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邰銘的話在冰玉心裡引起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恐懼。!.!原來她只知道自己死得很悽慘、很冤枉,視桃花潭水給予的重生爲一種命運的補償,得到了生死契約,便可以毫無顧忌的去殺那些她認爲應該死的人,通過對他們的懲罰,來獲得命運爲自己準備的禮物。
可是,黎邰銘一句“永遠的自由”突然讓自己感覺毛骨悚然。難道說還有不自由的永生嘛?這其中的蹊蹺到底在哪裡?他明明知道,卻對自己守口如瓶。爲什麼會對它絕口不提呢?自此,李冰玉對黎邰銘那種百分之百的信任便有了一絲裂痕,這裂痕隨着她心裡的猜測越變越大、越變越深,直到有一天她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黎邰銘完全是另一個人。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手術室的燈亮起後不久,又熄滅了,這回出來的果然是老何與曉宇兩個人。只見兩人頭上都裹着紗布,左手靜脈處掛着點滴。小淑正要上前探望曉宇時,卻被一個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熟悉面孔吸引了過去。
那人穿着一身藍色的無菌服,頭上戴着帽子,正伸手將口罩從嘴上拉扯下來。那副黝黑的面孔和瘦小的身軀,和阿芒又九分相似,小淑卻不敢上前確認。因爲,他還記得花姑說過,剜走自己眼睛的是阿芒,而此時此刻穿着手術服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人,明明白白是主刀醫生。難道爲星兒、曉宇、花姑、老何、9457做眼球移植手術的就是阿芒?倘若真是他,這個阿芒從苗村跟着花姑一直到倒影別墅,又對花姑做出這等殘忍的事情,非黎小豪的人莫屬。只有他的手下才會不擇手段完成任務,除了唯一一個良心未泯的亡靈侯大勇,而他據說也早已魂歸西天了。
小淑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盯着阿芒出了神,直到對方向自己款款走來,才恍然從沉思中驚醒,道:“你……是……”
阿芒大方的朝小淑笑了一笑,說:“沒有錯,我就是剜眼噩夢的製造者!本來以爲24小時之內摘下來的眼球都可以移植。實驗了很多次之後,才發現必須從活人的身上現時摘取,才能移植成功。”
這個世界有很多種人,有愛慕虛榮的,有喜歡炫耀的,有行善積德的,還有以仇視社會爲樂趣的人。乍一聽這句話,小淑毫不懷疑,這個阿芒就屬於那種社會的毒瘤,西方法制史裡經常提到的天生犯罪人。他一生的樂趣,不爲享受,不爲奉獻,專以挑戰人性的底限爲榮耀。看着他那無比自豪的神情,小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他不明白黎小豪是以怎樣的方式,讓這種人爲自己賣命。抑或可以這樣認爲,有怎麼樣殘忍的手下,就有怎樣殘忍的僱主。十七年恍如一夢,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對那個家、那個父親、那個兄弟和那兩所神秘的別墅,一無所知。
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自己到底是誰,這一切的一切到底緣何而起,真相到底隱藏在哪裡,一定要慢慢找出來。