玩城。
下午一點,回林同鎮的班車上,何塵靠着窗子看着路上的風景。
回鎮上的路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雙向還只有兩車道,這也造就了班車司機的非凡駕駛技術。
比如此時坐在車頭的大媽:
“哎喲——慢一點啊,開那麼快做什麼,誒誒誒——差點撞到了!怎麼就講不聽呢。”
最後,在售票員的建議下,大媽坐到了後面,總算停止了大呼小叫。
這條路在何塵印象中是小學時就修好的,但直到他後來穿越到異界,這條路也沒擴寬過,修修補補倒是進行了很多次。
“黃牽崗有下。”
“牛口渡有下。”
“孟圩有下。”
路上,時不時有人跟司機說要下車,一個個地名也逐漸熟悉。
“梨樹根有下。”
何塵朗聲說道,然後站了起來,幾乎是同時,有不少人也跟着他起來。
林同鎮沒有車站,梨樹根便是大家經常上下車的地方,因旁邊一棵年歲已久的梨樹而得名。
下車,旁邊幾個摩托佬靠過來:
“靚仔去哪?”
“樑村三塊樑村三塊。”
“涌口四塊,馬上走馬上走。”
充滿家鄉口音的話語傳來,何塵嘴角揚了起來,加上前世,他得有七百多年沒回林同鎮了。
聽到這些鄉音,他就想起小時候在鎮上和小夥伴們的日子,拿蚯蚓釣青蛙、偷鄰居奶奶家的番薯疊番薯窯、丟欖角核——
用一口鄉音拒絕摩托佬的攬客,何塵揹着揹包,大步走向鎮上最大的菜市場。
何塵的老家就在菜市場旁邊,小時候,凡是圩日,菜市場總有人來賣魚苗。
何塵和小夥伴那時經常會遊蕩在這些賣魚苗的小攤旁,等待魚苗販子不注意,有魚苗掉到地上。
嘿,撿到的,不算偷。
然後興高采烈帶回家用各種塑料罐子養起來。
那時不懂養魚要活水,魚苗養不了幾天就會死掉,傷心一陣後,等下個圩日,又樂此不疲去攤販旁守候。
穿過菜市場,拐個彎,在一條樓間距很密的街道里,何塵看到了印象中那棟貼着白色小塊瓷磚的老屋。
沒等何塵走近,大老遠的,他就聽到有人在吹牛:
“唉喲,你們都不知道,那條狗猛的衝向我大孫阿城,我一腳,就一腳那條狗就被我踢得倒飛回去,人家主人還不敢多說,反而一直在跟我陪不是,要不是怕嚇到我大孫子,我肯定得燒水宰了它。”
這熟悉的腔調,何塵翻個白眼,不是他的爺爺何承幹是誰?
阿城,正是他的小名。
“阿公!”用鄉音喊出這熟悉的詞彙,正在跟幾個鄰居老頭吹牛的何承幹愣住,下一秒老臉頓時笑成一朵菊花:
“嘿,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大孫子回來了,不跟你們扯了。”
他快步迎向何塵:
“阿城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讀高中嗎?不會是被老師訓了吧?”
何塵語氣放鬆道:“什麼被訓,我前幾天剛被校長表揚。”
他老家就在街道不到中間的位置,幾步路之後就到了。
推開木質的大門,老家的擺設跟記憶裡有些許差別,但何塵卻笑了。
“別車大炮,我還不懂你嗎?沒批評你就算你爸燒高香了。
”何承幹翻個白眼。
“怎麼忽然回來了啊?”他又問。
“想伱跟阿婆了啊。”何塵笑着說道。
他這爺爺性格有點疲懶,抽菸喝酒樣樣都有,還喜歡跟那些老夥計吹牛打屁,他老爸和叔叔都不太喜歡他爺爺。
何塵從小就是爺爺何承幹帶大的,那時何承幹經常騎着他的二八大槓載着何塵穿街走巷,作爲長孫,他還是挺受寵愛的。
當然,也沒少被他逗。
比如何塵小時候找何承幹要一毛錢買辣條,他不給,悠哉悠哉在那喝酒。
何塵鬧了半天,他用勺子倒了一勺米酒,要何塵喝掉,喝了就給。
誰怕誰?
何塵仰頭就喝了,然後帶着通紅的臉歡天喜地跟小夥伴去買辣條,這事被他老爸知道,爺爺自然又捱了一頓訓。
算起來,自從何塵家搬出縣城住之後,何塵跟爺爺奶奶的見面次數就很少了,基本只有過年纔會回來。
聽到何塵的話,何承幹愣住,下一秒心裡流過一絲暖意,嘴上卻說道:
“我信你吹,不會是你爸不給錢你用了吧?我打電話罵他!學生仔沒點錢怎麼能行。”
何塵連忙制止:“沒有,我爸媽有給我打生活費,也是他們讓我有時間就回來看你跟奶阿婆,他們還給我多打了四百塊錢,說是給你和阿婆一人兩百。”
說罷,他掏出兩百塊錢,要塞給何承幹。
何承幹根本不收,反而塞回何塵手裡:“還算你爸有點良心,不過這錢,你留着在學校用,你阿公我在家用不了什麼錢。”
何塵根本不等他進行過多的動作, 眼疾手快轉手就把錢塞進了他口袋。
“這是給你吃豬腳粉的錢,你不會咬不動了吧?”何塵笑。
何承幹怒了:“什麼咬不動,我一頓能吃兩塊!”說完他也不客氣收下了。
“叔叔去哪了?阿鴻他們呢?”何塵奇怪道。
爺爺奶奶待在老家,跟叔叔一家住在一起,阿鴻全名何鈺鴻,才五歲,是他叔叔的兒子,他還有個姐姐,小名叫琪琪,現在應該纔讀小學。
今天是週六,按理說他們應該會在家纔對。
“去他們外婆家了,你都不早說你要回來,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何承幹說着,就要翻出自己的挪雞鴨。
“沒事,我遲點再問他們,你別浪費話費。”何塵這話一出,何承幹頓時收住了打電話的想法。
“對了,怎麼不見阿婆?”將揹包放到沙發上,何塵奇怪問道。
“她還能去哪,又去淋她的菜了吧,早上就聽她說這段時間沒什麼雨下,要去挑水淋菜。”何承幹答。
“阿婆還是這麼厲害。”何塵感嘆。
他奶奶容清芳算是標準的老一輩人,辛苦了一輩子,哪怕孫子都快成年了,依舊停不下手中的活。
按她說的,反正都做習慣了,每天去幹點活還舒服點,天天待在家反而悶得慌。
“她是講不聽的。”何承幹搖搖頭。
這時,何塵拿起爺爺奶奶盛開水用的水壺,倒出一杯開水,趁爺爺不注意,往裡面到了幾滴強身藥劑。
“來,阿公,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